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诨坐在那里瞧着贺内干没有去讨要耳朵的意思,连忙叫住他,“贺内干,你不要么?”
贺内干回过头来,脸上的笑有些讪讪的,“我家家妇不好这些……”
“是阿崔不会吧!”李诨笑道,他也没为难贺内干,“回头我让家里多浆一个,给你送过去!”
贺内干道谢,“乌头,多谢了。我出来的时候,估计吓着家里孩子了,我回去看看啊。”说着手一拍马屁股,一溜烟的跑了。
贺霖一夜没睡,同样没睡的还有崔氏,崔氏没有半点要打包逃走的意思,等到外头响起将门拉开的声音,贺霖奔出去一看,就看见一个浑身浴血的大汉,差点没吓晕过去。贺内干此时身上的确不好看,脸上的血迹干了之后,黏在脸上格外的狰狞。
“娜古,家家呢?”贺内干望见女儿跑出来,问道。
李诨提着分到的几个人耳回家去,交给贺昭处理,李桓抱着弟弟出来,望见母亲手里还沾着血迹的人耳,他看了一会,对李诨说,“兄兄,能给我一个吗?”
第4章 骑马
贺内干是绕到屋后面,自己打上来一桶水,也不用烧热,直接一桶水端起来就浇在身上。
贺霖在旁边看着都替贺内干冷,怀朔镇此地和草原差不多,一年有一半的时间是天寒地冻的。所以沐浴这种事情真的是很少,不是不想,而是不行。
“兄兄”贺霖在一旁瑟缩了半天,过了好一会才将一旁干净的袍子给递过去。
贺内干褐色卷发还在滴落着水珠,他也不用擦干身体,直接接过女儿手中的袍子胡乱往身上一套了事。
崔氏在室内抱着儿子,怀里的婴儿shǔn xī 着手指已经睡着了。她低头看了会,起身将儿子放回到摇篮里。
昨夜听到茹茹人来犯,她没有什么要带着孩子跑的想法。自从被家族驱逐不认之后,她自觉已经差不多死了,如今天下大乱,天子也被投了河,枭雄纷纷而起。她一个没了家族庇护的弱女子能逃到哪里去?而且此处胡汉交杂,风俗习气比中原彪悍百倍,逃了也不过是将当年的事情再重现一遍罢了。
她将婴儿放在摇篮里,还没起身就听到那边的门轴转动的声响。回过头她看见贺内干随意的袒出胸膛,他胸膛毛茸茸的,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都说了几次,衣裳要好好穿。”崔氏别过眼去不看他。
贺内干一愣,脸上的笑顿时有些讪讪的。崔氏嫁给他之后,常常用汉人的那套来束缚他,什么要中规中矩的跪坐,胡坐不行,衣裳要穿的对中线,吃饭的时候不可用手抓,不可以含着食物说话,如此等等等。
说句实话,贺内干也看不上这些所谓的礼仪,既然是鲜卑人,那就该有鲜卑人的样子!他到洛阳跑了一趟,看到同样是鲜卑人的元氏皇族已经和南朝汉人一样,穿着汉人衣裳,说的是汉话,鲜卑话一句都不会说了,连骑马都不怎么会,简直和那些两脚羊没什么区别了!
不过这心里话,贺内干也不会在崔氏面前说出来,他当年是真喜欢她,匆匆一瞥,让他不顾后果的就将人抢了过来。现在两人成了夫妻,有儿有女,自然也不会和她赤脸。甚至为了她,还学起了汉话。
“刚才忘记了。”贺内干讪讪笑道。他赶紧进内室里将身上衣裳胡乱整理一番,自觉地能看过去了,才出来。
朝食是游牧人常见的马奶还有烤肉。
崔氏不爱吃这个,贺内干专门拿马找汉人换了粟米回来给她熬粥喝。
“家家。”贺霖走进来,她刚刚在外面洗漱了回来,这一次贺内干还抢回了半袋子的青盐,这可是十分珍贵的财产。要知道盐铁在这会是绝对不能私卖的,她好久都没没有吃过有咸味的东西了。
她在崔氏吃的粟米粥里加了些盐,自己的那碗也一样。
贺霖走进来照着之前崔氏所教的礼仪将手里的碗摆放到崔氏面前,而后自己趋步到下首位置跪坐下来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