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在小镇上吃饭,她点了他爱吃的肉菜,他点了她爱吃的清蒸菜。他忙着给她夹菜,她忙着给他夹菜,一顿饭吃得不亦乐乎,幸好这里有雅间。晚上回家,他劈柴生火,她择菜、洗菜。郭凯从后面抱住她的纤腰道:“做什么好吃的?恩?”“你喜欢的红烧肉,不过,青菜也要吃一点。”他把头倚在她肩窝上,软语道:“上次你做个那个有小面疙瘩的汤,我觉得特别好吃。”陈晨直起腰笑道:“你呀,就是在家吃得好东西太多了,才会觉得这些老百姓的吃食很新鲜。”“就想要,愿不愿意做给我吃?”郭凯在她脸颊上啄了一口。“只要你喜欢吃,我就喜欢做,给你做一辈子。”陈晨温柔的笑着回眸看他,正遇到他痴痴的目光,四片唇不期而遇,火热缠绵的纠结在一起。吃完饭,两人在院子里散步,有一搭没一搭的数着天上的星星。郭凯觉得自己充沛的体力还需要发泄,对陈晨道:“当初你摔我那一招倒蛮新奇的,那是什么招式?“陈晨笑道:“那个叫做背摔,也不是什么难学的东西,你叫我一声姐姐,我就教你好了。”郭凯一把拉过她,抱在怀里:“叫姐姐有什么好?不如叫娘子吧,你答应一声我听听。娘子……”陈晨羞红了脸,哪里肯应,推开他跑进西屋,郭凯大步追了进来。看她脸红心跳的样子,嘿嘿直笑。陈晨脱鞋上炕:“你也上来吧,我教你。”郭凯听话的上了炕,陈晨抓起他右手腕一边示意动作,一边讲解要领,最后实践的时候,居然没把郭凯背起来。逗得郭凯哈哈大笑:“可见如今我在你心里的位置了,竟然舍不得摔呢。”陈晨半嗔半怒:“讨厌!谁舍不得了,不过是怕你太重,砸坏了土炕。好了,你来摔我一次吧。”郭凯作势伸伸胳膊、踢踢腿:“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他铁臂一伸,猛地擒住陈晨手腕,用肩膀一垫,顺势抻拉她的手臂。陈晨身子飞起,后背落在炕面上,拄着腰道:“好痛!腰断了。”郭凯脸色一凛,吓得扑倒在她身边:“晨晨,我和你闹着玩的,已经很轻了,我没想到……你哪不舒服,我看看。”“我的腰断了,我要死了。”陈晨闭上眼,有气无力的说道。“你别胡说,我去叫大夫。”郭凯慌乱的摸摸她的腰侧,赤着脚跳下床去,就往外跑。“回来,跟你逗着玩的,你也信。”陈晨爬起来,盘腿坐在炕上,好笑的瞧着他。郭凯傻愣愣的站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瞧着她,眼眶急得有些发红,回身坐到炕沿,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一句话也没说。很快就到了八月底,衙役们每个月的三吊钱发了下来,郭凯见很多人都把一吊钱锁在自己换洗衣服的柜子里,只有老郝喜滋滋的拎着三吊钱回家去。郭凯不解的追上他问,老郝答道:“呵呵,大人有所不知,我老婆买菜做饭,每日都要用钱呢,我花钱的时候再跟她要,这样她会很开心的。”郭凯若有所思的回到家,翻找出自己的包袱,把钱袋交给陈晨:“好男人家里都有个好女人管家,以后我的银子都交给你,我要花钱再跟你要。”陈晨也没客气,就接了过来,这些天都是花她带来的银钱,已经所剩无几了。九月初六这天,郭凯坐在县衙里翻阅以前的卷宗,陈晨给他磨好墨,见茶凉了就到后面花厅里去换热水,谁知郭凯却跟了进来,抱住她猛亲了一口。“你疯了,这是在县衙。”陈晨低声道。“已经三天没有人告状了,以前的卷宗也都差得差不多了,日子太无聊么。”“你少在这卖乖吧,最忙的时候着急上火的,饭都吃不下,现在闲了反而难受了?”“嘿嘿!晨晨,下午我们去山里玩玩吧,怎么样?”陈晨想了想,点头道:“好吧,这个季节山里的核桃、板栗也都该熟了,我们去采些来吃。”二人骑马进了山,寻寻觅觅的找到一个山谷,这里温暖避风,水源充足,山货大都已经成熟,郭凯“咔”一声捏开一个核桃递给陈晨:“尝尝。”陈晨惊喜道:“原来力气大的人还有这个好处,核桃这么容易打开啊。”她接过核桃马上发现了不对,不是他力气大,而是核桃皮薄如树叶,轻轻一捏就裂。“原来我也是大力士啊。”陈晨咔咔捏碎了两个。很快,两个人采集的山货装满了布口袋,一路有说有笑的回到县城。陈晨见几个四五岁的孩子在街上玩耍,就把布口袋里的核桃、栗子拿出来给他们,告诉他们回家把栗子煮熟了再吃。一个老人吃惊的说道:“这……这是野菊谷的核桃啊。”陈晨回想一下,那个山谷里确实有不少野菊花:“老丈,野菊谷的核桃怎么了?不能吃么?”老人笑着摆摆手:“大人误会了,不是不能吃,而是特别好吃。那皮薄的一捏就碎,吃起来又脆又香。那栗子也是,比别处的都要饱满、还特别甜,呵呵。”郭凯笑道:“你这一句话吓得我们以为核桃有毒呢,原来是夸它好啊。看来我们是走对路了,对了,跟乡亲们都说说,里面的山货都成熟了,让大家尽快去采摘吧。”谁知老人脸色突然一变,紧张道:“万万不可,大人哪,虽说您武艺高强也是少去为好。普通老百姓就更别提了,每年都有人在那里丧命。”郭凯脸色一肃:“怎么回事?”“哦,大人莫要着急,并不是有人作恶。而是那里水草丰美,动物很多,也就有很多猛兽前去捕食。这山里有老虎、豹子、狼,都是吃人的野畜。我年轻时也不听老人的劝告,跑去野菊谷采核桃,前两次没事,第三次遇到一头野猪,把我的手咬去两根手指,我拼了命的跑才活着回来,以后却是再也不敢去了。唉!可惜了满谷的好东西呀。”老人叹着气遗憾的摇头,拄着拐杖的右手上只余三指。郭凯朗声笑道:“不过是些畜生,不怕的,老丈怎么称呼?”“我姓彭,叫彭六。”郭凯和陈晨低声商议几句,转头对他说道:“彭六翁去转告一下各乡邻,各家的青壮汉子准备一下,带好麻袋等物,重阳节随我一起进山,去野菊谷采摘山货。”老人急急说道:“大人不可啊,那些猛兽都很厉害,真来了,你们打不过的。”郭凯见他不肯相信,也没恼,只喊衙役们拿弓箭来。他张弓搭箭,瞄准县衙大院里的假山石,嗖的一声射了过去。一块磨盘大的石头应声而裂,铁箭头插.进了石头里。众人唏嘘惊叹不已,郭凯只对着衙役们说道:“重阳节都随我进山,保护老百姓的安全。”重阳节这天秋高气爽,二百来个青壮汉子拎着麻袋、推着独轮车聚集到县衙门口,郭凯带着衙役们都骑上马,斜挎一把强弓,两只箭筒。趁手的兵器乌金枪还在京城,只得在腰间挂上一把长刀。一群人浩浩荡荡出发,陈晨骑在马上看着众人兴奋的笑脸颇感欣慰。虽没有苏轼密州出猎那般左牵黄、右擎苍、千骑卷平岗的气势,却也有街道两旁笑脸相送的热闹,大家对丰硕成果的期盼,以及跟随钦差大人进山的喜悦。彭六翁得了郭凯特许,骑上一头瘦驴,也随着一同进山。嘴里不住的感慨着:“有生之年还能进一次野菊谷,就是死也值了。”有人打趣道:“谁不知道彭六翁最怕死了,你是觉着跟着大人进山不会死,才来的吧?哈哈。”众人哈哈大笑,一路上听彭六翁讲他年轻时进谷的惊险之旅,很快就进了野菊谷。郭凯带领衙役们分散在四周,巡逻守卫。陈晨指挥人们互相配合,采集各种山货。绝大部分人听说过野菊谷的山货遍地都是,个个上乘,却没有真正见过,如今一见那些硕果累累的树木,都连声惊叹、两眼放光。“不好,有野猪。”衙役老郝突然惊叹道。郭凯拍马过去,大喊道:“快闪开。”行进途中张弓搭箭,见一个黑色的粗壮东西在矮灌木里乱窜,也来不及看是不是野猪就射了一箭过去。“嗷嗷……”野猪后臀上中箭,嘶叫着朝郭凯扑了过来。郭凯不躲不闪,抽出佩刀静候着它,等它到了近前的时候,灵巧的把马往旁侧一带,长刀一挥,野猪头掉落在地。衙役们原本都十分紧张的瞧着,老郝只眨了一下眼,在睁开时猪头就在地上滚了,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叫好声,纷纷赞叹:不愧是将门虎子,果然好功夫。身为钦差,郭凯自然不能向在追风社时那样得意的哈哈大笑,心里高兴脸上却是云淡风轻的表情,招呼人们该捡核桃的捡核桃,该守卫的仔细巡逻。突然有人叫道:“大人,又有一只野猪路过。”“噗!”郭凯笑喷了,路过的都喊我?果然远处野菊丛中有一只肥壮的野猪跑过,郭凯感受到众人眼馋的目光,瞬间明白,他们是想打些野味回去吃。“好,你们瞧瞧什么叫做百步穿杨,回去照着练。”他自信满满的抽出一只箭搭在弓上,用力一拉弓弦,羽箭笔直的飞向前方。野猪轰然倒地,衙役们跑过去一看,那只箭竟然已经穿过它的咽喉钉进旁边的树上。人们还没来得及赞叹,彭六翁惊恐的大叫起来:“不好啦,北边有狼群。”大家迅速转头朝北面山坡望去,正望见一群苍狼俯冲下来。这下,所有人都停下手中活计,担忧的看向郭凯,连陈晨都有点担心。衙役们武功不高,遇到劲敌全靠郭凯,可是单打独斗行,遇到狼群可怎么办?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下雨,应该不会让我们出去跑了,嘿嘿,更新……☆、京中来信至郭凯眉梢一挑, 拍马迎了上去,伸手从箭筒里抓出三支箭, 分别夹在四根手指之间。衙役们目不转睛的瞧着, 心里吓得一凉,糟了,大人慌了神, 竟然乱抓箭。陈晨也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 却是会心一笑,顿时轻松了不少。怎么忘了?郭凯天生神力, 骑射功夫一流,连发三箭应该不成问题。她刚想到这里,郭凯手里的三支箭已经并排飞了出去, 齐刷刷射进领头的三只狼头上。领头狼倒地身亡,后面的受惊猛地停住,站在不远处与郭凯对峙。中间一只体型庞大的灰狼似乎是狼王,它幽幽的眼光看清拿着弓箭的只有一人, 又瞅瞅倒地的同胞,决定报仇雪恨。它一声长嗥,五只狼并排朝郭凯冲了过来。郭凯的右手早已经搭在箭筒上,此刻看清他们的意图,毫不犹豫的抽出五只箭射了出去。五只狼全部中箭,都在头部、咽喉等重要位置,有两只没死却也奄奄一息无法动弹了。后面的几只狼一瞧状况,转身就跑,郭凯打马紧追,不断疾射。斩草要除根,不然这些活着的狼会到县城里袭击人类报仇,郭凯不想自己走后给他们带来祸患。很快,狼群全部被消灭,共十七只。衙役们收好猎物,汉子们搬起整麻袋的核桃、栗子、柿子、酸枣等物,装上独轮车、小驴车,运回县城。县衙门口,翘首企盼的老幼妇孺都呼啦一下围了上来,男人们带着成功的喜悦,把麻袋里的东西倒出来,分给大家尝鲜。进山的人家都分了一大堆东西拿回去,喜得那些老婆们差点没当众亲自己男人一口。剩下的还足足堆了几座小山,这些算作公家的,每个人见者有份,都来这里随便吃。县衙门前支起十口大锅,四个锅炖狼肉,三个锅炖野猪肉,剩下三个锅陈晨教他们糖炒栗子。孩子们欢快的坐在核桃山上比赛谁的力气大,能捏开核桃。女人们检出不太成熟的柿子凉在一边,男人们抬来数十张八仙桌,在街上摆了长长的两排。郭凯忽然想起县衙的花厅里还放着几十坛好酒,据说是县令打算给州官送礼的,于是命衙役搬了来,让大家开怀畅饮。这一天,太行县的大街小巷都飘着肉香、果香,到处是人们的欢声笑语,彭六翁甚至高兴的掉了泪:“今年的重阳节竟是比以往过年还要热闹,小老儿闭眼之前能过上这么一天,真的含笑九泉了。”郭凯站在夕阳余晖里,满目柔情的看着老少欢欣图。他和陈晨并肩站立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晨晨,以前我只是听爷爷说要做个好官,如今才明白做个好官竟是这样开心,就像你说的:为了母亲的微笑,为了大地的丰收,峥嵘岁月何惧风流。”陈晨吃惊的转头看他:“我不过是给你唱了一遍,你就记住了?”郭凯不服气的晃晃头:“难道我很笨么?告诉你,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能记住。”陈晨低头笑笑,柔声道:“你可别吹牛,将来若是把我的话忘了,可不饶你。”衙役老郝跑了过来:“大人,肉都炖好了,大人快去吃吧。”“好。”郭凯伸手去拉陈晨,半截上又尴尬的背到身后,名不正言不顺的感觉还真别扭,尤其是她还穿着男装。“他爹,我把孩子们都带来了,没事吧?”一个中年妇人领着两个孩子拘谨的站在巷子口。“没事、没事,大人说了,全县的百姓都可以来。”老郝笑呵呵跑过去,抱起那个小点的孩子。陈晨却突然发现妇人脸上有几道疤痕,使原本不错的样貌失去了美感,这些天办案的敏感让她追上去几步,问道:“郝夫人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若有冤情,大人必定给你们做主的。”妇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老郝面上也有几分羞赧,低声道:“多谢小陈大人关心,没有冤情的。不过是当年我生了一场重病,觉得自己命不久长就对妻子说我死后让她带着孩子改嫁,毕竟一个寡妇带个孩子太苦了,那时她还年轻也漂亮。谁知妻子生了我的气,为了表明决心竟然用簪子划破自己的脸,说我不想求生就撇下她们娘俩吧,我……”老郝红了眼眶,陈晨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那个衣着普通、温柔恭谨的女人。郭凯起初也和陈晨想的一样,听到这番话竟是对他们夫妻满怀敬意,摆手道:“好了,快带孩子们去吃些东西吧。”流水席一直持续到二更,郭凯不时被人敬酒,已是喝的半醉。摇摇晃晃的跟着陈晨回住处,却有一名衙役刚刚从京里办事回来,捎来了郭家给郭凯的一个盒子。到了屋里,陈晨站在窗边把今日从野菊谷带回来的一棵花瓣晶莹透明的紫菊种在花盆里,郭凯醉的晕乎乎的半倚在桌子上打开盒子拿出信来瞧。他半眯着眼竟然也能看清上面的字迹,信是老爹郭翼写来的,一边瞧一边低声嘟囔着,陈晨手里仍旧在摆弄紫菊,耳朵却侧向了这边。郭凯把信念完,陈晨也听明白其中的意思了,只是他却还傻乎乎的嘿嘿笑着说:“晨晨,我爹表扬我了呢,我长这么大,虽说一直是聪明好学的,但他极少表扬我,还总是训斥我耍小聪明。嘿嘿!而且皇上也说我干的不错,回去以后就要加以重用了。”陈晨仍旧拨弄着花盆里的土,没有搭话。郭凯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拿起盒子放到窗台上,在背后抱住她:“晨晨,信里也提到你呢了,你看,这是娘给你的首饰。”陈晨淡淡扫了一眼,盒子里放着一只金钗和一对金镯,成色很好,分量也足。比起现代社会结婚前买的三金不知要重上多少倍,可是陈晨觉得很刺眼,郭家比这更精致、漂亮的东西应该有很多,也许他们是投其所好吧,认为商家的女儿最喜欢这种粗大的金饰,换句话说:你也只配带这些粗大的金饰。信里的确提到她了,在末尾处有一句:儿之妾室务必好好管教,出门在外莫让人笑话,戒骄戒躁,回京后纳入家门,你母亲有两件首饰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