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一点……你要谋杀亲夫吗……”◎
黄小牛一走, 帐内陷入了一片安静,成正业看着面前的人,表情空白了一瞬,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眼中漫上狂喜:“巧儿!你咋来了!”
林巧儿走到他面前, 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 她点了点头,忽然伸手抱住了成正业:“嗯,我来了。”
此时的心情, 和当初她来到冀陵镇找四郎时不相上下, 她紧紧地抱着成正业,依赖和思念溢于言表, 成正业眉眼柔和下来,伸手也拥住了人:“怎么了这是……?”
算起来,成正业这回是三月份离家,时下已经快到九月,小半年的功夫,比上回他们分别的时间还要久, 而这次, 他们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团聚,再不必忍受分别的痛。
抱了一会儿, 林巧儿情绪缓和了片刻,她松开成正业,开始上下打量他:“听说你受伤了, 让我看看, 伤在哪?”
成正业闻言, 下意识地就侧过身子:“你听说谁说的,那都老早的事情了,早都好了。”
林巧儿意识到了什么,视线落在成正业左边的肩膀上:“你别管我听谁说的,你让我看看,我看了才知道好没好。”
成正业朝后退:“真的好了,没骗你……”
他话还没说完,衣领就被林巧儿扯住,他本就只剩一身中衣,轻轻一扯,左边肩膀就露了出来。
纱布围的乱七八糟,一看就很匆忙,而且雪白的纱布俨然也已经变成了深红色,上面的血迹仿佛干了又湿、湿了又干,不知道被浸染了几回。
林巧儿一看,眼泪便再也止不住了。
“这就是你说的好了?!你现在也会撒谎骗我了是不是?!”她的声音在发抖,同时,也夹杂着隐隐的怒气。
成正业瞬间就慌了,赶忙伸手去抱人:“天地良心,我真的没骗你,本来是好了的,但是这两天赶路,我没来得及换药,又热,伤口可能就又感染了,没事……”
“这还没事!”林巧儿声音提高了两分,“要胳膊断了才算有事吗!”
“不是,我……”成正业着急,想抬手去抱她,可惜他如今只有右手能使得上力气,左边胳膊抬也抬不起来,稍微用点儿力气,瞬间脸色都白了。
林巧儿一看,也慌了,小脸煞白:“你别动了……”
语气是掩也掩不住得心疼。
成正业看着她,勾了勾唇:“好了,我不动,那你别生我气了,好吗?”
林巧儿擦了擦眼泪,摇头:“我没生气……”
她别过头,收敛了情绪,接着又吸了口气,转过头道:“我帮你重新处理伤口吧,有药吗?”
成正业努了努下巴:“都在桌子那边了,不过……我想先去洗个澡……太难受了……”
现在是夏天,七八月正热的要命,他穿着厚厚的铠甲已经行军两日,浑身都是脏污和汗渍,自己都已经有点儿受不了了。
林巧儿皱了皱鼻子:“是有点臭……”
成正业立马后退了一步,免得让她难受。
“那……那我帮你洗吧?”林巧儿脸颊慢慢变得粉红,小声道,
她声音如蚊蚁一般,却让成正业瞬间睁大了眼,他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你说真的……?”
林巧儿抿唇:“不想就算了……”
成正业立马点头:“想!”
这回,他反应比啥都快,林巧儿忍不住笑了:“那走吧,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成正业可谓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神仙般的生活,营帐里面虽然没有净房,但好在还有个浴桶,就是小了点,成正业一个九尺男儿坐在里面,看起来还有些滑稽。
但这也方便了林巧儿,林巧儿坐在外面,让他仰头帮他洗头发,成正业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上战场几个月,值了。”
林巧儿抿唇:“这就值了?说的我好像之前多亏待你一样,难道说你为了这一遭,还愿意上战场不成?”
“没有没有。”成正业立马道,“不打仗了,这次没战事了!咱们回家!”
林巧儿被他的窘样逗笑。
成正业在逼仄的浴桶里面动了动身子,低骂了一声:“这浴桶真他娘的小,比不上我给你打的那个一半大,要是那个在就好了,你也能进来泡泡。”
林巧儿闻言又忍不住瞪他了:“你想的美!我才不要泡你的脏水!”
成正业身上真的很脏,刚才还已经换了一回水了,幸好现在夏天烧水快,附近还有条河,早早就架起一口大锅,在外面烧着。
成正业嘿嘿笑了两声。
林巧儿视线注意到他左边肩膀的伤口,那一处伤疤触目惊心,现在虽然已经结了痂,但是因为长时间不透气,伤疤又开始慢慢渗血,还隐隐有些化脓的趋势。
而且,成正业身上的伤不止这一处,只是肩膀这处是最严重的伤,再往下,还有数也数不清的小伤,背后、胳膊、胸前的疤痕比比皆是,有的是旧伤,有的也是才添的,林巧儿眼眶又忍不住红了,别开眼,强压着情绪。
“好了,起来吧,你这里不能见水。”
洗好了,林巧儿让成正业起身。
“舒服!痛快!”成正业洗完之后,舒服地感叹了一句,他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裳,觉得整个人都是清爽的,回到房间内,林巧儿让他坐在床边。
“你转过去,我帮你包扎。”林巧儿道。
成正业犹豫了一下:“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他害怕娇气包看见那伤口又要掉金豆子,林巧儿抿了抿唇,道:“我刚才已经都看见了,我也没那么多愁善感,放心吧,转过去。”
成正业无奈地坐下,转过身。
“先用那个红色的药水清理,得把血痂给撕下来,然后再撒那个白色的粉,包上纱布就好了。”
林巧儿低头看了看,拿起了一瓶药水,开始帮他。
“疼吗?”林巧儿有些担心地问。
成正业一声不吭,林巧儿也不确定自己动作重不重。
成正业攥紧了拳头,却不是因为疼,他无奈道:“你动作轻地和羽毛似的,不疼,就是有点痒。”
林巧儿便不说话了,耐心又细致地处理完了成正业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