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殿。
等到宴会结束之后,李治又紧急将枢要大臣召集到两仪殿内商议。
“各位爱卿如何看”李治目光左右看了看。
李义府立刻站出来道:“回禀陛下,依臣之见,就算禄东赞所言不完全属实,但是这事绝不是某一方挑起的,两方都有责任,而它们同属我大唐藩国,我们大唐应该选择中立,不应偏向任何一方。韩侍郎当初说得虽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禄东赞说的,我们也不能不防,一旦我们出兵援助吐谷浑,不管是以何种方式,吐蕃势必会觉得我们大唐偏向吐谷浑,心里必生芥蒂,当年先帝可是费了不少努力,才让大唐与吐蕃数十年没有战事,万一我们大唐与吐蕃发生冲突,得利肯定是吐谷浑。两者相比起来,臣以为吐谷浑对于我大唐的威胁更大,毕竟当年吐谷浑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兵河陇地区,妄图割断我们大唐通往西域的道路,这我们也不得不防。”
杜正伦道:“陛下,禄东赞说鲜卑狡诈多变,反复无常,但他禄东赞又岂是善类,禄东赞的才智,深得先帝的欣赏,甚至愿意许以公主,招揽至麾下,可见其人亦非常人,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示弱,故意麻痹我大唐,阻止我大唐援助吐谷浑,以便能够消灭吐谷浑。”
许敬宗笑道:“杜侍郎未免也小觑我大唐了,我大唐能有今日之强盛,可不是来至于合纵联盟,而是在于高祖、太宗、陛下的励精图治,国力蒸蒸日上。吐谷浑也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般孱弱,吐蕃想要完全消灭吐谷浑,那也是极其困难的,即便他真的消灭了吐谷浑,那国力也必将大损,因此老臣觉得,若能够劝和那最好不过了,倘若不能的话,那也没有关系,就让他们相互损耗,我们大唐继续休养生息,等到他们鱼死网破后,我们国力早就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到时我们大唐不管是面对任何一方,甚至他们两方加在一起,也不惧也。正所谓上兵伐谋,出兵那只是下下之策而已。”
“说得好”
李治道:“发展自身国力才是主要的,只要自己足够强,那么不管面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无须惧怕。”
他虽然不是完全相信禄东赞,但正如李义府所言,这事两边肯定都有责任,两国又都是藩国,有都有联姻,而且关系都非常好,大唐理应中立,不应偏袒任何一方。
杜正伦一脸郁闷,但也唯有拱手道:“陛下圣明。”
李勣暗自叹了口气,但还是没有出声。
韩艺心知李治已经是偏向中立,但他决不能任由禄东赞奸计得逞,因为这可能会伤害到他的政治利益,西北计划是不能出事的,否则的话,他在政治上将会面临全盘皆输的境地,因为他忽悠一批商人去,如果是这些商人没有得利,那将来就不会再相信他了,可是他也知道,想要劝李治出兵,是一件非常自私的事,李治有自己的政治考虑,站出来道:“陛下,我大唐可是中原的主宰,倘若周边大小事务,我大唐都不闻不问的话,试问谁还会臣服我大唐。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倘若官府对于民间争斗不闻不问的话,那么百姓绝对不会再听官府的了。所以,如果我们大唐要保证自己的权威,让四方臣服,那么必须要干预周边一切的事务,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大唐是他们的宗主国,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而且要体现在每个细节上面。”
李治微一沉吟,觉得也有些道理,这一番话也符合他的雄心壮志,道:“那你以为该当如何”
韩艺道:“微臣认为,即便我大唐不相助任何一方,也必须要采取强硬的方式,让他们双方停止争斗,我们要必须要展现大唐帝国的权威,其实我们与吐蕃和吐谷浑最为主要的关系,可不是朋友关系,也不是联姻关系,而是大哥与小弟的关系,它们都必须要听从我们这个做大哥的话,这才是实力的体现,绝不允许他们对于陛下的话置若罔闻。”
李义府、许敬宗听得均觉好笑,那诺曷钵是大唐扶植起来的不假,但是吐蕃的话,与大唐的关系还真就只是联姻关系,其实上下关系不是那么的明显,吐蕃虽然自称为臣,但并不受大唐的控制,是一个完全独立的国家,实在是禄东赞这厮贼会装孙子,让人觉得好像吐蕃就是大唐的爪牙,但是两国军力其实相差无几,凭什么吐蕃要听大唐的。
但是这话他们也不便开口,难道说自己不是老大吗。韩艺这么说,就是要堵住他们的嘴。
李治点点头,道:“你说得也不无道理,即便是劝和,也必须强势一些,否则的话,我们大唐何以令四周臣服。不过你也得注意一下,可不要做过了,要以王道令他们信服,而非是霸道。”
韩艺拱手道:“微臣遵命。”
第1082章 先礼后兵
就事论事,李治这么做,可不是软弱的表现,恰恰凸显出李治吃软不硬的性格,要是禄东赞跟李治叫板,非常强势的话,那李治百分之一百会出兵的,其实李治的帝王心态非常重,他绝不允许任何人骑到他头上去,可是狡猾的禄东赞偏偏选择装孙子,装可怜,对于李治那是无比的尊重,再加上吐蕃、大唐这些年关系非常密切,反倒让李治觉得不应该偏向任何一边。
另外,吐蕃其实不在李治的目标范围内,他主要的方针是要管控西北,进军西域,这也是中原王朝的梦,因为中原王朝再强大,也未能踏足西域,这可以说是大唐王朝的百年大计,因为李世民当初就已经看到了希望,唐朝的潜力却是拥有了踏足西域的基础,再来就是东边的高句丽,这根刺不拔,大唐王朝始终寝食难安,这才是李治的主要政策,只要吐蕃不染指西北,李治还是可以容忍的,他现在要全力发展国力,为将来消灭高句丽做准备,等稳定住了东方,那么就可以全力突破西域这一块未知领域了。
韩艺是清楚的,他心里多半还是挺无奈的,他只能尽可能拖延吐蕃与吐谷浑的战争,等到西北稳定下来,到时就不怕吐蕃了。
萧府
直到傍晚时分,萧锐才从外面回来。
韩艺、萧无衣夫妇起身来到门前迎接。
“老丈人,辛苦了”韩艺一脸愧疚地说道。
“你啊”
萧锐只是指了指韩艺,但并未急着说,三人来到屋内坐下。
萧锐喝了一口茶,叹道:“不瞒你说,其实我倒是不累,只是那河源郡王心不在焉,一个劲的旁敲侧击,打听你的消息,他也没有去哪里游玩,就在你北巷转悠着。”
韩艺笑而不语,显然是早就预料到的。
萧锐瞧了眼韩艺,道:“贤婿呀,我看这河源郡王也挺不容易的,好歹他也是一隅之王,来到我长安,卑躬屈膝,处处求人,心里还惦记着吐谷浑的百姓,你看什么时候见见他吧。”
毕竟是佛门中人,心有不忍。
萧无衣道:“爹爹,当年他们吐谷浑在我大唐趁火打劫时,可不是这样的,谁要他自己没有本事,若是他有本事,就不用这样了,这可怪不得夫君。”
“你懂什么”萧锐瞪了女儿一眼,道:“当年趁火打劫的又不是他,要知道他可是先帝和你干爷爷一手扶起来的,怎么能将当年之过怪罪到他头上来。”
韩艺笑道:“老丈人,这可不是两个人的友谊,要那样的话,老丈人你一句话,我借个十贯八贯给他也不是问题,这是国与国之间的外交,这里面可不能加塞同情、可怜,我们若帮助他的话,可能成千上万的大唐百姓会因此付出生命。如果对我大唐有利,那就出兵援助,如果有弊,那就不援助,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萧锐稍稍点头,道:“你这话倒也不无道理。”
萧无衣当即不满道:“爹爹,女儿的意思跟夫君一样,凭什么女儿跟你说,你就说女儿什么不懂,夫君说,你就说不无道理,你太偏心了。”
“你闭嘴”
萧锐哼了一声,道:“你说的跟韩艺是一样吗”懒得搭理这不肖子,又向韩艺道:“但不管你怎么样,总得见见河源郡王吧,总是让老夫去搪塞他,也不是一回事,老夫也为难的。”
韩艺笑着点点头道:“我一定会见他的,但是在此之前,我得先见见禄东赞。”
萧锐道:“这不妥吧,凡事都有先来后到。”
韩艺呵呵道:“正如我方才所言,一切外交都是出于自身利益,谁更重要,我就先见谁,没有什么先来后到,就目前而言,禄东赞更为重要一些,我自然是先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