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看法”
李义府、许敬宗对此非常放心,在他们看来,面对长孙无忌,他们与韩艺有着共同的利益,韩艺不可能捣乱的。
韩艺道:“陛下,微臣刚刚因为此事受到处罚,若是赞成的话,恐怕会有人又说微臣公报私仇,微臣不便开口。”
话虽如此,但是隐隐表露出他是赞成的。
李治看向李勣,道:“不知司空的意思呢”
李勣犹犹豫豫道:“陛下,这要继续查下去,只怕会牵连甚广,老臣对此有些担忧。”
李义府、许敬宗是刚刚上位的,可是他上位很久了,部下遍布朝野上下,你们要这么查下去,那他的人怎么办
许敬宗为李勣的智商感到捉急,你堂堂大司空,当朝第一人,你怕个什么,你建议陛下让我来查呀,我怎么敢查你的人,我不要命了么,我们要一起对付长孙无忌,这可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啊。
崔戢刃一看,突然站了出来,道:“启禀陛下,微臣以为这不过是治标不治本之法。”
第1014章 井水不犯河水
众人一看是崔戢刃,不免一惊,我们这些三品大员在这里商量事情,你一个青袍小子插什么嘴,你能站在这里,就已经破格了。可一看更加年轻的韩艺还跟自己平起平坐,甚至于韦思谦都得站在他身后,不禁也就释然,原来是有先例在前的,就是这小子败坏了两仪殿的风气,导致什么人都可以在这里说话。
看你妹呀,干老子屁事韩艺见众人都望向他,心里老郁闷了。
韦思谦心里也忐忑不安,他只是来带崔戢刃露露脸的,除非陛下主动问他,不然的话,他不应该开口。
可是崔戢刃有一个优势,被众人都给忽略了,那就是他的年纪跟李治差不多大,在李治还是晋王的时候,大家经常在一起玩耍,李治对此没有感到任何诧异,反而非常有兴趣道:“崔御史对此有何见解”
崔戢刃道:“回禀陛下,此事微臣也参与其中,据微臣所查,这些侵占土地的大臣,少有人利用强权去逼迫百姓交出土地,他们都是利用制度上的缺陷,来获取这些土地的,究其根本,还是在于制度和律法上,若是不完善制度和律法,恐怕难以彻底杜绝这种情况。”
李治点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不知你有何建议”
崔戢刃道:“为何那些乡绅、地主,甚至于朝中大臣可以肆无忌惮的兼并土地,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均田制,均田制规定每个人都是交同样的税,不管你是占地一亩,还是八千亩,交的税收都一样,这对于百姓太不公平了,又容易滋生出土地兼并,只要朝廷的管制稍加松动,那些地主必定会大肆兼并土地,因为土地哪怕荒废在那里,他们也不会亏损什么,反正他们交的税是同样多,因此这还会导致有些人无地可种,同时却还存在着大量的荒地,甚至于出现更多逃税的情况。”
韩艺听得皱了下眉头,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李治却是听得眼中一亮,道:“说得非常好,这的确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地主兼并百姓土地,百姓失去了土地却还要交纳税收,而地主拥有非常多的土地,却与没有土地的百姓交的税收一样多,这太不公平了。那朝廷应该如何改正呢”
崔戢刃道:“微臣建议改革税制,不再按人口来计税,还是按土地来计税,一亩地征收多少税收,这人会逃税,但是地逃不了,陛下可派人勘察各县土地,这一县有多少土地,不会变多也不会变少,每年各县只需按亩数补上税收便行。”
李治听得频频点头。
李义府心中莫名一紧,老子都还在这里蓄势待发,准备兼并土地,你就来这么一下,我这宰相为何当的就这么苦逼呀,急忙道:“陛下,万万不可,均田制乃是我朝国制,怎能轻易更改,而且,我朝一直遵从轻徭薄赋,若按亩算税的话,这不是变着法来增税么,百姓定会不满的。”
韩艺瞟了眼李义府,暗笑,对呀,有这家伙在这里,就用不着我出来说话了。
崔戢刃道:“我朝严格规定百姓只能拥有多少田地,因此只需合理制定税收,以八十亩为例,八十亩一下,税收低于原本当今该交纳的税收,八十亩以上高于当前税收,如此一来,既可以减少百姓的负担,亦可阻止地主兼并土地,还能够充实国库。”
李治欣喜道:“说得好,此法甚妙。”
李义府非常激动道:“陛下,八十亩只是朝廷规定的,但是在狭乡一般只有三四十亩,但是在宽乡却有得百姓拥有上百亩土地,我朝一直鼓励百姓狭乡迁宽乡,可如计税的话,那百姓还不如待在狭乡。”
崔戢刃突然瞧了眼韩艺,见其一直低着头的,随即道:“李侍郎言之有理,是下官欠考虑了。”
李义府听罢,暗自松了口气,还算你小子知趣,呵呵道:“其实你说得也有些道理,有些地方的确不太公平,可是我朝一直奉行轻徭薄赋,如今天下百姓都对租庸调制满意,在这种情况下妄动税制只会让百姓感到恐慌。”说到这里,他不自觉的用余光瞥了眼韩艺,微微带着一丝紧张,在他看来,韩艺是最不懂味的。
且不说韩艺一直低着头,似乎没有出声的打算,即便有,他也会忍着的,因为他已经答应了武媚娘对于李义府他们退避三舍,而且当初他被弹劾的时候,李义府也没有什么动作,目前的情况,韩艺认为最好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我的事你别掺和,你的事我也不掺和。
而且他心里明白,崔戢刃也只是在表现自己,不是真心想要改革,因为他不够资格,如果他是宰相,那这番话的意义可就截然不同了。
崔戢刃戈然而止,李治还有些措手不及,很快心里就明白过来,崔戢刃不过就是一个八品小官,跟李义府不是一个等级的,而且改革税制,事关天下百姓,这不能轻易改革,微一沉吟,觉得李义府的话也不无道理,笑道:“今日就商议到这里,你们先退下吧。”
“臣等告退”
话刚一出口,许敬宗、李义府突然反应过来,是不是继续查下去,还有没有一个定论了,可见李治故作一脸疲态,也只能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心里明白,李治已经有了打算。
“呵呵崔贤侄不愧是清河崔氏的嫡长子,真是令老夫惊喜,虽然你的谏言有些不足之处,但这都是因为你刚入仕不久,但是不代表你说错了,不要气馁,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出得大殿,许敬宗拍拍崔戢刃的肩膀,毫不吝啬赞美之言。他就看不起出身卑微之人,但是崔戢刃才十岁出头就考取了进士第一名,也就是状元,如今还是长安崔家的家主,他自当是另眼相加。
李义府也笑道:“崔贤侄,方才没有记怪李叔叔反对了你的谏言吧”崔戢刃代表的是崔义玄,他虽然心里不爽崔戢刃突然站出来打岔,但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崔戢刃拱手道:“李叔叔言重了,是晚辈不知天高地厚,与各位长辈一块论事,冒犯之处,还请李叔叔见谅。”
这才是一个晚辈该说的话,这就是士族子弟和田舍儿的区别呀,要换做韩艺,那肯定是一句干你屁事不会给他半点面子的,其实从一开始,李义府在韩艺面前,总感觉要低他一等,崔戢刃这话,李义府听得心里很是舒坦,倒也没有怎么怪他,呵呵笑道:“哪里哪里你其实说得非常好了,我在你这般年纪可远不及你。”
韩艺走在后面,听得一身鸡皮疙瘩,故意放慢步速,杜正伦突然从后面冒出来,笑呵呵道:“特派使今晚似乎未怎么开口啊。”
韩艺乖巧道:“晚辈刚刚入仕不久,此等大事,不敢乱言。”
杜正伦听得心里暗道,这话崔戢刃说,那倒是真的,你也好意思说这话,当年废王立武,牵动满朝文武,你都能借此混得风生水起,这对你而言,那就是芝麻小事啊但也没有点破,只是道:“特派使谦虚了,那我就先走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