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轻咳一声道:“既然大家都这么累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等会。”
程处亮突然坐了起来,正色道:“韩艺,你可别想溜,今天这事你怎么解释你怎么去整那些学员,我可管不着,我也不想管,但是你这么个玩法,你们会将我们都玩死去,早知这样,我真不会来当这总督察。”
长孙延点点头道:“你今日的确过分了一些,你把人都得罪了,咱们将来过得可能是如履薄冰的日子,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对你而言,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韩艺又看向独孤无月。
独孤无月气定神闲道:“我没什么要说的。”
韩艺点点头,向程处亮和长孙延道:“将军,长孙公子,假设我换一种方式,我跪在地上,摇尾乞怜,抱着他们的大腿,叫他们干爹,你们认为他们会怎么做”
程处亮扬手道:“我这可是跟你说正经的,你别给我扯这些。”
韩艺摇头道:“不不不,我是非常认真的,如果我真的这么做,我是否能够更好的在这里待下去。”
独孤无月道:“我想不会。”
长孙延没有做声。
韩艺道:“独孤公子说的不错,其实我以前试过与他们建立友好的关系,但结果就是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我是农夫出身,我站在这里,对于他们而言,就是一种侮辱,不管我怎么做,他们都会针对我的,因为我无法改变的我出身。
当初报名的时候,他们送那么多礼物来,难道真的只是想他们的儿孙来皇家训练营吗如果是这样的,以他们的做事风格,直接派人来通知一声就是了,绝不会送什么礼物,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无非就是想置我于死的。而且他们来这里,不是我有意引诱他们来的,而是他们那狭隘的心胸促使他们来这里的,是他们在自取其辱。
既然不管我怎么去讨好他们,他们都不可能认同我,那我为何要去讨好他们,我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跟他们正面对抗,让他们颜面尽失,让他们知道肉疼,让他们不敢再小觑我,这样一来的结果,就是他们还是恨我入骨,但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就连上趟茅房的功夫,都不忘参我一本。而且也只有这样,这训练营才能够继续办下去,不然的话,他们受了一点委屈,就跑回去找父母来找我算账,我们整天什么都不要干了,专门应付这事得了。”
程处亮听得若有所思道:“你说的是很有道理,但是这会连累到我们的。”
韩艺笑道:“将军可不要妄自菲薄了,只要将军不真正的参与进来,绝不会连累到将军的。”
程处亮哦了一声:“原来你一早就打算不让我插手训练营的事了。”
韩艺道:“非也,非也,我只是想让将军了解更清楚之后,再来决定是否参与进来。”
程处亮摇头道:“免了,免了,我就监督监督,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可不蠢,这种情况,谁敢跳下来。
长孙延道:“你说的虽然不错,但是我很好奇,你真的有把握能够次次都赢得了他们他们哪怕是诬蔑你,最多就是尴尬那一时,但你一次都输不起,你一旦输了,你可就全完了。”
韩艺笑道:“我不敢保证我次次都能赢,但是长孙公子何不反过来看,我本来就是一无所有,最多也就是回到一无所有,但是他们可是背负着数百年的荣耀,我输不起,他们就更加输不起了,这光脚的可不怕穿鞋的。”
独孤无月突然道:“我不认为我们现在说这些,还有任何意义,我们要做得是训练出一批皇家警察,我们是否应该先将这事做好,再谈其他的。”
长孙延瞧了眼韩艺道:“说到训练,我想过了今日,他们的日子会更加难过吧。”
韩艺毫不掩饰地笑道:“这是当然,如果说今日前他们还只是笼子里面的鸡,那么现在他们就是砧板上的肉,还是那句话,真正的训练才是刚刚开始。”
一连往东城行去的马车内。
“爹,你为何叫我跟你一块回去”
长孙冲困惑的望着长孙无忌问道。
长孙无忌道:“冲儿,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呢”
长孙冲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爹爹,你认为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就知道你是因为这事。”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道:“你是不是认为,你以前学的都是错的,自己曾以以为傲的学问,如今变得一文不值,让人随便就可以推翻”
长孙冲没有做声。
长孙无忌道:“其实你这些日苦苦寻找的答案方才那些学员已经告诉你了,何谓读书,读书又是为何读书无非就是将书本里面的知识拿来为我所用,究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句话能否帮到你解决困难,其实方才那些小子说得都挺有道理,没有人说错,哪怕是修寂那混小子,但是却有很多人只认同一种观点,你问爹爹是什么意思,爹爹告诉你答案,但是你去问延儿的话,他可能又会告诉你另一种答案,我们告诉你的答案,都是我们心中认同的答案,但是我们心中想的可能与你不一样。
冲儿,书读得多是不会有错的,只是看你能否运用书中的知识来帮助自己达到目的,不然的话,纵使你寻到了真理,你也就是放在一边,那么是真理还是谬论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一点你比韩艺可就要差远了,韩艺那小子书读得怕没有你一成多,你要真跟他讨论四书五经,他绝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他却能很好的利用自己有限的知识,因此大家看上去,以为他是一个博学多才的天才,其实他只是比一般人能够更好的运用书中的知识,这才是读书之道。”
长孙延听得沉思半晌,突然双眉一张,笑道:“多谢爹爹相告,孩儿明白了。”
长孙无忌笑道:“爹爹就是担心你读书读得忘寝废食,才让你去训练营待着,没想到你还是一样。”
长孙冲尴尬一笑,又道:“爹爹,我前面听人说,好像韩艺今日得罪了所有的大臣,此事是真的么”
长孙无忌嗯了一声。
长孙冲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长孙无忌道:“他要不这么做的话,你认为他这训练营还能开的下去吗如果他一味的谦让,那么这训练营根本毫无意义,那些个小子根本不会有任何改进的,到时民安局恐怕逃不了失败的命运,可是这民安局又是陛下力排众议,决定成立的,民安局若是失败了,陛下可就难逃其咎,而韩艺自然是首当其冲,即便苟且活命,恐怕也是难逃发配的命运。而多半大臣们都看不起他,他也依附不了,他唯一能够依仗的就是陛下,所以他必须要将这训练营办好,将民安局办好,不顾一切,别说是得罪刘芾那些人,即便是面对老夫,他恐怕也是在所不惜,因为他根本没有选择。”
说到这里,他呵呵一笑,道:“但是此事有趣的地方,不在于韩艺有没有选择,而是在于韩艺能否赢那些人,然而他不但赢了,而且还是大胜,他不但让那些人颜面扫地,还让他们的后人仕途堪忧,这可是非常狠的。就连老夫都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有着与他年纪不相符合的城府,他将每一步都计算的清清楚楚,可谓是算无遗漏,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算计当中。”
长孙冲道:“韩艺是聪明,这孩儿也看出来的,但还是不及爹爹。”
长孙无忌摇头一叹道:“爹爹老了。”目光中透着一丝愁绪。
韩艺的才智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他开始对自己还能否掌控住这一枚棋子,而感到有些不安。
李治一回寝宫,就兴致盎然的将今日发生的事告诉了武媚娘,说完还意犹未尽地说道:“实不相瞒,其实今日去的时候,朕还是感到非常担心,但是却没有想到,韩艺不但将他们说的哑口无言,颜面尽失,还重重的打了他们一板子,尤其是那瞩目礼,你当时是没在,朕差点没有忍住笑出声来。呵呵,韩艺的手段还真是厉害。”
武媚娘听后,只是莞尔一笑,一双漂亮的双手把玩着已经黯然失色的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