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他虽然左晃右闪,就像乱逛地逃路,但总归让靳长恭看出些端倪,便想截了他路线,但他宁可受她一击,也怪持着一个方向。
这令靳长恭有些好奇,他究竟想将她引去哪里。
最后,当浅云散去,露出一块夜色中,莹莹矗立的石碑前,靳长恭才总算弄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面目一寒,二话没说,转身便要走。
“影儿。”
一道虚弱,带着清寒沙哑的声音,在夜色中尤其清晰地传入靳长恭耳中。
她脚步一顿。
“生气了?”
靳长恭冷冷回眸,当看到暗帝身后将脸上面巾取下来,朝她跪地认错的蟒时,已经无语到了极点。
“你是不是特无聊,是不是特想被寡人揍一顿,是不是特想被骂,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一句比一句重,一句比一句冷,说到最后,她几乎想冲上去一掌劈死他丫的算了,想她累了一夜一宿,正想抽着时间回去好好补眠,他丫的却没事弄这种事情来耍她玩?!
暗帝看靳长恭确实生气了,黑夜中矗立的身躯微微僵硬,那一股嗜杀之气直袭向蟒。
蟒便感觉全身气孔都刺得发痛,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陛,陛下,主子只是想找您谈点事情,刚才事情是蟒自作主张,您要怪就蟒,跟主子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一口气赶紧解释完毕,生怕说慢了,他主子会气得直接结果了他。
所以说,当奴才的就是苦逼,除了公事需要替主子劳心劳心,连私事都得操碎了心,否则只会更苦逼。
当然其中背黑锅这种事情,他们还得大包大揽地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以显主子的清明干净。
摔,这差事,谁做谁知道!
靳长恭翻了一个白眼,真当她是傻子啊,这种馊主意,除了那没常识,随便起来不是人的暗帝,谁做得出来啊!
“闭嘴!寡人与他说话,轮不上你插嘴!”靳长恭冷眼一横,顿时便让蟒窒声了。
摔!陛下算是彻底被他给得罪了,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一瞧他们主子将来铁定就是一个妻管严,到时候陛下秋后算帐要教训他,他们主子铁定还得给她递鞭子。
意识到自己前途末卜的蟒,表示内心已经悲伤逆流成河了。
“退下吧。”暗帝意识到蟒那幽怨的小眼神一直瞅着他,不由得掩嘴轻咳了一声,朝他抬抬下颌。
闪!
蟒看了看靳长恭,再看了看他主子,看两人暂时不像会打起来的模样,便攥着小黑巾,一步三回头略带担忧地退下了。
在他眼里,此刻暗帝就像一个需要大人带领着来相亲的问题青年,连恋爱都末谈过一次,估计一时不留神就会被女方甩了。
待蟒走了,暗帝静静地看着月光下显得光华逼人的模样,心底似有一根弦被轻轻地拨动,祥和地弹着一曲优雅动听的曲子。
“若我不这样逼你,你是不是不会再来了?”暗帝一身萍寄,形销骨立,倒是又瘦了几分。
靳长恭刚才没有仔细瞧,这一看才看出他愈发地孱弱,门倚木栏,苍白,就像一个骷髅,随时等候着死神的召唤。
“你……你是不是……”她本想问他是不是病重了,但是转念一想,这又与她何关,他们之间亦不过就是一纸半年之约罢了。
“你如此费尽心思,找寡人来有何事?”她敛了敛神色,冷淡问道,声音、表情尤不带一丝感情。
这令暗帝眼睛一刺,他声音也徒然冷淡了下来。
“你倒是有了新欢便忘了旧爱,那一只金雕王,看来你是真的不想要了!”
靳长恭哪里听得他的讥讽,单臂负背,一掌便夹带着冽冽秋风似刃,砍断了他倚着的木栏,让他当凭自己的力量站着。
暗帝踉跄退了一步,受到那股掌势寒气影响,一股咳嗽的痒意始终卡在喉咙出不来时,就觉得心中一紧,一种极度负面阴暗的气息飘散在这个微凉季节的干燥空气里。
靳长恭看到他抚上喉咙,微微弯腰,面色由青白涨紫,额上青筋突起,摇晃着身姿,一脸很是难受的模样,有一瞬间的怔愣。
想到刚才的事情,她大该反应过来他是怎么回事了。
“真没用!”靳长恭直接鄙夷地睨了他一眼,倒也收起了刚才的戾气,不再攻击了。
暗帝闻言一震,迅速抬眸,幽暗深邃的瞳仁似漩涡,欲将一切吞噬掉。
靳长恭一抖,他这眼神分明是要吃人嘛!
“废话少说,将小金还给寡人!”
她管他是要吃人还是杀人,反正凭他现在这身子骨,就一林妹妹附生,不惧危矣。
“死了!”暗帝久久平息后,不再令自己情绪波动过大,以免寒意入侵脉息更痛,仅冷冷地抛出两个字。
靳长恭看他那要死不活的情况,便也忍着气,仅蹙眉道:“你要怎样才肯将它还予寡人?”
一看靳长恭现在一副公事公办,不惊不怒的模样,他便愤忿不已,这还不如刚才那兴师问罪来得真实。
“那便再做一个交易吧。”他拢了拢紫狐裘黑袍,斜睨向她。苍白如雪的面容极淡极淡,就像快要风化散开了一样。
靳长恭似笑了一声,极度的轻蔑,道:“好啊,说说内容。”
她倒想知道,他又想耍出些什么花样来。
“每日陪我半个时辰,至到半年之期合约为止。”他目光如矩,紧紧地锁定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