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元德突然暴喝一声。
但是声外有声啊,一声还有一声高。
“弹劾”
韩艺高亢的大吼一声,振臂高呼道:“我要弹劾”
霍元德吓得一惊,道:“你要弹劾谁”
韩艺道:“当然是。”说到此处,他手往前面一指,霍元德等人纷纷避开,又听韩艺道:“那骗我江湖郎中,正因为那老儿欺我年幼,不懂行情,这才让我蒙受此等大辱,还造成我们御史台不再和睦,此乃死罪矣。我要弹劾,我一定要向皇上弹劾那骗人的郎中,让他不得好死。”
这家伙果然狡猾。张铭不由得暗骂一声,哪有人说谎,先就把责任给撇清了,喝道:“放肆,你当我们御史台是什么地方,那些贩夫走卒也拿到这里来说事,真是岂有此理。”
韩艺立刻指向蒋献道:“是蒋御史说可以弹劾的啊”
蒋献差点没有扭断韩艺的脖子,激动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就刚才啊”
韩艺道:“你前面说我什么来着,市井什么去的。”
蒋献道:“我说你是市井出身,可有说错。”
“你没错啊”
韩艺说着又嘀嘀咕咕道:“中丞可以弹劾我这个市井之徒,那为什么我不可以。”
几人听得皆是一怔。
张铭轻咳一声,道:“我什么时候弹劾你了,我再说一遍,我那只是据实以告。”
韩艺道:“那我也去跟皇上据实以告好了,不然的话,陛下非得以为是我擅离职守,我冤不冤啊”
这简直就是一个无赖啊
张铭看到韩艺就头疼,前面他跑去李治那里打小报告时,就已经看出来,李治摆明的要袒护韩艺,骂又骂不过,赶又赶不走,不禁很是气馁,暗想,早知如此,就不去弹劾他了,每次这无赖一来,都把这弄得是乌烟瘴气。面色缓和几分,道:“行了,行了,陛下责怪你,那也是为你好,有多少人天天盼着陛下去责怪,陛下还不搭理他了,你就别在这里抱怨了,这事就不要再提了,你今后也莫要再玩那些小伎俩了。”
“我没耍小伎俩”
“行行行。”
张铭都不想听他再说下去了,道:“就这样吧,此事谁也不准再提了。”
霍元德等人听得都是一脸郁闷。
韩艺突然搓着手,谄媚道:“中丞啊,你看我什么时候出去巡察。”
“巡察”
张铭愣了下,道:“什么巡察”
韩艺哎了一声,道:“我们监察御史不是年年都得出去巡察的么,我身为关中道监察御史,理应去关中道州县去巡察啊”
你去巡察张铭差点没有笑出声来,但又非常好奇道:“你为何这么急着要去巡察”
韩艺哦了一声,老实巴交道:“是这样的,其实中丞和各位前辈都说的很对,我毕竟出身市井,身上还是有不少恶习,那日皇上对我的谆谆教诲,令我羞愧不已,我觉得有负圣恩,故此打算从今天开始,决定洗心革面,努力工作,好好做人,做一个清正严明,受百姓爱戴的好官。”
张铭等人见韩艺说的这么认真,一点也不像似在开玩笑的,直接吓出一身冷汗来,让你这小子跑去巡察,那得捅出多大的漏子,到头来不得连累整个御史台。
霍元德、罗文是拼了命的给张铭使眼色,让他千万不能派韩艺去巡视,这关中道乃是京畿之地,遍地的王公贵族,谁都惹不起呀。
张铭心里当然也明白,但是韩艺都说要洗心革面了,他当然不好直言拒绝,笑道:“你能这般想,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但凡事欲速则不达,你刚进御史台不久,许多事都不明白,还得好好学习一番,方能外出巡察。对了,我上回让你背得名册,你可已经背熟了。”
韩艺立刻道:“都已经记熟了。”
张铭狐疑的瞧了眼韩艺,道:“那我问你,当今朝中六位中书舍人都叫做什么”
“李义府,王德俭”
韩艺没有丝毫犹豫,张口便说出六位中书舍人的名字。
张铭还愣了下,又道:“大理寺丞。”
“毕义。”
“中书侍郎。”
“杜正伦。”
张铭一连说出十余名官职,而且是一些中等级别的官员,但是韩艺皆是对答如流。
这倒是令张铭深感惊讶,他以为韩艺这种人,怎么可能会老实在家背名册,却没有想到,韩艺竟然能够倒背如流,殊不知韩艺以前看资料的时候,皆是数十种a4纸的看,对于想要吸收的东西,那可是非常快的。
韩艺握紧双拳道:“中丞,你看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你就让我去吧,不然的话,陛下又得说我玩忽职守了。”
如果我硬挡着不让他去,说不定他会跟皇上告状,毕竟他可是皇上提拔的人。张铭眼眸一转,笑呵呵道:“我看得出你的确下了苦功,但是今年春季前人关中道监察御史已经巡察过了,即便你要去,那也得等到明年了。”
“是吗”
韩艺露出疑惑之色。
“这我骗你作甚。”
张铭向霍元德道:“你去拿出巡记录给韩艺看。”
“是。”
霍元德立刻进屋,过得片刻,他便将出巡记录拿了出来,递给韩艺道:“你自己看吧。”
韩艺接过来一看,很快就找到年初时,前关中道监察御史巡察的记录,目光左右晃动了一下,暗道,妈的,这是记录呀,老子要的是出巡时间表。又道:“张中丞,这个监察御史不是春秋二季都可以出去巡察的么,你就安排我去吧,我不会惹事的,就是认识一下各地的官员。”
你不会惹事鬼信呀,最近长安都被你弄的满城风雨的。张铭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每年的出巡都是规定的好的,毕竟咱们还得留人在御史台值守,怎能随意更改了。”
“是吗”
韩艺又露出了疑惑之色。
看来这小子是想早点立功,若是如此的话,我就更加不能让他去了,鬼知道他为了立功会干出什么事来。张铭又朝着霍元德道:“你就再把今年的出巡安排拿给韩艺看。”
真是麻烦。
霍元德暗自嘀咕一句,又跑了进去,把今年的出巡安排拿了出来,话都懒得说了,直接扔到韩艺手里。
韩艺拿着一看,就这墨迹,明显就是前不久才写的,还什么不能随意更改,真是蹩脚的忽悠。
原来关中道监察御史,一般都是春秋两季都得出去巡视,毕竟离长安近,可是在张铭得到通知之后,就重新安排了出巡计划,但这也很正常,因为监察御史出巡的时间是没有定数的,同一个地方,不同时间去,花费的时间不一样,而御史台一定得留下一定的人数值守,故此这出巡表也在随时改变。
当然,韩艺也不是真的要跑去出巡,他才没有这个工夫了,目光一扫,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脸落寞,道:“还要等到明年啊”
张铭见他没有再继续纠缠了,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道:“你还这么年轻,急什么,如今你该好好将一些巡察的规矩记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