当初说好的再无算计呢,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顾紫看向欧阳擎,径直望进欧阳擎的瞳眸中,眼中无一丝一毫的敬畏与惧怕。顾紫只觉得,她重生以来走过最深刻的路,恐怕就是欧阳擎为她设下的套路。刚刚想到这些的事情,顾紫只觉得怒火攻心,恨不得将如视珍宝的结婚证撕碎,再冲到欧阳擎的面前狠狠的咬下他的一块肉才能稍稍消气。可是后来再细细一想,其实当初她在提出想去民政局亲自办理结婚的时候,欧阳擎是不同意的,最后还是在她的软磨硬泡下欧阳擎才点头同意。只是为了她的一点点矫情,欧阳擎在担风险的同时还要费心费力的为她营造出真实的环境,就冲这点,她便再也生气不起来。更何况,这点些微的算计哪里比得上欧阳擎的坦白。其实欧阳擎不是不可以继续隐瞒下去的,毕竟一个家族的秘辛哪怕费心去查都不一定可以查到,窝里斗的时候俱是竭尽全力,但是一旦有外敌入侵便会携手抗敌。这就是传统的大家族,盘根错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是欧阳擎却选择将一切都告诉她,让她凭心做出选择。但是欧阳擎啊欧阳擎,顾紫红唇轻启,淡淡的叹息声消散在呼呼作响的冷风中。你可知道,其实我早已经没有选择。欧阳擎西装笔挺,就这荣磊未说完的话侃侃而谈,丝毫不觉得词穷费力,在谈起某些专业术词的时候格外精准,好像他才是那个拥有数十年导演经验的知名导演。就连荣磊看向欧阳擎的眸光都是不自觉的溢满赞同与敬重,荣磊不善于虚与委蛇,故而与高层之间的接触甚少,更不要说是行踪诡谲的欧阳擎。但是经过今天的一番探讨,他是打心底里承认,欧阳擎能将堪称商业帝国的欧阳企业经营的井井有条,并不是虚有其名。又是片刻过去,顾紫强忍着羞恼才没有一拳将硬生生挤在她与荣磊之间,偏偏还不知安分在她身上作怪的欧阳擎打飞出去!她还没有找他算账呢,这只禽兽倒好,反而变本加厉起来了!就在顾紫捏准欧阳擎的掌心准备给他一点颜色瞧瞧的时候,欧阳擎猛地将手掌抽离,丝毫没给顾紫回击的机会,便起身站立在众人面前。依稀间顾紫仿佛听到一声愉悦的轻笑,散开的那一刻如清风拂过耳际,却在心湖中撩拨起层层涟漪。顾紫看着欧阳擎眉宇间未褪的玩味笑意,才深刻意识到冷面阎王不过是欧阳擎用来欺骗世人的伪装,这家伙根本就是闷骚的性格,腹黑的心!“来时我听到接下来还有一场戏要拍,那我便不再耽搁大家的时间,准备开始吧。”欧阳擎声线冷然,此时在漫漫雪地中滚了一圈才传进众人的耳中,便更显寒凉。荣磊与副导演面面相觑,根本摸不清欧阳擎的脉。倒是许久无声的顾紫出声询问,语气乍一听恭敬十足,其实细微处透着一股咬牙切齿的羞恼狠意。“欧阳总裁这是打算留下来看戏?”顾紫话音未落,众人便齐齐倒吸冷气。欧阳擎要留下来拍戏,光是想想都是胆!战!心!惊!啊—!“嗯,既然有人不服气便拿出本事让我来看看,如果真的是屈才了的话,我愿意斥资十亿为他拍摄新片。”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其他人惊诧的都是十亿这个数字,而顾紫却明白欧阳擎的真正用意。既然欧阳擎以十亿为诱饵引诱郝佳茗上钩,心甘情愿的给她当垫脚石的话,那么她一定会毫不见外的踩在脚下!而欧阳擎思虑的事情远不止此,如果顾紫能够靠着此战提升名气,那么华影费心将顾紫从皇朝挖走也就变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欧阳擎有生以来给敌手下过各式各样的套路,可是让他心甘情愿为之清除一切障碍的,却始终只有顾紫一个人而已。许是郝佳茗的助理通风报信,就在化妆师为郝佳茗做最终造型的时候,郝佳茗的经纪人急忙慌乱的赶了过来。骇于欧阳擎的气场,郝佳茗的经纪人没敢主动上前搭话,只是拉着郝佳茗一个劲的说着什么,神色古怪,说不出是严肃郑重还是恐惧害怕。郝佳茗认真听着经纪人说的每一句话,时不时的点头应是,眉宇间满是激动神色,十亿啊十亿,他之前拍的戏基本都是小制作,全部的影片投资全部加起来都没有十亿这样多。“刚刚我说的你一定要记住,尤其是最后那支箭,到时候就算你是闭着眼瞎射,也一定要把那支箭射出去!”“放心吧张哥,我明白的。”郝佳茗看起来胸有成竹,其实整颗心就像是漂浮在半空中,空荡荡的没着没落。虽然郝佳茗和顾紫不过同场演过两场戏,但是他根本摸不透顾紫的功底到底有多深。如果说只是按照前两场来评定的话,那么顾紫的演技虽然精湛气场十足却不是完全不可以压过的。可是郝佳茗莫名的就有一种,他于顾紫而言,不过是一只用来打发闲余时光的猫咪而已。时不时的逗弄一下,就连那亲善的笑容都不过是糊上的一张纸,一戳就破。这样的感觉让他没由的心生惧意与不安。可是一想到那十个亿的投资,郝佳茗又觉得即使失败,也一定要拼上一拼。殊不知他赌上的不单单是那看似矜贵的骄傲脸皮,而是他未来整整数十年的漫漫星途。在徐子谦出事之前,顾紫曾单独拍摄过一个入狱的场景。因为苏相谋反,苏淼淼已属连坐之罪,再加上皇帝慕容枫怀疑苏淼淼盗取虎符,故而怒急之下一箭射向苏淼淼,并将其捉拿入狱。而今晚要拍摄的戏份便是这一场‘箭断情缘’。待天边最后一丝紫红晚霞被完全湮没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苏淼淼仍旧保持着呆望窗外的姿态。苍白的面容映在烛火中变得越发透明,往日清澈如山涧清潭的双眸,此时好似倾覆着一层薄如蝉翼的雾蒙,看似眸光专注,实则毫无焦点。毫无预兆的,一声惊呼声自窗外响起,在这死一般寂静的夜晚中被无限放大。随后响起的嘈杂声,慌乱的脚步声,众人的惊呼声,如千万只铜锣响在苏淼淼的耳畔一般,震得她思绪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