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雀儿见陶陶脸色难看,不禁道:“这上头写得什么啊,姑娘怎么这个脸色?”陶陶三两下把婚书收起来,放到自己的八宝攒盒里,这个盒子是自己过生日的时候三爷叫顺子送过来的,四层的攒盒,做工精美,上头绘制着烫金的佛八宝,一层用一个小金锁锁着,钥匙就在自己腰上的荷包里,陶陶极喜欢,把自己的全部家当都放在了里头。刚收起来,七爷就迈了进来,打量她一遭:“今儿瞧着还好,看来是有些本事。”陶陶:“什么本事,就刚学会了上马,而且还摔了两次,这会儿腿还疼呢。”七爷弯腰把她的裤腿卷起来,见有些淤青,叫小雀儿拿了上回的玉荟膏来给她擦了一些揉开了,问她:“还有哪儿伤了?”陶陶眨眨眼,虽说美男当前,有些受不住诱惑,到底是女的,有些最起码的矜持,屁股那样的地方,是绝不肯让他擦药的,摇摇头:“没,没了。”七爷见小丫头难得有些害臊,抿着小嘴,一张脸有些粉红,像染了一层桃花色,格外漂亮,忍不住心里一荡,伸手把她揽在臂弯里低头逗她:“真没了,若是伤了不及时擦药,明儿可就更疼了。”陶陶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勉强找到一丝理智,略推开他一些:“那个,真没了,真的。”七爷忍不住笑了,也不再逗弄她,在她对面坐了,喝了口茶:“那个图塔可跟你说了什么?”陶陶最不想提这档子事儿,摇摇头:“他不过是奉皇上旨意教我骑马罢了,还能跟我唠嗑不成,更何况我跟他又不认识有什么可说的。”七爷也就不再提起此事 ,嘱咐陶陶:“骑马不是一两日就能学会的,别着急慢慢来,反正父皇也没指望你骑术多精湛,能骑在马上摔不下来就好了。”陶陶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对了,秋猎的时候娘娘也去吧,有些日子没见娘娘了呢,前儿叫人送去宫里的洋参不知可吃了。”七爷心里一暖:“放心吧,母妃知道你的孝心,天天儿吃着呢,说这些日子精神都好多了。”陶陶:“其实娘娘就是在宫里闷的,多出来走动走动,什么病都没了。”七爷忙道:“又胡说,母妃怎么可能出宫,便是将来,也得看恩典了。”陶陶知道他说的是等老皇帝晏驾之后,新皇登基,像贵妃这样的有儿子的后宫嫔妃,若新皇放了恩典,是可以出宫到儿子府上养老的,若没有恩典,也只能老死在宫里,到最后埋在妃子灵里,生死都是孤零零一个人,想想都觉不人道。陶陶拉着他的手:“你放心,会有尽孝的机会,到时候你多陪陪娘娘就好了。”七爷看着她,目光温软,低声道:“咱们一起陪着母妃。”第94章陶陶想了一晚上,第二天仍一早就去了跑马场,图塔看见她颇有些意外,以为这丫头今儿不会过来了,还想着怎么交代,不想这丫头比昨儿来的还早。进了马场,不等图塔说话,陶陶先开口道:“昨天之前,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更不知你我之间怎么订下的婚书,可是事实就是事实,既然发生了总的解决。”图塔冷笑了一声:“你想怎么解决。”陶陶:“我不能问为什么你会答应订这样的婚书,婚书的日子是两年前,那时我不过十三,你为什么会答应跟个十三的小丫头订婚书。”图塔颇有些不想回答,半天才道:“我有个亲戚在庙儿胡同住过。”陶陶愣了愣:“什么意思,你见过我?”图塔别开头:“我见过你姐。”陶陶忽然就明白了,不禁苦笑,闹半天陶二妮是打着她姐的幌子订的婚事,对于大妮长得多美,陶陶耳朵都快听出糨子来了,举凡知道自己是大妮妹子的一开始都不信,总说大妮多美,言下之意自己丑的没法看,十四就当面说过自己难看,跟大妮一点儿都不像。这些人都说大妮长得美,那肯定是个大美人儿,一般人都会觉得姐妹长得差不多,大妮这个姐姐长得倾国倾城,自己这个妹妹也不会差,所以图塔再见过自己姐姐之后,就痛快的答应了这门亲事,哪怕自己才十三,得等着也觉得值。不对,有些说不通,陶陶看着图塔:“我醒过来的时候,邻居柳大娘可说我们家没人了,怎么不知道此事。”图塔:“庙儿胡同的人来来去去的,你那邻居才来了多少日子,哪知道之前的事儿。”陶陶琢磨这话的确有些道理,自己醒过来的时候,柳大娘跟自己絮叨了那么多,却没说柳大娘家是什么时候来京的,想来日子不长,若是日子长了,也不会赁那么个小屋子一家四口挤着,而且陶家的事儿知道的也不是太多,就知道陶家四口是南边逃难过来的,大妮先头嫁个丈夫死了,进晋王府当奶娘去了,而这些事根本不算什么秘密,只要在庙儿胡同住着的,没有不知道的。算了,自己想这个做什么,无论如何自己跟他连认识都不认识,怎么可能成婚,简直荒唐,他瞧不上自己岂不正好,想到此便道:“现在你也知道我长得跟我姐一点儿都不像,肯定特别失望,没关系,好在只是订了婚书,解除就好了。”不想图塔却道:“图某不是背信弃义之人。”陶陶翻了白眼:“是我背信弃义成了吧,再说到了这时候咱就别死撑着言不由衷了成不,当年你还是个大头兵的时候都心心念念想娶个漂亮媳妇儿,如今可都成侍卫头儿了,又是皇上跟前儿当差的,娶个官宦千金,人家都得上赶着你,这婚约解了对你只有好处,你想想你要是娶个官宦千金,有丈人家帮衬,以后仕途发展只会更一帆风顺,将来出将入相的当了大官,可给你老图家的祖宗争大脸了,总之娶谁都比娶我强明白不。”图塔却哼了一声:“你的确跟你姐不像,你姐可没你这么能说,心眼子也没你多,说的这么多是为了你自己吧,图某不过一个奴才罢了,从没想过当什么大官,倒是你把自己说的这么不堪,不就是怕我挡了你跟晋王殿下的好事儿吗,而且娶妻娶贤,娶的是性情不是容貌。”陶陶脸色变了变:“你这是睁眼说瞎话呢,娶妻娶贤,更不该是我了,你哪只眼看到本姑娘贤惠来着。”图塔:“听说你开的铺子很是红火,日进斗金,可见理财有道会过日子。”陶陶差点儿喷血,瞪着他:“真没看出来,你瞅着老实巴交的,心机藏得还挺深,拐了这么大弯子,闹半天是为了银子,行,本姑娘认了,就当破财免灾了,甭废话了直接说,多少银子退婚。”又怕他狮子大开口忙又加了一句:“我可跟你说我那铺子都是跟人合伙的,另外两个都是你惹不起的,劝你见好就收,真惹急了本姑娘,拼个鸡飞蛋打,没你什么好儿。”图塔看了她一会儿:“你不用威胁我,图某再不济,也不会贪女人的钱财,只是退婚,我还需想想再说。”陶陶气了个倒踉跄:“你这是什么话,有什么好想的,你我相看两厌,我既长得难看,又不贤良,我可跟你说,什么做饭洗衣收拾屋子,这些本姑娘一概不会,谁娶了我就相当于娶了一祖宗,一辈子都得供着明白不。”图塔却不理她,只牵了马过来,见她不配合,皱眉说了句:“你若在秋猎前学会骑马,你的提议图某考虑。”陶陶眼睛一亮,这可是机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费了些力气爬上了马背。陶陶爹就曾说过自己闺女有股子不服输的韧劲儿,只要下定了决心,没有学不会的,更何况陶陶本来运动细胞就挺发达,给自己的刑警的老爹陪练了十几年,就一样好处,耐摔打,虽说换了陶二妮的身子,这一年多也差不多适应了,先头是因为吓着了,从心里抵触骑马,如今克服了恐惧心理之后,简直一日千里,不过十天就能自如奔跑了,而且姿势看上去很是像样。陶陶也喜欢上了骑马,自从能骑着马跑,就再也不做马车了,她终于理解子萱为什么喜欢骑马,能骑着马奔驰,实在实在太爽了。一出城就开始撒欢,根本不管路人侧目,顺着官道奔驰,一前一后两匹马飞驰而过,卷起地上的落叶,瞬间就过去了,骑着马跟在主子车旁边的顺子以为自己看错了,却也忍不住咦了一声,挠挠头咕哝了一句:“怎么瞧着像陶姑娘呢。”窗帘拨开,三爷看了他一眼:“你说像谁?”顺子忙道:“回主子话儿,刚过去两骑,前头马上那个,奴才瞧着有些像陶姑娘,只是速度太快,奴才没瞧太清楚。”旁边的十四有些意外的道:“顺子没看错,就是那丫头,后头跟着的是图塔,别说这图塔还真有些本事,这才多少日子,就教会了,那天在马场看这丫头上马的笨样儿,可是块不折不扣的朽木呢,说来也叫人想不明白,这图塔的性子可都知道,教这丫头倒肯用心,实在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