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后找麻烦绝对少不了。
慕容泫让汉人说贺儿家的花花,同时也让那些和贺儿氏有纠纷的鲜卑人也说。
这事如果只有汉人的话,恐怕皇帝担心的就不是这件事本身了。所以拉着鲜卑人一道来,也显不出汉人来,相反倒是给人贺儿家欺男霸女的感觉。
慕容泫玩的这手,可把贺儿家弄了个焦头烂额。城中冒出些那些流言,有说他们欺男霸女的,也有说他们没几个好人,抢了人家的牛羊不还,有些就更离谱了,直接说他们偷人家女人的。
说那些话的人有汉人也有鲜卑人,好像鲜卑人还更多些。
贺儿氏的的确确是和有些鲜卑家族起过冲突,毕竟邺城就这么大,城外的草地也就那么点儿,农田上面是三令五申绝对不准鲜卑人用来放牛羊,所以鲜卑人之间只能自己争。大头自然是诸王们占了,那些个庄园还有田地。
剩下来的自然是诸人打破头,在吃饱肚子上面,不管哪个家族都一样,才不管脸上好看不好看,手下人打成一团都常有。
可是这怎么会被拿来说嘴了呢?
慕容泫令人私下寻找贺儿氏的罪状,哪怕没有也要捏造出来。御史不是说秦萱在京兆尹来人之后依然杀人么?那么贺儿氏也干净不到哪里去。至于御史本人,他也有妻儿老小,弱点再明显不过。
什么道德,什么德行,他统统就不在乎这些。
高冰进宫探望妹妹,见着妹妹就叹息,“神爱在婆家,日子不怎么好过。”
东阳王妃很是看不惯这个儿媳,尤其鲜卑人宠爱幼子,做阿娘的就更加了。突然来个媳妇,做婆母的怎么看儿媳都不会很顺眼。更何况这还不是她中意的鲜卑贵女,是汉人。哪怕是世家女,也被刁难了。
讲道理的遇上不讲道理的,自然是讲道理的那边吃亏。女儿回娘家的时候,申请郁郁寡欢,高冰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儿子脑子一热还想要和这家人理论,被他拉了回去。
和宗室讲道理,简直成了笑话了。女儿没能嫁给慕容泫,嫁到慕容宗室里头,已经是极限,要是和离,那基本上就和慕容家没有多少关系了。
他倒是也有其他庶出的女儿,可是他也没有强势到一个家里能够出两个宗妇的程度。
“能不好过么?”高昭仪这会懒懒的靠在凭几上,自从在儿子还有慕容奎那里撞了个钉子之后,她行事越发随意。不过高昭仪做那些事都是在自己的宫殿内,并不出去。
“她的那个阿家,就是个野蛮不知礼的鲜卑女人。”高昭仪上回因为塞北大捷,见了不少的宗室女子,她还格外的多看了一眼东阳王妃,虽然只是多看了一眼,但高昭仪觉得简直是脏了眼睛。
“要不,阿兄就另外给她找个婆家。”反正世家女再嫁,根本就不愁。
“……”高冰听着妹妹的这个建议,说了和没说也没有多少区别,“最近那件事闹的纷纷扬扬的,听说了吗?”
高昭仪自然是知道是哪回事,“哪个人没了也好,有他在,三郎也没有孩子。”
男人再好,再得自己儿子的喜欢,也没有办法给她个孙子。没了对她来说还是个好事。
“可是那位的本事,可是好几个王妃都比不上的。”高冰长叹,王妃有本事在生孩子上,娘家再有势力的王妃若是生不出嫡子来,那么基本上没有太大的用处,妇人之间的走动原本就依附丈夫,更别说掌家其实还有其他专门的人来。但是那位司马就不同了,战场之上战功卓越,在军中又有一定的威信。
这样的人正好是外甥用的上的时候,原本就是从他麾下出来的,是他的嫡系,这样的人可遇不可求。并不是每个主将都有这样的部下,要是真的因为这件事折了,当真有些遗憾。
“……”高昭仪看向一旁正在叽叽喳喳的鸟儿,她手边的长毛猫儿喵呜一声扑到笼子下,引得笼子里头的鸟儿惊吓着拍打翅膀。
“这世上有才能的人不少,怎么可能只有那一个人。”高昭仪笑道,“只要有野心,就可以召来。”
“可是有本事有野心,而且又能忠于三郎,恐怕也难……”高冰不觉得慕容泫是什么了不起的香馍馍,那些有本事的都来投靠慕容泫之类的。
想要人才被自己所用,那可是要耗费不少功夫。高冰不是南边那些除了吃药喝酒就什么都不干的人,他知道遇上一个有才能的人是多么难。
高冰看了一眼妹妹,发现她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甚至显出几分不耐烦。连他这个男子都看出妹妹对自己的儿子并不在意。
妹妹的这个毛病,估计是没有人能够改过来了,当年不在意。到了这几年才察觉出来,可惜外甥也已经长大,有了自己的事。不然他还真的可以在mǔ_zǐ 中间劝说几下。
但如今外甥一堆事没有那个空闲,妹妹也没有那个意向,此事也只能作罢。
“你呀,下回别对着三郎生气了。”高冰劝道。
“我知道了。”高昭仪淡淡道。
高冰见状,心中叹气,却没有再说什么。
朝廷上似乎没有别的事可以说了似得,御史抓住秦萱在明明已经有人把孛儿帖捆住,但还要动手。朝堂上也有其他人出来替秦萱说话,“当时孛儿帖被人抓住之时,口出恶言,且秦将军的亲妹还在他手中,他不但不说出秦二娘藏身何处,反而口出恶言处处挑衅。试问哪个男儿能够忍得住。”
“况且此事敢说孛儿帖半点事没有?”
“孛儿帖明明抢人在前,如果要真的论罪的话,那也应该是他。”
“人死了,但这事还没算完呢。”
朝廷上吵吵闹闹一片。
这回不是慕容泫亲自出来了,而是其他人,饶是御史口舌过人,也不是人人都有诸葛亮口战群儒的本事。被围攻一番,御史是被说的口焦舌干。
汉人的道理和鲜卑人其实说不通的,如果愿意听的也就罢了,如果不愿听的,直接吵起来。而且双方根本只会说自己的,至于对方说什么,根本不在意。
慕容奎看着朝廷上吵来吵去的,倒是没有拦着。这种场景慕容奎是见怪不怪了,在辽东的时候,只要有个什么大事,各部的大人们就能在他面前吵的鸡飞狗跳,这种还算是好的,至少没人敢拔刀。
要知道那些个部落大人吵红了眼的时候,可是拔刀相对的。反而他要出来充和事老。
或许在汉人看来十分没有礼数,但鲜卑人眼里,简直稀疏平常。
看着朝廷上吵得和东西两市一样的,皇帝终于开口了,“这事就先查吧。秦将军做了甚么,有人去查。贺儿家的那个……有甚么事。”
慕容奎根本就记不得贺儿家里头有什么人物,如今打仗打的格外凶,河北黄河以南还有塞北这些地方,慕容奎实在是有太多太多的事,他当然也能记得很多事,有些无关紧要的人也就忘记了。
例如贺儿氏家族中的那个年轻人。
“陛下圣明——”那些原本还和御史吵得鸡飞狗跳的鲜卑人立刻就调过来拜道。这些个鲜卑人和御史吵不是没有由头的,一开始他们只是看热闹,可是这几天有人和他们说,汉人的一条舌头最是厉害,能够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哪怕是勇士也能说成是懦夫。
今日要是让御史得意了,那么下回就轮到他们。
那些鲜卑人从辽东来中原,犯的事比羯人要少很多,至少慕容泫治军严厉,入城之后不准和以前一样打砸抢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