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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节(1 / 1)

“他没有经过哀家的同意,私自放人进入国王的宫殿,让国王的安危受到严重的危险,你说哀家是不是该惩罚?”敬贤皇太后严肃的表情犹如刀割,威严的声音在房间里院子外都掷地有声,余威更是遍及宫殿上下深处,“国王身体的安危,牵涉到朝野的震动,社稷的安稳,百姓的幸福。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进出国王的宫殿,国王一旦出了意外,谁能担当得起这个重责?否则,哀家也不用三番五次下令,任何人想来觐见国王,哪怕是给国王看病的大夫,都得经过哀家和丞相的同意,方可恩准。这是为了国王和朝野最大的考虑,其它任何理由都是不成立的。”表面上听,敬贤皇太后这番话,还真是没有什么错儿,很是完美。不是吗?哪怕在现代来看,给病人治病的话,病人如果自己昏迷不醒,医生总得找来病人家属签名。因此,病人的直系家属,像国王的母亲,最有这个权利为病人谋想。可是俨然,这事儿如果关系到病人的其他直系家属的话,事情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敬贤皇太后是这个病人的直系家属,可如今站在这里当贼被抓的,不也是病人的直系家属。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安,叫做奶奶的话大于孙子的话。表面上来看是没错,其实是不符合法理的。从血缘关系而言,奶奶与孙子的地位应该是平等的。说到底,这是内部的家斗,再深层次说的话,是家里谁掌控的权力大谁说了算,和奶奶孙子有什么关系的话,其实都通通没有。李敏可以感觉得到,站在她面前的人背影露出了一丝僵硬来。离宫多年,恐怕这人也没有想到,自己所要面对的阻碍,比自己所想象的要艰难的多。当初选择了出家,想着完全抛弃一切。事实上是,亲人终究是亲人,至亲的血缘没有办法改变。更何况,如今至亲尚在病中。“把这两人绑起来。”敬贤皇太后冷冷的目光,没有看任何人和物,连躺在床上的儿子都没有望上一眼的表情。那本来应该是她最该关心的人,否则,不会突然半夜三更冲到这里抓贼。但很显然,她要抓的这个贼,和国王安康无关,只是她手里握有的权力有关。其实这些都是他们早该想到的。李敏轻轻地嘘了一声,在看着眼前这个僵硬的背影时,或许可以理解为何当初第一眼遇到这人时,他那脸上是如此淡漠宛如戴了张面具。更不用说他那个兄长,一心只想杀了她的念头了。几个侍卫太监听令围了上来。李敏道:“本妃能自己走。方丈也能自己行走。”也不知道她这话是再次触动了那个老太婆哪条神经,敬贤皇太后眸子里猛地冲她射出一道锋芒:“隶王妃,哀家敬你是我国的贵客——”“太后娘娘知道就好。”李敏嘴角微弯噙起一丝似笑非笑,“本妃很荣幸作为太后娘娘主动邀请到高卑国的贵客。”后面的话无疑是刺,刺到了太后的软肋上。李敏这话是没有错,人是她请来的,要说整件事的始作俑者,何尝不是她。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本想请来一只听话的小兔子,只想凭自己之力足以拿捏住这只漂流在外的应该很是可怜的无亲无故的小兔子,结果,招来的是一尊佛。只听李敏不卑不亢的声音继续往下说着:“本妃刚到高卑,都没能进宫参拜太后。太后能一眼认出本妃,本妃都快以为,太后之前是不是与本妃谋面过,否则怎会——”太后喉咙里顿时如鲠在喉,瞬刻之间摆了袖子,转身而去。这一招也算是老赖的做法了。苦了那几个奉命的侍卫,这回不知道对这两人绑不绑,说真的,还真不敢绑。听那躺在地上的老太监不忘放声算是警告他们:“二皇子多年离宫而已,你们居然认不出你们的主子了。太后不过一时生了闷气,太后糊涂你们跟着装糊涂,是不是要等死?”老太监这话算是真话了。太后转过来想想,不生气了的话,接着肯定会斥骂他们这些奴才跟着装糊涂,把错误全归咎于他们身上了。到时候他们不是面临被鞭打的命运,八成是要被发出宫外了。“二皇子,请!”侍卫们转过来,毕恭毕敬地对着他们两人躬身,但是,不让他们自由离开那是肯定的。莲生回头,是在李敏脸上看了看。李敏说:“走吧。不是许久没有见的亲人吗?方丈不想见吗?要知道,放作平常的话,恐怕想见老人家一面都难。”知道她这话为讽刺。确实,他们那奶奶,恐怕是很不情愿见他们这对突然回宫的孙子孙女的。本来宫里的两个争权的孙子已经够让奶奶头疼了,再来孙子孙女凑热闹,这个奶奶不得垂头顿足。能不认,当然是不认为好。看着她脸上如此明落坦率的劲儿,真是像是一阵风一般,把什么烦恼都吹散了去,余下的,只是一种宽敞的轻松。李敏看着眼前的男子再次破了面具微露颜笑。无论什么人,笑一笑,都会变得明亮照人,丑人都可能变成美人。更何况本来就长得挺美的一个人。清泉的酒窝,是把两边的宫女侍卫太监,都看得傻了眼。想必,在他们的印象里,都是没有见过这个男人笑过的样子。宫女们悄悄地红了脸蛋儿。敬贤皇太后回到自己的宫里,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茶盅时,心头恼火把茶盅按到了桌上,啪的一声响,屋里屋外的人哗啦啦跪了一大片。再听那宫外传来通报声,说是左丞相右丞相都进宫来了。“眼线个个都有,风声传的还挺快的。”敬贤皇太后冷笑一声吐道,这才端起茶喝了一口。丽惠是住在宫里的,一听说消息马上起来面见太后。她前脚迈进太后垂帘听政的花厅门槛,后脚,只见三个今晚当场被抓的贼,依次被押送了过来。作为朝廷任职中的臣子,屠二爷与另外两个人不同,进门即跪在地上,一幅随时准备负荆请罪。“虞都尉,你可是朝廷武官,知法犯法,带着人夜里潜进国王宫殿里,如果哀家不是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时时刻刻都可以定下你意图谋害国王性命的罪名。”屠二爷的真名原来叫做虞世南。其祖父,正如屠二爷自己所说的,是朝廷左丞相虞允文。李敏记得自己没有记错的话,一般古代,左右丞相共存的情况下,左丞相为尊,左丞相为文官。这样说,虞家的老爷子为文官了。武官是右丞相的话,掌控兵权的人,并不是虞家。等于说大皇子二皇子背后的靠山,并不掌控兵权?可屠二爷是在朝武官没有错。感觉这高卑的朝政不是一般的错综复杂。对于太后的这番指控,屠二爷虞世南,早已收起了平日里那幅吊儿郎当的神情,严肃地道:“回禀太后娘娘,二皇子是国王的亲生儿子,二皇子许久没有回宫探望父母了,所以想避开繁缛的礼节和他人,只想探望一下病中的父亲。儿子探望父亲,为天经地义的事儿,尽忠孝道的事儿,太后娘娘如果想怪罪的话,怪到臣头上好了,二皇子何罪之有。臣本来是想着,第二天早上即来汇报给太后知道的,哪里想到半夜三更太后是不是听信了谁的胡言乱语,结果——”“你不要为这个人狡辩,说什么孝道不孝道。当初,他选择一走了之的时候,可有想过孝道这两个字。突然之间表孝道,是为何缘故?”是谁听到这话都得气。李敏拧了拧眉头,只见站在她面前的莲生却是一脸淡漠,好像已经从开初起伏的情绪中恢复了过来。显而易见,出家人并不想和俗人做任何辩论,因为毫无意义。虞世南因此的眉头皱的老高。在这时,公公通报过后,两名丞相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如果单看外貌的话,明显是虞家的老爷子,要比武将的右丞相相对年迈一些。“臣虞世南参见太后。”“臣闻良辅参见太后。”“两位都平身吧。两位都是在朝的老臣了,半夜三更的,被哀家突然召进宫来,必然是受惊了。”敬贤皇太后说。武将闻良辅先答:“臣是乍闻宫里传报,犹如噩梦中惊醒,一身冷汗遍身,差点靴子都没有穿,要进宫来。想着国王久病在床,是众人的心病。如今惊闻突然有人私闯国王宫殿,更是让臣心忧国王的安危,到如今,臣的心头如鼓,安定不下。赶着进宫面见太后,想知道国王的安危。”“关于国王的身子安康,哀家肯定是时时刻刻比谁都系挂在心上。想必今晚国王受到的惊吓并不比哀家少,哀家已经让太医为国王诊治察看。”说完此话,敬贤皇太后悄然叹声气,眼睛像是有意无意瞟过厅内的三个罪犯,说,“一切,等太医回话了再说吧。”花厅里的气氛猛然间沉寂了下来。虞世南脸上更显前所未有的肃穆,拧紧的眉头都要拧断了一样,眼看老妖婆这话出来以后,明显是要栽赃。谁能保证太医回来以后怎么一番胡言乱语,谁又不是不知道,太医是谁的人。没过多久,那匆匆去到国王宫殿给国王看过病的太医,撩着官袍的袍角,走进了太后的花厅,面对太后回答道:“启禀太后娘娘。经过臣今晚对国王病情的诊查,发现,国王的病况,似有一些变化。”一句话犹如惊雷平地起。炸得全屋子的人,好像都抖擞了下。敬贤皇太后慌忙放下茶杯,追问:“国王的病况是恶化了吗?”“回禀太后。国王的病一直都没有任何起色,而且请过国内国外各位名医来看过,都说是束手无策的难症,病因也不是很清楚。臣今晚,只能由国王的气色稍微推断,国王可能是受寒了,不知道是谁打开了窗户。”“是本妃让人打开的窗户。”只见太医的话未完,突然插进来的清脆女声,干净利落,沉稳到众人不得不回头一望。那太医一瞪眼,发出质疑:“一个虚弱的病人在屋里养病,你怎可以在寒冷的冬季开窗,这是想谋杀病人吗?”无疑,太医的话,让屋里一群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敬贤皇太后的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虞丞相轻轻咳嗽两声,才让太医的话先到此为止。李敏自然知道这是虞家老头子给她说话的机会,立马接上话道:“本妃作为一名大夫,当然不会罔顾病人安危无故开窗。”“既然如此,你开窗的目的是如何?你知不知道你此举让病人受寒了?!”太医像是感同身受,宛如自己是被欺凌的病人一样生气拂袖。“那是因为你是一名庸医,而本妃是一名讲良心的大夫。”“什么?!”太医恼怒地直蹦三尺高,吹胡子瞪眼的表情,却俨然还没能和屋里被李敏这话给惊愕到的众人相比。李敏见众人安静了,开始陈述自己的观点:“本妃踏进病人屋内以后发现病人所在的房间空气浑浊,并不适合常人呼吸换气。一个都不适合健康人的环境,更别说这是能适合一个病人养病的环境了。一个虚弱的病人,本来就需要充足的氧气来换气。时而开窗通风,才有利于把新鲜的氧气换入病房内,给病人足够的氧量。至于这位太医说的——”李敏眯了下眼,直指到那太医神色掠过慌张的脸上:“你说国王的气色受寒了?本妃看到的是病人的呼吸,本来由于病房里浑浊的空气,变得急促而难受。你说的国王气色受寒,无非是急促呼吸导致的脸上浮红,由于开窗通气以后好转,病人脸色降到了本该有的颜色。受寒要发热,病人发热了吗?病人打冷战了吗?病人的肢体寒冷了吗?”一连串的质问,对方那肯定是答不上来,因为是根本没有的事儿。“没有任何体征可以证明的医学推断不要乱说,误导不懂医学的人,这是坑蒙拐骗的庸医才会做的事!”什么才叫做惊雷,可能这才叫做真正的惊雷。这话炸得,那个本来像公鸡骄傲地昂着脑袋的太医不知不觉中缩了脖子畏缩,满下巴的胡子颤抖着犹如秋风落叶。丽惠郡主不由自主摸到了自己的胸口前,想自己昨天在李敏住的付亲王府里所领教的,似乎在今晚上一对比,完全还不能算是李敏最厉害的本色。这女人,简直是前所未见的角色!良久的沉寂之后,敬贤皇太后轻轻地咳了声痰。虞世南的眼光与众人一样,从李敏脸上回来以后,不禁是想拿起拳头堵住自己的嘴。想着每次见到她,她都能让所有人惊讶的论调。这里这些人是没有见过,初次撞见而已。不过即使是这样而已,俨然,已经是让那只老妖精感到可畏了。莲生眸子里一深,不由的,把自己的身体遮挡在她面前。面对坐在皇权椅子里的那个贵妇,他们的奶奶。敬贤皇太后默默的,揭开茶盅盖子喝了一口水,仅是眉角处的眉梢,向上提了提。接到太后无声的示意,丽惠郡主走上前,笑吟吟道:“回禀太后娘娘,隶王妃昨儿臣妾见过,隶王妃是向臣妾表达过想快点给病人治病的心意,说都是因为北燕与高卑是友邦,王爷挂心国王安康的缘故。隶王妃不管是出于己身或是出于王爷的嘱托,是一名好大夫,这点臣妾可以确信。只可惜,臣妾还未来得及把隶王妃的话转告给太后娘娘听,这二皇子俨然比谁都心急,竟然把隶王妃先请进宫里来了。不过,臣妾以为,二皇子离宫多年,终于舍得回来看望国王和太后,也算是好事一桩。”很显然,这是太后给台阶下,给自己也是给他人。事情如果真这么简单就好了。八成这个老妖精,已经确实尝到李大夫的厉害了。先赶紧退一步要紧,自己先得到喘息的机会,再找对策要紧。屠二爷虞世南跪着垂下的袖管里,微微握了握拳心。“是,臣也以为是好事一桩。”见自己爷爷突然接上这话,虞世南向爷爷侧脸上偷偷瞧去一眼。虞允文进言:“二皇子回来了,国王哪怕身在病中,心里头知道的话,肯定很高兴的。国王的病情,因此也会有所转好。这不,我们高卑的国都里都开花了。”说到那树苗突然开花的事儿,太后的脸上略浮现一丝不留痕迹的晦暗,淡然而过。武将闻良辅也开了口:“臣以为虞大人这话是合情合理的。二皇子回宫,本就是一件该举国欢庆的事儿。”敬贤皇太后好像都想明白了,垂思的眸子睁开,对底下的人说:“许久漂流在外的二皇子愿意回家来,没有比哀家更高兴的人了。隶王妃是受二皇子委托,同时是我国的贵客,哀家对此当然不会有任何怪罪。如此,隶王妃想为友邦进献的心意,哀家都收到了。然而,各国有各国的律条,二皇子此次为情有可原之举,哀家算是就这次给予了豁免。希望二皇子不要有下次了。”这个台阶,真正是太后给太后自己下了。为见自己父亲一面,还得承受如此委屈,大概,只有皇家里能做出来的事儿。“二皇子当年离宫以后,并没有接受封爵,所以,在外没有单独设立王府。二皇子在宫里小时候住的院子,哀家让人去打理过后,二皇子回宫这段时间,暂时就住在那吧。那里毕竟离国王的宫殿近,二皇子思念国王的心境,哀家可以理解,更是要宽容怀抱。以后二皇子想见国王,这么近的距离,随时可以见的了。”这个奶奶,突然都变得如此宽宏大量起来,让人都不得不吃一惊,反而有些不知所措。莲生低了头:“儿孙不孝,离宫以后,便遁入空门,如今法号莲生,还望以后众人能称呼贫僧的法号。”敬贤皇太后对此微微一笑,没有说好或是不好,转头对另一个人说:“隶王妃是高卑国的贵客,当然是要回到自己的使馆里。”很显然,这是要把两个人隔开。老妖精就是老妖精。虞世南垂低的脸上,不由地撇下嘴角。李敏这就被太后的人送出宫去了。太后连问她一句有关病人的病情的话都没有,更别说认不认她这个孙女了。当然,哪怕太后问了,真问了,她李敏会吐实话就怪了。因为这个病人,现在是身处四面的危机之中,一有点吹风草动,都可能动则全身。几个人走出太后的宫殿。虞世南的爷爷虞允文,坐上轿子前,对自己孙子示意了眼。虞世南点了点头,转回身,对莲生说:“知道你不喜欢人家叫你本名,但是,今儿我还是得叫你一声高尧。你听我说,她由我本人亲自送出宫去,你就不用太操心了。”莲生听了他这话以后,果然是脸上略有迟疑。“太后虽然说可能是为了给自己台阶下,才把原先你住的那个院子给你继续住。但是,这显然对你来说,也是个好事儿。离他这么近,你可以天天观察他是不是受到什么人危害了。你回来的目的,不就是为此吗?”虞世南的这番话让人没有办法反驳。莲生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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