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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1 / 2)

折腾了两个多时辰,夜色将将擦黑,夫妻二人才到家来。


先是把东西放置好,何曾氏问了两人一些情况,才打发他们去弄饭吃。何家以为两口子至少会住个两三天,所以晚饭就没有预备他们的。


何生自去打了水洗漱,张惜花来到灶房打算弄点吃的。这些日子掌管家里的伙食,何家人的口味,她基本摸清了。


丈夫嗜辣,所以她弄了一些粗面捏了面疙瘩,又摸出了家里新晒的干辣子,姜蒜与干辣子都剁碎了,混合盐巴先下锅翻炒一会儿,炒出了香味儿,这才下一瓢水进去。


只等水开了,就把面疙瘩放进去烧得水滚开,家里自己酿制了酱油,只需淋一些进去调味,在撒上葱花,味道就非常好了。


把煮好的面疙瘩,分成了一大一小两份,正要叫何生来吃,刚刚走出灶房,就听到何家的大木门被人敲得砰砰作响。


这谁呀?张惜花不得不走到大门口,打开房门,见是江大山,他额头上全是颗粒状的汗珠,许是跑得匆忙,此刻气息有些不稳。


还不等张惜花问出疑惑,婆婆何曾氏与公爹何大栓都披了衣裳赶过来,连准备去灶房端饭菜的何生都来了。


何曾氏道:“大山侄子,你这是咋的了,别急,慢慢说……”


江大山也是三十多岁的汉子了,只是他辈分比何曾氏小,是与何生一辈的人,所以何曾氏直接叫他大山侄子。


江大山脸上惊慌失措,眼睛里化不开的悲鸣,只嗯咽道:“请阿生弟妹去看一看雁娘,雁娘她……她要不好了。”


啊!这话一出,何家人都跟着惊慌了。到底是何曾氏见的世面多,此刻还算稳定道:“你仔细着说,是怎么不好了?”


幼年丧父丧母,青年丧妻丧子,江大山的生命中都是悲苦,此生最怕亲人有个三长两短,本来正值壮年,精神面貌却是面如死灰,可他知道情况焦急,只得忍着悲痛把事情说明白了。


张惜花听完,最后问道:“您是说她流血不止?”


女人那下方流血不止,初步可以判断有两种情况,一是她小日子来了,流出份量多的人看着是很可怕的,但是江大山与前任妻子处了那些年,按理懂得这些,应该不会为这点事就慌张成这样。


还有一种情况,可能就是流产了。


想到雁娘那身子骨,这时候流产可不好。张惜花脸色颇为不赞同,皱着眉头等着听江大山的答复。


江大山几兄弟之所以找上张惜花,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前儿江大山几个按着她的方子,试着调理媳妇的身体,眼见着很有起色,但是今日雁娘去山上背柴时,摔了一跤,且摔得大出血。


隔壁村子里面的赤脚郎中说没法子了,要赶紧把人抬到镇上去医治,不过镇上离得远,路程就得花费二个多时辰,等抬过去,人也要没了。


所以,那郎中就让几人别忙活了,好生准备后事罢。


几个月的相处,虽然雁娘性子怯弱,好歹是他们的媳妇,若说没感情是不可能的,三兄弟听闻雁娘有生命危险,都慌了神,一时间都没了主意。


老二江铁山突然说:“不如请何生媳妇来看看?”


死马当活马医,怎么着都要试试不是?


于是这才有老大江大山急匆匆的跑到何家门上来。


江大山此刻恨不得张惜花立刻赶到雁娘身边,听得她问话,连连点头,焦急的问:“还请弟妹上去瞧一眼。”


虽然何曾氏并不认为自己儿媳妇去了有什么变化,可是人命关天,瞧着江家兄弟着实可怜,还是不忍拒绝,便对儿媳妇道:“你就去看一眼罢。”


夜里路黑,又是大晚上去别人家,何生不等娘亲吩咐,便道:“我陪着你一块去。”


江家与何家隔着很远,一个在村头,一个在村尾,他去了,若是弄得很晚,也能陪着媳妇一块回家。


对于妇人流产,张惜花心里也没底,想了想还是去房间把自己收藏的一些草药一块带上。这其中还有一只不小的人参须子。


是从阳西村赵郎中那儿得来的,人参须子的药性还未过去,此时用尚可。


几人匆匆赶到江家时,雁娘果然已经晕眩了过去。别人夫妻的房间何生是不好进去的,于是他就在外厅的椅子上坐着。


张惜花让江家兄弟倒了一碗热水,把半支人参须子切碎了泡进去,过滤了药渣后,就掀开雁娘的嘴巴灌了进去。


她仔细把了脉,又检查了雁娘的下半身子,确定了是流产,上次她帮忙把脉时,可能是日子浅,脉象不明显才没有看出来。


雁娘身子本来就弱,她养了几天感觉好多了,若是还在家里白吃饭不干活,心里就很想不开,于是等江小山去山上砍柴时,就央求着跟了去。


她挑不了男人那么多的柴火,可是挑一半也是可行的。江小山比两位哥哥年纪小了七八岁,被媳妇一求,想着反正有自己看着也不会有大碍。


雁娘担的柴火,大部分还是江小山怕累着她,自己打好了捆绑结实才让媳妇挑的,没想到就那么一下,雁娘脚步不稳摔倒了。


江小山此刻悔不当初。捂着脸躲在角落里面呜呜的哭泣。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会儿伤了心,哪里能止住悲痛。


张惜花心里没底,可还是按着自己的想法帮雁娘止住血,又让他们找了草药来,赶紧的去熬制。


过得两刻钟左右,人参的药性起作用了。雁娘悠悠转醒,她尚未晕厥前,那郎中的话,她是听进去了。


雁娘也知道自己流了个孩子,眼睛里面衔着泪水,她试着张口,好一会儿才道:“惜花姐……我……”


那泪水滚滚的便落下来。


张惜花赶紧拿了热帕子把她脸上的泪水擦去,然后严肃道:“不可哭!你不会有大碍的。”


江大山、江铁山两人蹲在房间里,见自己小媳妇醒过来,心里涌出期待,只难受得讲不出话来,这会儿又听张惜花说不会有大碍。


江大山噗通一声跪下来,对着张惜花磕头道:“何生弟妹,请你一定要医治好雁娘,我给你做牛做马!”


张惜花避不及防被他跪了个正着,此刻,也是赶紧避开去,这种大礼她可受不得。忙让江铁山扶起自己兄长,何生是叫江家兄弟一声哥,她也该这般叫,便道:“大山哥,你快起来,你这样大礼我可受不住。”


江大山没有执拗的作这些虚礼,依言站起来,等着张惜花有无其他吩咐。


雁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沉默的看着自己两个丈夫为了自己与人下跪,心口割肉般的疼,她生下来没有得过爹娘亲朋好友疼,自幼吃不饱、穿不暖,被后娘支使着干不完的活,她以为自己长大后嫁人会好。可是没想到后娘还是把她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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