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好像有争吵声,这大半夜的争吵,让他心生好奇,于是就攀上矮墙往院内看去,透过窗户就正好见到,吕胜拿着一把剪刀刺向汪有富,又连刺了数刀。
黄宏就是一个胆小的读书人,走夜路已经是他生平干过最胆大的事了,而且还是在喝了酒的情况下来,这酒壮怂人胆啊,可是他哪里见过杀人的,吓得顿时清醒了过来,心都快吓碎了,脚下一哆嗦,就赶紧埋头狂奔,结果这心一慌,就跑到大道上去,正好碰见值班的士兵,被逮了一个正着。
薛楷听罢,怒道:“那你为何当时不说”
黄宏颤声道:“小小人当时很很害怕”
“岂有此理。”
薛楷猛地一拍桌子。
那主簿却道:“县令,这不过只是黄宏的一面之词,若就此下定论,恐怕定不了吕胜的罪,相比起来,江文那还是铁证如山。”
韩艺微微眯眼道:“黄宏当时只是见到了吕胜杀死汪有富,但是并未看见吕胜杀死汪有富的妻子,故此极有可能,汪有富还在汪家逗留了一阵子,再到后来江文出现在汪家,中间相隔时间不是很长,就那种捅法,衣服上肯定会沾有血迹的,但是我看吕胜身上穿的衣服,明显就是今日刚换的,不然他一个屠夫不会这么干净,也就是说吕胜家中肯定有沾着血迹的衣服,薛县令何不先稳住吕胜,然后派人前去搜查。”
那主簿却道:“说不定吕胜早已经将衣服洗干净了。”
韩艺笑道:“中间相隔的时间如此之短,那吕胜肯定也是第一回杀人,而且根据黄宏所言,二人事先还争吵过,那么由此可见这不是一场蓄意谋杀,吕胜肯定也没有准备,而且在如此惶恐中,肯定会留有证据的,只要人是吕胜杀的,那么这一趟一定会有所收获。”
“韩御史言之有理。”
薛楷点点头,正他准备命人前去吕胜家搜查时,韩艺突然道:“薛县令,且慢。可否借一步说话。”
薛楷一愣,点了下头,与韩艺走到一边来。
韩艺低声道:“如果人真是吕胜杀的,那么会受到什么惩罚”
薛楷道:“杀人抵命,这自然是死罪。”
韩艺又问道:“那吕胜的妻儿呢”
薛楷愣了下,随即道:“这得看案件的轻重,如今还未判决,具体也不清楚,我估摸着,也要流配两千里,可能还会贬为奴婢。”
韩艺微微皱眉,道:“这是不是惩罚的太重了,我估计吕胜的妻子并不知道此事。”
薛楷道:“她要知道的话,那就不是这样判了。”
韩艺道:“但是他妻子是无辜的啊”
薛楷道:“我也知道,但这是律法,不是我说了算。”
韩艺微一沉吟,道:“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令他妻子置身事外,同时也能让薛县令严明执法。”
薛楷望向韩艺。
韩艺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薛楷听得踌躇不定,过得片刻,他突然点了下头道:“若真你说的这般,我可以网开一面。”说着他又想那主簿道:“柳主簿,你去叫万春来。”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身着制服的魁梧男子走了进来。
薛楷在万春身前小声嘱咐了几句。
万春抱拳领命,然后就离开了。
随即薛楷又命人去将昨夜与黄宏一块讨论学问的人给叫来。
这些衙差前脚刚刚离开,薛楷突然哎呦一声:“如果这人是吕胜杀的,那么江文”
说到这里,他急急往公堂跑去。
你现在赶去,还有个毛用,那二十大板怕是早就不打完了。韩艺苦笑的摇摇头,这也只能怪江文,你什么时候去汪家不成,偏偏要在那时候去,这不是讨来的横祸吗。
因为如今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是吕胜杀的人,但是黄宏的出现,又让这个案子峰回路转,故此证据不到,薛楷只能东扯一些,西扯一些,一个问题有时候还问三遍,问得一旁的衙差都有些打瞌睡了。
韩艺倒是没有去公堂,而是坐在后院闭目养神,他最近也够累的。
不知不觉中一个时辰过去了,那万春终于回来了,他在薛楷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薛楷听得勃然大怒,立刻命人将黄宏带上来。
黄宏如今可不是怕昨夜见到的一切,而是害怕自己做了替罪羔羊,于是一上公堂,就立刻指证吕胜。
吕胜自然是大呼冤枉。
但随后他便喊不出冤枉了,先是黄宏的那位好友出面作证,证明黄宏的确是与他喝酒喝到将要天明。随后又上来一人,吕胜一见,不禁大惊失色,来人正是他的妻子,吴氏。
只见吴氏捧着一些衣服裤子鞋子走上堂来,随后将这些证物呈给薛楷,果然不出韩艺所料,这些衣物虽然都是刚刚洗过的,但是还有很多血迹在上面,另外,鞋底、鞋跟面都沾有血迹。
可是事到如今,吕胜兀自还在硬撑,以自己是屠夫为由,为自己推脱。
直到吴氏将那一张欠条呈上后,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吕胜从汪有富那里借得一贯钱,并且限定今日归还。吴氏还告诉薛楷吕胜是近五更天才回来的。
这真的就是铁证如山了。
“你这忘恩负义的恶妇,竟然害我,我要杀了你。”
吕胜气急之下,直接扑向他的妻子,结果被万春一脚就给踢翻在地。
吴氏则是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任由吕胜叫骂。
薛楷一敲惊堂木,喝道:“吕胜,你若不想本宫对你用刑,就赶紧如实招来。”
吕胜这才承认是自己所为,原来这吕胜原本是一个屠夫,平时宰一些猪样去卖,生活还算过的不错,但是最近染上了赌博,这可是一个无底洞,很快,整个家就给他败光了,但是他兀自不悔改,还做梦想着去扳本,于是就从汪有富那里借得一贯钱。
结果肯定又输光了。
很快,还钱日子就要到了,汪有富也是一天比一天催得紧,各种威逼恐吓,吕胜被逼到绝境,于是将自己家里能卖的都给卖了,拿着这钱又跑去象和坊,这就是不成功便成仁。
老天也真是眷顾他,刚开始还赢了不少,已经够还债了,可惜这蠢货还想着一口气将以前输的都赢回来,结果又输了一个精光。
眼看天就要亮了,吕胜知道以汪有富的性格,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找到家里去的,吕胜又是一个要面子的人,他借钱的事,没有人知道,怕汪有富找到家里面去,于是象和坊回到象平坊时,就顺道去了汪有富家里,希望汪有富能够再给他一些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