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莹连忙跟上:“这么晚了,不好打车的。顾总......”顾少棠突然停住脚步,转身看着她。唐若莹心跳都跳快了两拍,这好像是顾少棠第一次这么正眼看她。顾少棠就这么看着她,眼神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语气称得上温和,却毫无半丝转圜的余地:“唐小姐,我不希望和我公司的员工产生任何工作以外的牵扯,所以请你对我的下班后的私生活保持距离。谢谢。”说完,他微一颔首,转身大步走出了大厅。唐若莹难堪的愣在原地,心里怦怦乱跳的小鹿仿佛猝死了。*顾少棠回到顾家,已经十一点了。他如往常一样,握住门把手,开门。迎接他的不是温暖的光明,而是一室寂静的黑暗。走廊的光线从他的缝隙中倾泄进去,沙发上空荡荡的。虽然是早已经预料到的场景,但心里还是随之空了一下。他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空荡的沙发好一会儿,才走进去,关上门,开灯,换鞋。把电脑包丢在桌上,扯松领带,忽然觉得这一天,比以往的任何一天都要漫长和疲惫。从浴室出来,他并没有觉得好受一点,疲惫的倒在床上,脸陷进枕头里,心里还是空落落的。敲门声响起的时候。顾少棠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精神,立刻从床上翻起来,快步走到门口,想也不想的把门打开。门外的苏韶涵显然没有想到顾少棠居然开门开的那么快,有点吓了一跳,错愕又惊讶的看着顾少棠。顾少棠看到站在门口的苏韶涵,浓黑眼睫下亮起的光又瞬间熄灭了。苏韶涵愣了一下,说:“少棠哥,你怎么回来的那么晚啊?”顾少棠的神情冷淡下来:“有事吗?”苏韶涵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是想来找你借本书的,你还没睡吧?”顾少棠问:“什么书?”并没有让苏韶涵进屋的打算。苏韶涵心里虽然有点失望,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你这里有没有经营类的书啊?我最近想学一学这方面的东西。”“有,我去帮你拿。”顾少棠说着,转身往书架走去。苏韶涵跟着走进屋里,像是不经意般问道:“眠眠和钟医生关系很好吗?”顾少棠从书架上拿书的动作微微一顿。苏韶涵接着说:“我看眠眠好像挺喜欢钟医生的,我今天去给他们送水果,还看到钟医生在那儿和眠眠打打闹闹呢。”顾少棠皱起眉头,随意从书架上拿着几本书走过来,递给她,冷冷的说:“这都是我看过的书,你拿去不用还了。”然后径直走到门口,握住门把手,送客意味明显。“那少棠哥你好好休息,不要太累了。”苏韶涵温言软语的说道,然后就抱着书走了出去。门砰的一声关上了。苏韶涵这次却没觉得难堪,因为她刚刚证实了这两个人的确是出问题了。顾少棠重新躺回床上。关了灯。心情却依旧难以平静。莫名想起顾眠手腕上每天都戴着的那条手链。那是钟悬予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很喜欢。她今天早上还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对他笑。可是晚上,却不再等他了。被他识破了,所以也不想再伪装了吗?而顾眠呢?她已经早早的睡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星期天。完全埋头于工作忙得昏天黑地的顾少棠被看不过去的王剑勒令在家休息。但生物钟让他七点半就醒来了。难得和顾家人一起吃了顿早饭。饭桌上独独少了顾眠。“眠眠呢?还没起来?”顾振华问。苏冰清抿嘴一笑,说道:“说是钟医生答应她今天给她带洪记的蟹黄包来,在等着钟医生来呢。”顾振华无奈又宠溺的斥道:“胡闹。钟医生是来给她治腿的,她倒好,让人家给他带早餐了。”苏韶涵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顾少棠,笑了笑说:“爸爸,你不知道,眠眠和钟医生关系很好的,钟医生对眠眠很好,眠眠也很喜欢钟医生。”顾少棠冷冷的抬起眼看过来。苏冰清微微笑道:“说起来,钟医生倒是和眠眠正相配,年纪也合适,最要紧的是合得来。”顾振华及时制止:“好了好了,不要扯远了!眠眠才十八岁呢,别乱点鸳鸯谱。”顾振华说着,注意到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顾少棠,虽然对顾少棠心里还有气,只是看着他脸色不大好看,而且他也一直在关注着顾少棠公司的进展,知道他并不只是胡闹,终究还是心软,说道:“我看你最近每天都早出晚归的,脸色也不好看,事业固然重要,但最要紧的还是身体,别年纪轻轻的,先把身子给累垮了。”顾少棠沉声说:“谢谢叔叔关心。我知道了。”正说着,有佣人进来说钟医生来了。苏冰清笑道:“快去叫眠眠下来吧。”钟悬予也被佣人领了进来:“顾先生,没有打扰你们吧?”顾振华笑着开玩笑道:“没有没有。只是辛苦钟医生了,又给我家姑娘治腿,还得给她买早餐。”提起这个,钟悬予反倒有些不自在:“是我和顾眠打赌输了,答应给她买一个星期的早餐,愿赌服输罢了。”苏韶涵却盈盈笑着说:“那钟医生也是有心了,我听说洪记的蟹黄包早上都要排很长的队才买得到呢。”钟悬予没说什么。苏冰清微笑道:“好了,钟医生,你上去吧,眠眠还等着你的早餐呢。”钟悬予微微一颔首,目光扫过放下筷子起身的顾少棠,他也正抬起眼看过来,两道目光在半空中碰撞了一下,各自移开。“你们慢用。我先上去了。”顾少棠说道。顾振华说道:“最近你和眠眠都难见到面,今天难得在家一天,你多陪陪眠眠。”“好的。”顾少棠微微一点头,落后钟悬予几步一起上了楼。两人一路没有任何交流,到了楼梯口就分道扬镳。顾少棠回房间,钟悬予去顾眠的房间。顾少棠刚走到房间门口,就听到走廊里传来顾眠的笑声:“钟医生,我的蟹黄包呢?”他听见顾眠和钟悬予一来一往交谈的声音。握住门把手的手不自觉收紧了。她已经半个月没有和他说过除了“早”之外的话了。他从管家那里侧面打听了顾眠每天都在做些什么。她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照常上学、放学、弹钢琴、治疗,和丁小雨在院子里挖蚯蚓,一点异常都没有。她只是,不再等他了而已。顾少棠坐在书桌后,忽然发现他的房间太大、太空荡,也太安静了。顾眠在的时候,总会发出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来,让房间不会太过安静。明明以前一直都这么安静。为什么现在却变得那么难以忍受了?*顾眠和钟悬予说话的时候,余光却留意着顾少棠,看到他握住门把手,却一直没有推门进去,嘴角就浮起一抹浅淡的笑来。“怎么了?”钟悬予看到顾眠嘴角掠过的那一丝笑意。顾眠微笑:“没什么,我的包子呢?我饿了。”顾眠坐在床上,愉快的吃着钟悬予排了半个小时才买到的蟹黄包。钟悬予低着头给顾眠扎针,问:“你和顾少棠吵架了?”顾眠说:“没有啊。”钟悬予抬眼看了她一眼,明显不信:“那他怎么不来守着你了?”顾眠说:“钟医生,不要过度关注病人的私生活。”钟悬予一噎:“你把包子还我。”顾眠叼着蟹黄包笑的有些得意:“愿赌服输啊钟医生,你的赌品不会这么差吧?”钟悬予又被噎了一句。这个赌说来实在无聊。不过就是猜佣人进门的时候是左脚先迈进来还是右脚先迈进来。后来是顾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