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我真是怀念刚刚彼此针对的氛围,可惜……”系统:“……”自从穿的世界越来越多,天命之子越来越会隐藏情绪了,和危云白对上的次数越来越少,即使对上也会很快解决,最重要的他们没有记忆,改变却跟本能一样如影随形。等出了宫殿之后,盛余祉上了马车后就瘫在车上,胸膛剧烈起伏,良久才缓了过来,心中提醒自己:回去就把香给处理了,用危云白送来的香熏过的衣服都给烧了!皇兄真是和以前不能比了。他以为他越加稳重古板被条条框框限制的不会再像以往那般的锋利。谁知道他只是把锋利的刀尖藏起,然后在刀尖上撒上一层蜜。……皇帝要说准备南巡,整个大恒朝都忙了起来。不止是京城,还有南下的各个州郡,生怕底下被扯出什么事,变成山城郑家一样的下场,各地的贪官污吏都收敛了,现在山城的余波还在,想想宰相都是三族之内被诛,如果这会儿再被皇帝抓到小辫子,肯定又是一个三族跑不了。不止南方各省,北方也一样开始巡查起来,生怕皇帝会兴致上头改往路线,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所有人都在忙,包括确定南下名单上的那些人。恒元帝也是实在,他一路带的人都是精英,阵仗不大,走到哪都有侍卫前往当地保驾护航,所以直接没带宫女和嫔妃,一大队里连个姑娘的影子都没看到。有臣子想说,但一对上恒元帝的眼睛,什么就都说不出来了。也就是在启程的前几天,危云白见到了刘府的四小姐。那日他应刘玉堂的约到刘府赏景,在刘玉堂回房拿画的时候有丫鬟进了亭子给他送茶,茶杯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的字迹秀丽,写着:“危公子,可否移步梅花亭一叙。”危云白微微一笑,就带着刘玉堂移步梅花亭,亭中人头顶长纱,面容隐约可见,皮肤苍白,长相还稚嫩,一脸复杂的看着他们。危云白说的彬彬有礼,大体意思就是外客不好见家眷。刘府四小姐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欣欣然走了,随后又不死心的让丫鬟塞给了危云白一个纸条,意思是她想同危云白联手,只要他有办法在南巡途中杀掉刘玉清、刘玉堂两兄弟,她就有办法让她的庶兄上位,而她庶兄天生愚笨,她自然能掌控整个刘府,只要危云白肯娶她,不让她到尼姑庵,危云白就能得到整个刘府。利害摆的清清楚楚,危云白却转眼将纸条烧了,这四小姐,想的还是过于狭隘简单了。在所有的计谋中,让对手死亡,才是最愚笨的一种办法。……临到启程,危建同就越发担忧,吃饭吃不香了,睡觉都睡的不安。他的夫人是他的表妹,两人从小到大感情就好,直到他的夫人患了病重离世。不对,他的夫人不是患病离世,而是生下二郎难产而忘……危建同晃晃脑子,感叹自己果然是老了,事儿都记糊涂了,云白小的时候明明体弱多病加害死了夫人才被他一气之下送到了寺庙,只是惭愧的是被自己有意识的忘了。他自危云白回来之后就一直对他备为关心,想要弥补,大郎也是如此。唉。年纪大了,两个儿子千万别出什么事。伤了哪个自己都受不住了。危云白同危高畅对视一眼,提高声音,“爹?”危建同回神,“东西都准备好了?”“因着这次皇上说了要一切从简,所以我同弟弟带的东西也很少,您不用担心,银子够了还有什么需要带的?您就算不相信我也要相信弟弟,我是从未出过京城,但弟弟也是一路游山玩水从江省来到了京城。”危建同瞪了大儿子一眼,“你从小习武,切记要保护好皇上和你弟弟。”“儿子记得。”“还有……”危建同压低声音,“你们兄弟二人虽‘关系不和’,但在外人面前还是要装一装样子,莫要让老夫丢脸。”危云白笑道:“爹,天色晚了,您快去休息吧,不必担忧,这些我与兄长都记在心中。”危建同欣慰的点点头。皇帝都这么说了,一行人也没有蠢笨的人,就当做切身体会一把平民百姓的日子,除了年纪大的带上一个随身小厮,其余人都没带人,用的都是皇宫里跟出来的太监。百官恭送后,就是恒元帝领头带着众人离开京城。危云白同危高畅坐在一个马车内,危高畅从包袱底下掏出几本书,极为珍惜的抱在怀里,危云白见了,“兄长带了这么多的书出门?”危高畅嘿嘿一笑,将其中一本塞到危云白手里,“弟弟,这可是宝贝,先借你看几天,等你回味完了,还要记得归还给我。”危云白刚要翻开书,外面就传来一道气喘呼呼的声音,“可是危大人的马车?”车上两位危大人对视了一眼,危高畅朗声道:“这儿有两位危大人,你找的是哪位?”被指使过来叫人的小太监犯了糊涂,“这、这,是皇上想见的危大人。”危云白挑眉,将书随手放在包袱上,“兄长,弟弟要出去一下了。”“去吧去吧,早去早回。”他下了车跟着带路的小太监走到了最前,咏德在车板上,看见他就是眼睛一亮,热情的把他搀扶上来,“哎呦,危大人你可来了!”接着就是打开马车上的木板门,“快进吧危大人。”恒元帝即使说了不要大费周章,但皇帝用的带路工具怎能和民间一样?这辆马车极大,用屏风隔为内外两个部分,外面是喝茶赏景看书的地方,坐处垫了多层柔软蓬松的垫子,看了就宽敞亮堂,不说两个人,再来两个人也不会觉得拥挤。恒元帝就坐在靠窗的那处,手中拿着书,小桌上的清茶飘香。危云白四处看了一下,“陛下是喊臣来?”“是你,”恒元帝指指对面,“坐。”看着人坐下,恒元帝接着道:“朕听闻你同你哥哥之间有些嫌隙。”危云白惊讶,随后笑笑,“谣传而已,兄长对臣诸多关照,照顾良多。”恒元帝眯了眯眼,“爱卿说的是真话?”“自然是真话。”“咏德。”恒元帝叫了一声,咏德就在外头应道:“陛下,奴才在。”“去把危大人的包袱拿来。”“是!”恒元帝吩咐完了才转头看向危云白,“爱卿说的是,可朕不信。”咏德亲自去了后面,找到危云白的马车,“车上可是危高畅危大人?”危高畅的调令已经下来,官职比危云白还要高上一点。危高畅应了一身,推门一看就吓了一跳,来的竟然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太监总管,“咏德公公,怎么了?”咏德笑眯眯的上来马车,“劳烦危大人告诉奴才一声哪个包袱是危翰林的,奴才奉旨要拿过去呐!”危高畅下意识的一指,咏德就利落的将包袱带上面的书拿走下了车,等他走了危大郎才反应过来,坏了!云白去的是皇上那,那、那刚才那本书……岂不是也要拿到皇上眼前?!坏了!他这要害了弟弟了!第80章 帝王家(10)危大郎在这儿担惊受怕, 那边的咏德已经上了马车。“陛下, 危大人的东西奴才都给拿过来了。”危云白从他手中接过,“咏德公公,这本书也被你拿来了啊。”咏德,“奴才看书放在上面, 琢磨着是危大人要看的书,索性一块儿给拿来了。”“劳烦公公。”咏德乐呵呵的退下, 恒元帝端起杯喝了一口茶,“爱卿看的是什么书?”他面前的桌上就摆着一本摊开的书, 危云白摸了下手中无字的封面, 摇了摇头, “兄长带的书,臣还没来得及看。”危高畅?恒元帝掩去眸中深意, “爱卿,让朕看看你的书。”危云白将书递给他。他坐在恒元帝的对面, 亲眼看着恒元帝翻着手中的书籍, 恒元帝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握着书的手背似乎气到发抖。危云白, “陛下?”恒元帝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道:“你兄长真是给了你一本好书。”危高畅对自己弟弟竟然使出如此拙劣、见不得光的手段!知道咏德拿来的东西要送到他的眼底, 还放任如此, 他是要害的危云白名誉扫地!就算他不将危云白喊到他的马车上, 一个兄长, 光明正大的给自己弟弟, 一个清贵的翰林官塞这种污秽的书籍,分明就是居心不良、歹毒心肠!想到此,恒元帝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危云白好奇道:“是什么样的书?”他作势要过来看书中内容,恒元帝啪的一下合上书,淡淡道:“大恒江山游记,你曾从江省来到京城,想必不会对此感兴趣。”话音刚落,危云白就露出感兴趣的表情,“那这本书恰好是合了臣的兴趣,想必一路走来也不会增添许多乐趣。”“……朕匆匆扫过,写书的人文采不够,乏味无趣。”“陛下这样一说,臣就更加想要一睹为快了。”若是有其他人这样和恒元帝说话,只怕早就被雷霆之怒吓死了,然后说这些话的人是危云白。恒元帝沉默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才道:“朕也挺感兴趣,既然如此,那就由朕读给爱卿听。”危云白惊讶,随后就是拒绝:“不可!陛下,还是让臣来念吧。”他起身要从恒元帝手上拿过书,恒元帝躲开,道:“朕今日兴致好,你坐着,好好听着就够了。”危云白张张嘴刚要说话,恒元帝已经再次翻开了书念了起来。“大恒二十三个行省,其地域广阔超迈前古,南北各……”恒元帝的声音低沉,语序不紧不慢,大恒江山就在他的语句下缓缓铺开。然而他说的这些不像游记,更像气势蓬勃的史书。危云白突然问道:“陛下,上面可有说些济省当地的民风?”恒元帝镇定自若的回道:“待朕看看。”语毕,他就面容严肃的快速翻了一遍,这会看不出脸色铁青了,只是面无表情,看完后道:“无。”“那这本游记还真是本末倒置了,”危云白道:“罢了,看不成游记也好自己去亲自走上一圈,臣此次有幸,现在不就和陛下在路上?”恒元帝扔下书,看上去莫名轻松了许多,“爱卿说的是。”他想要拿过桌上的手帕擦手,恰好窗外吹进一股带着暖意的春风,恒元帝心中一动,放开手,丝帕随之被风带出另一面的窗外。危云白笑道:“风都懂得陛下用的东西是好东西。”他从衣袖里掏出洁白的手帕,“陛下如不嫌弃,那就用臣的吧。”恒元帝接过,却不舍得擦手,只是展开来看,“爱卿的东西,朕自然会珍惜着用。”危云白微微一笑。他这幅样子显得更是无害,危高畅……趁早让他离开京城,看样子也做对了。……既然是微服私访,那就不能暴露身份。傍晚时分一行人找了一处空旷的地方停车休息,下一处目的地离这里还远得很,今夜要夜宿在外,厨子和宫人热火朝天的开始干起了火,带出来的臣子们跟着陛下四处转转。“陛下,臣等的身份……”有臣子提议,危高畅看了弟弟一眼,随即道:“不如我与弟弟就是陛下身边随行的管家。”刘玉清也道:“那我与弟弟便是陛下身边的小厮抑或跑腿。”恒元帝等他们七嘴八舌的说完,“你说这些均有宫人可做。”“那臣等?”恒元帝看向危云白,“二弟。”又挑剔的看了一眼刘玉堂,“三弟。”咏德机灵喊道:“咱们见着咱三位公子还不快见礼?”“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刘玉堂结结巴巴,“我、我、我……”他随即就被自家大哥捅了一下,受宠若惊道:“谢陛下!”咏德嘿嘿笑,“三公子,您要叫大哥。”刘玉堂深吸口气,觉得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双腿有些发软,声若蚊虫的低着头不敢陛下的脸,“大、大哥。”差点原地撅过去。恒元帝淡淡的应了一声,咏德跟着看向危云白,态度更为恭敬,“危大人啊,您也跟着叫一次?”除了咏德,恒元帝也转过身定定的看着他。危云白顿了一下,危高畅以为弟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实在叫不出来,就哈哈大笑道:“家弟认生,喊我这个哥哥都用了许久的时间,陛下可能要好等啦。”既替弟弟解了围,说的话也不好听,彻底着实了“兄弟不和”的言论,还能显得自己蠢笨的不足为惧。危大郎觉得自己棒棒哒!恒元帝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刘玉堂瞪了危高畅几眼,要上前为危云白说话,他被刘玉清拦了一下,大哥给他摇了摇头。认生?那岂不是把陛下摆在了“生人”的位置上,喊他哥哥用了许久的时间,这是在说危云白对他不满?这危家大郎可真是敢说。难怪危将军求到了皇上的面前,让把他外放磨炼。这种说话不过脑的人,确实应该多加磨炼。气氛僵持,危云白开口了,“兄长说笑,这哪里是认生,这只是许久未见兄长,一时情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