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哥尴尬地哑笑:“对了,你说回家,你家在哪里?我们用不用通知你的家人?”“我有家人住在首都。”哎?那是她祖父,她爷爷。她爷爷到晚年退休的时候,没有和儿女一块住,是经常被一些老朋友邀请到首都来休闲加参加医学会议研讨会。她爷爷,据她之前知道的,是在首都大学被一些医学院聘为了荣誉教授,要在大学里讲课。所以,后来,是都住在了大学提供给他的房子里了。谁让她爷爷在中医界里,本来就是赫赫有名的一个人物。坐上飞机到了首都机场。下了飞机以后,李敏想了想,到了大都市里,治安也好了,暂时,是跟这两个人分道扬镳吧。总觉得,这两人虽然救了她的命,但是另有目的一样。李敏于是接过了他们说的,她的东西都放在了里面的一个行李袋。当场,她拉开袋子拉链检查了一番,见衣服,首饰,全部都在里面。好像,自己从古代过来,除了身上穿的也不太可能带其它东西。感谢过来,李敏坐上一辆出租车,走了。胡大哥见她走了,开始着急,对着白小璐:“白董,你怎么把东西全还给她了?要是她身上穿的,全都是古董的话,那绝对不得了!价值连城啊!”“不要急,我并没有把所有东西给了她。”白小璐嘴角噙的那抹淡定自信一点都不变。胡大哥在愣了一下以后,记了起来一件事,可是这事儿肯定是不怎么美好的,是让他抱起自己胳膊打起寒战,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白董,你留衣服首饰也就算了,干嘛留那可怕的东西——”“因为,我觉得,那东西,反而对她来说可能是最重要的,或许,她会因此回头来找我们。我们才有和她谈判的机会。”白小璐冰冷的眼珠子眯了眯,眼底闪过一道幽谧的光,是对着那个坐上计程车的女人背影。李敏坐上出租车以后,回想着自己爷爷在首都的住址,其实这个住址不难找,是大学的教师宿舍。计程车把她送到那里以后,才发现出问题了。她爷爷不一定住这儿,是搬家了。毕竟是教师宿舍,可以随时腾退的房子。李敏在学校里打听,但是,也没有人记得她爷爷究竟搬去了哪里。她爷爷好像在她出事那年就搬家了。计程车的司机师傅问她:“你还走不走?不走把行李拿走。”李敏回到车内:“把我送到这儿。”她要撞一下运气。她爷爷有个好朋友,姓钟的,是在首都定居的,有固有的老房子在,不太可能搬家。她可以去哪里找找钟老。找不到她爷爷,可以通过钟老找线索。计程车随之,把她送到了目的地。李敏都没有手机,不知道电话,只能对着门敲门。幸好门里好像有人在的样子。有个女人走过来给她开门了。打开门后,李敏一眼认出这个给她开门的女人,是钟老的太太钟夫人。“你是?”钟夫人对着她脸看,可能感觉有点熟悉。李敏与钟老两口子,在爷爷介绍之下,当年是见过十几次面的,难怪钟夫人对她的脸有印象,这再一次说明,古代的李敏和现代的李敏真的很像。清声嗓子后,李敏对钟夫人说:“我是来找老前辈的,以前听过老前辈的课。”☆、【240】來自古代的動靜“是钟老师的学生是不是?”“是的,师母。”听说是老公的学生,钟夫人打开了门让李敏进来。李敏看着里面的环境,没有怎么变,和她以前来拜访的时候差不多。这宅子里本来就有一个药园子。清香的中药味儿,沁入鼻间,带出无数的回忆。“老师不在吗?”钟夫人拉开了对着药园子的那片玻璃窗,请她进来说:“先坐着,我去叫他过来。”说着,在李敏隆起的下腹上看了眼。要不是见着她是个孕妇,钟夫人不可能这样轻易放个陌生人,自称是她老公的学生马上给放进来了。李敏在屋里的沙发坐下,是一套价值不菲的老红木家具,天冷的时候,上面放上了手工做的厚实的棉垫。屋里开着暖气,不觉得很冷。要说,因为在古代呆过以后,会发觉非常庆幸,庆幸自己原来是现代人,享受过高科技的成果。在古代,怎么烧炭,都不如现在这样暖和。掌心摩擦了下,只感觉这个暖气,烘得她脸红,鼻尖上都快要冒出一滴汗珠出来。肚子里的孩子这时候貌似动了下的样子。好像和她一样在享受这种温暖的感觉。孩子,要是能在现代生产的话?李敏心头突然有些犹豫了。不会儿,脚步声传了过来。穿着厚棉鞋的老人走了过来。李敏仰头见到老人的身影,仿佛看到了自己爷爷一样。人到了一定年纪以后,其实,外貌上反而不会再有一定太大的变化了,反正,脸上老人斑长就长了,皮肤皱就皱了,眼睛老花就老花了。戴着老花眼镜,俨然是个老学者的钟老,穿的是在药园子工作时像农民穿着的工作服,一幅朴实的学者学派。拉开玻璃门以后,走进了屋里。钟老那双眼睛,极为敏锐地在沙发上坐着的女人身上扫了过去,肯定是,钟夫人去叫他的一路上说了很多有关这个陌生女人的话。回头,钟老和钟夫人说:“给她冲杯牛奶吧。”钟夫人点了头,进了厨房里找奶粉。李敏微微红了脸,想着是不是刚刚肚子里孩子咕噜叫的声音,给传到老前辈耳朵里了。屋子里这一热,她和孩子好像都是饿的更快。钟老搬张小板凳隔着茶几,与她面对面斜坐着。等钟夫人走出厨房,把冲好的牛奶放到她面前,说:“快喝吧,是不是肚子饿了,等会儿我给你下碗面条,放点鸡蛋好吗?不知道你这肚子里的孩子喜欢吃什么,尽管开声。”扑面而来的温暖,包裹着她,李敏感觉鼻子一酸,熟悉的亲朋好友就是不一样。虽然,她不知道,钟夫人究竟认出她没有。“你叫什么名字?”钟老终于开了口,问她。“李敏。”钟家夫妇一块儿都没了声音。屋子里,能清楚地听见两个老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你说你叫做李敏?”“是的。”“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我有个朋友的爷爷,和我同名同姓的朋友,说是她爷爷的好朋友住在这里。”“你同名同姓的朋友?”“是的。她多年前因为车祸去世了。”钟老摘下了眼镜,走到了一边去,双手揉着眼睛好像眼里进了沙子。李敏的呼吸一下子一块儿变得紧了起来。现在面对钟家夫妇都这么艰难了,如果,再去面对自己的家人。她能割舍吗?钟夫人的叹气声,从角落里隐约传出来,像是和钟老这样说:“死了的人了,我们都亲眼去吊唁的,不会假的。只能说,这世上太多的巧合了。”“那是的。”钟老口齿有些艰难地说着,回头看到李敏的身影时,眉头依然揪成了一团。李敏喝着牛奶,见他们两个走了回来,心里正琢磨怎么提起自己爷爷打听家里人情况。钟老问:“你这回来我这里,是想找我,还是说,想找你朋友的家里人?”没有想到对方先提起了,李敏在心里感激不尽的,对钟老说:“钟老前辈,我这会来,当然是来拜访钟老前辈的。李老前辈是我朋友的祖辈,我之前确实也到李老前辈以前的住处去找过李老前辈。不过听说李老前辈搬家了。不知道李老前辈怎么样了?”“李老,他不在国内,出海外去了。”海外?李敏大吃一惊。想她爷爷不像是一个崇洋媚外的人,为什么突然跑海外去了。看出她脸上的疑问,钟老解释着:“李老,当年他孙女去世以后,他身体就不好了。”“是的,身体一度很不好,住在医院里,大家都怕他出不了医院呢。”钟夫人接起了老伴的话,“好在,后来,他自己不知怎么想的,想通了,说,得把孙女没有完成的事给办完。”李敏顿时想了起来,自己之前一直在一些翻译工作,主要是把国内一些中医名著给介绍到国外去。但是,她爷爷外语并不好。怎么做的这个工作?“李老外语是不行的,毕竟年轻没有这个机会学习,到老了想学,肯定也不能像年轻人一样学习。因此,他主要是帮助国内机构去海外宣传书。说实话,李老这点性格,还真是让人想学都学不上。你想他外语都不行,跑到海外去,只在国外大学里进行了几场演讲而已,被海外大学给留下了。”耳听自己爷爷的朋友,都十分夸赞爷爷的毅力和成就。李敏一方面听着高兴和自豪,另一方面,当然,感觉自己爷爷本来不用过的这么辛苦的晚年,都是因为她的缘故。“李老前辈如今是定居在海外了吗?”“那倒没有。”钟老摇摇头,“他如今活得更潇洒了,说要把自己孙女的书介绍到全世界,满世界跑。除了节日期间,我们会收到他一些来信的问候,一般,我们想找到他,也得费点周折,大概需要几天或是一周的时间才能找到他具体在哪里。”李敏一愣,这个结果,可以说是令她出乎意外。现在想见家人一面都不容易。自己母亲,自己父亲呢?父母都是双职工,如果没有例外,都在各自单位里。果然,犹如她所想的一样,这个月份这个时期,刚好是父母单位最严的时期,在进行封闭化训练,不等训练结束,根本联系不上人。只能等了。对于她的一系列表现,钟家夫妇貌似也有自己的想法。钟夫人和老伴对了下眼神后,问她:“你现在是住在哪里?来找朋友的爷爷,是想在这边借住吗?”李敏重振了下精神,说:“不瞒老前辈,我这次来这边是来看病的,因为知道朋友的爷爷是医生,所以想过来求助一下。”说着,李敏把方医生给她写的介绍信拿了出来。既然自己家里人都变动很大,找也找不到,自己又不能表明身份,找其他人,八成也是这种结果,还不如,先问问钟老的意思。“这个是?”钟老接过她手里的信,迟疑道。“是一个好心的医生,说她有朋友在这边,说是可能可以给我的病一些意见,所以,让我来找他们。我本想着找两个老前辈帮我参谋一下的。”李敏说。钟老戴着老花眼镜,把信纸从信封里抽了出来,展开后扫过两眼。钟夫人在旁边跟着读信里面写的东西,看完以后不禁失笑,对钟老说:“你看看,这岂不是撞车了?”意思是太巧了。李敏疑问:“信里面介绍的人,你们认识吗?”“认识。岂止是认识而已。”钟夫人不等钟老说,兴致勃勃地帮她指向药园子,“里头,种的不少药草,都是和他们的单位合作的研究项目。”“也是钟老前辈的学生?”“不是,只能说是,合作。”不是,只能说是合作,这个口气可大了。能引得钟家夫妇都这样虚心的人,究竟是什么人。李敏心里打了个问号。其实方医生写那封信时,李敏都没有拆开看过,只想着先见了爷爷再说。现在,才知道方医生在信里都给她推荐了谁。自己父亲是兵团里的,当然了,这个人,一样是兵团里的,赫赫有名的人物,她不可能不知道。等钟老把信递回到她手里让她自己看,一看李敏傻眼。李敏坦言说:“哪怕有这封信,我觉得,我想去请这个人给我看病也不容易。”钟家夫妇对她说的这话,没有说不对。钟夫人在钟老耳边唠唠叨叨起来,无非是说,哪怕有几层关系在,一般,对方还是不会接受这种陌生人做病人的。对这点,钟老用力地想了想,最后做出了决定,对李敏说:“你先住我们这里,可以吗?这边,我们尽可能帮你联系一下,主要是看对方忙不忙,有没有这个空。要说面子的话,对方是能卖我这个面子的。”一听这话,李敏当然是感激不尽,站起来连声道谢。钟夫人却急匆匆走过来扶住她说:“不用客气了,快坐下,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是两个人了。”李敏知道,这对老人,主要是看在她是孕妇的身上,否则,以她满身疑点重重的身份,根本别说帮忙了,肯定要把她请出屋去。钟夫人收拾了一间客房之后,让李敏到那客房里休息。回来以后,和钟老头说:“我刚才帮她拎那只行李袋,好像是兵团的行李袋,东西鼓鼓的,都是衣服的样子。可是,她好像都没有拿出来穿的打算,还问我,到哪里可以买一些日常用品。我告诉她,日常用品这家里都有,让她不用多买了浪费,牙刷,毛巾,都有的。结果她好像才不要意思地问,是要买里面穿的衣物。”听老伴说了一大堆,钟老头的眉头反正没有松开过。“你说,她这人是不是挺怪的。”钟夫人有点紧张地说,“我都怕说错话了,你知道吗?因为我说一句,她好像都看出我怀疑她。她和我解释说,说是之前半路旅行的时候,把衣服都丢了,所以,不得已,需要重买。我问她是学什么的,她居然说,和敏儿一样,是学药草的。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听过敏儿提过这个人,如果同名同姓的话——”钟老打断了钟夫人:“你现在想再多也没用。你想想,敏儿的尸体火化了,那天我们都陪着她爷爷亲眼看的,会有假吗?而且,敏儿来我们家一共才几次,说不上特别熟悉,敏儿能什么事都告诉你?更重要的,应该是问清楚她家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