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是陪我。”◎
江琰咬肌鼓起,发狠地盯着陈幼安。他手上的力道不轻,骨节分明的手指都微微泛白。
耳边传来她破碎的嘤咛,可他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陈幼安,你真行。”他呼吸很重,一字一顿地咬着牙。“当初走得干脆利落,现在又心安理得地回来?”
男人的气息混杂着烟草味,如数洒在陈幼安脸上,脖子上。
她一手推在男人的胸膛,作无用的抵抗。
然而下颌传来的痛感,让她差点流出泪来。
江琰刚才的话不是疑问,是反问。
一腔怒火找到发泄口。
六年前的不甘和怨恨也一并带了出来。
过去的事情江琰没有忘掉。
陈幼安的背叛和恨绝他都记得。
一句喜欢,他高兴得想发疯。
一句不喜欢,他就跟一条狗一样被丢弃。
他被她耍得团团转。
最可笑的是,六年过后再见面,他忍着再纠缠她一次的冲动,忍得肺都在痛。
她却当着自己的面跟其他男人卿卿我我。
“你以为我喜欢过你,当年的事,就真的不会怪你?”
江琰的声音暗哑低沉,像是从嗓子里磨出来。
眼眶发红发狠,死死盯着这张他记了六年的脸。
空气沉闷,呼吸紧得快要窒息。
陈幼安感觉自己的下颌骨几近碎裂,水汽在她眼眶里无声蔓延。
她艰难望着江琰一脸盛怒的样子,颤抖着开口:
“对不起...”
对不起。
简单的三个字变成一根尖锐的刺,在江琰身上戳了一个口子。
他眼里的火被浇灭,像一汪死水,情绪散了个尽。
“算了。”江琰忽然说。
然后松开手,转身就走。
步子还没迈开,他听到身后“咚”的一声--
陈幼安身子轻飘飘,像个失去支点的玩偶,贴着墙壁滑坐在地上。
江琰先是一愣,少有地露出慌乱神色。
“怎么了?”他蹲下身,抬起她的脸。
陈幼安微阖着眼,眼睫长又浓密,额前渗出细汗,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
江琰一摸她的额头,皮肤热得烫手。
“你在发烧?”
陈幼安眼皮只轻轻动了下,身体滚烫又无力。
“操。”
江琰一手绕过她的腿弯,打横将人抱起来。
陈幼安身体悬空,微睁开眼。
她眼神迷离,看见江琰紧绷的下颌,还有凸起的喉结。
她被江琰抱在怀里,能感受到男人坚实的肌理和强劲心跳。
这种感觉好熟悉。
从前她被王蕴关在器材室,膝盖受了伤,江琰也是这样抱着她走。
还有后来在机场--
她濒临崩溃的那一晚,江琰把她搂在胸前,一遍又一遍地抚摸她的头发。
他对她说,“陈幼安,你有我。”
混乱的思绪涌上大脑,她觉得自己脑子被烧晕,一时分不清现实和幻觉。
但她觉得疲倦极了,眼皮越来越重。
与此同时,她又踏实极了。
她好想就这样被他抱着,再也不松开。
那种熟悉又安心的感觉回来了,如果这是梦,她希望不要醒来。
陈幼安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回到十六岁,回到附中教学楼。
冬日阳光灿烂,天青水光,耳畔是朗朗读书声。风一吹,香樟树叶沙沙作响。
她背着书包,顺着楼梯一步一步往上。
一抬眼,看见一位栗色碎发的少年,懒洋洋倚在栏杆上。
他身形高瘦,瞳眸颜色浅淡,对着她弯起眉眼,宠溺又温柔。
“过来。”少年向她伸出手。
陈幼安心跳加速,颤巍巍地把手递过去。
风是在这一刻停止的。
少年抬手抚上她的脸,拇指指腹轻揉捻着她的唇,再掰开。
陈幼安极其信任地任他摆布。
她张开嘴,望着他,沉溺其中。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陈幼安躺在一张松软舒适的大床上,黑发柔顺地铺在枕头上。
她睁着迷蒙的眼,缓慢坐起身,看向四周。
入眼的是深棕色的壁布,富有格调的摆件。处处透着奢华,她还能闻到清淡的檀木味道。
陈幼安眨了眨眼,她还在江琰的房间里。
刚才的梦太过真实。
她抬手揉揉太阳穴,脑袋还有点晕。
只是现在身体没那么难受了。
又将手贴上额头,不烫。只觉得浑身都软,又饿,整个人轻飘飘的。
她想起刚才那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