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姜戟最怕他念叨,忙打断说:“那我明天故意输给他,这样行吧?”“蠢!”符远清一听又骂:“乱搞小聪明!你以为别人看不出?故意输就不是打尊上的脸?”“那我输也不是,赢也不是,你说该怎么办?”姜戟自暴自弃道。符远清长叹,觉得自己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收这么个嘴贱又糟心的徒弟,自己早晚会被这兔崽子连累死。“到时你就正常发挥,不要打的太狠,别跟在战场似的那么拼命,但是也不用放水。主要是态度要好,赢了之后千万别嚣张,要虚心表示只是切磋而已,说是侥幸赢了,而且要说跟殿主切磋一番后,自己也受益匪浅……”符远清认真指点一番,最后又总结:“总之,要谦虚,要捧,要夸!”泽维尔一直隐在暗处,听到这就悄悄转身走了,并且面无表情想:呵呵,说得好像你们能稳赢似的。回到殿中,见向寒还在认真拆招、练招,他直接上前说:“明日比试的时候,正常发挥即可,千万别拼命。赢了之后也不必骄傲,要谦虚,要捧,要夸!”向寒:“……”“可是尊上,我可能……不一定会赢。”他迟疑开口道。“怎么会?”泽维尔微笑着替他轻拂去贴着脸颊的发丝,宽慰说:“你资质很好,只是入门晚了些,又无高人指点,修为进境才会慢些。但如今不同了,本座相信你,你肯定能赢。”向寒怔怔看着他,心湖似乎也随着那一下轻拂掀起波澜,许久后,眼圈竟有些泛红。记忆中,除了卫禾那个傻小子,似乎还从没人如此肯定过他。他好像从小就是孤儿,因为长得好看,为了不被抓去做炉鼎,吃了许多苦头才混入十二殿,从最低等的杂役弟子一步步爬上来。但救了魔尊之后,虽然每日都在纠结,却也是他这辈子过得最好的时候。所以明知对方只是因为失忆才对他还好,他还是忍不住会心动,好像不管怎么告诫自己都不行。“你……”若是没失忆该多好?没把我当成孟书然的替身该多好?或者,你若能一辈子都这么认错下去也、也好啊。向寒声音微颤,喉间却一阵涩然,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后面的话说出。“怎么了?”泽维尔见他眼睛泛红,好像要哭出来了似的,反倒比他还急,忙忍不住靠近问。向寒猛然回神,慌忙退后一步,摇头说:“没什么,是属下失态。”泽维尔显然有些失落,怔愣片刻后说:“无妨,你……继续练吧。”怕向寒再往后退,他甚至离的远些,在旁黯然思索。只是想了半晌,他仍没想出缘由,再抬头时却见向寒已经恢复正常。他不由摇头暗笑自己,何时竟也患得患失起来了?也许小寒只是听了那番话,被感动了?他最终只能如此解释,毕竟这也不是没有可能。虽然小寒受原主记忆影响,可能会对他产生戒备、甚至恨意,但这种影响是有限的,而他和小寒之间的感情更深厚,这是失忆也抹消不了的。随着相处的时间越长,小寒肯定会受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感情影响,渐渐再爱上他。就像前两个世界一样,虽然一开始也怕他、厌他,但相处之后,还是爱上了他。所以刚才听了他一番话,小寒眼睛微红,一定是心动的表现。对,就是这样!这么一想,泽维尔的心情顿时又晴朗起来,再看向向寒时,眼神也充满温柔,仿佛对方下一秒就能摆脱原主记忆影响,跟他共坠爱河。但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向寒爱是爱上他了,但却一直以为自己只是替身、爱而不得,正悄悄在黑化的边缘试探。尤其当他如此温柔地注视着向寒时,向寒心中既觉得甜蜜欣喜,又时不时泛起一阵苦涩,满脑子都在想:等他恢复记忆后,定然会后悔的!如果他没失忆时也能如此看我该多好?他为什么不是单纯的只喜欢我,而是在透过我描摹心中那个记不起的人?第二天,辰时还没到,演武场就已经挤满了人。但大部分人都不是来看比试的,而是想见识一下那个被魔尊金屋藏娇藏了一个多月的小管事到底有多好看。“那自然是美艳不可方物,否则能把尊上迷住?”“比孟书然如何?”“孟书然哪能跟他比?一个炼丹的材料而已!”“可我听说尊上抓孟书然,其实是想跟他双修,只是被玄清真人搅和了,不得已才找小管事泻火。”“噫,那不就是替身?看来小管事没姓孟的好看。”“瞎说,我表弟的师父的二舅舅就在真武殿,亲眼见过那小管事,据说真的容貌昳丽,艳冠群伦!”“……”姜戟上台前听见这些话,心中暗想:好看确实不假,但话从这些人口中说出,怎么就那么刺耳呢?他飞身一跃,站到场地中央,冷眼扫了眼围观众人,皱眉道:“想看比试就安静看,都胡乱咧咧什么?”嘈杂声瞬间降低不少,但仍有人窃窃私语----“比试有什么可看的?不就是个花瓶,又没什么真本事,还能在姜师兄手下过两招不成?”“就是,我们主要是来看美人。”“希望姜师兄等会儿出手轻点,别把花瓶打破了,不然就太可惜了。”“那不能,他肯定不敢。那可是尊上的花瓶,能随便打?”“这可不好说,姜师兄出手向来狠辣。”姜戟哪能听不见他们哔哔?只是他正要开口再训时,却见众人忽然噤声,都瞪大眼睛看着他身后。姜戟料到是谁来了,急忙回身。向寒御剑而至,一身红衣被风拍的猎猎作响,更衬得他眉目如画。落地时,他脚尖轻轻一挑,便将剑踢至身前,随即稳稳握住,欠身道:“久候了。”姜戟分了分神,很快眨眼道:“没事,是我来早了。”人群刚静没两秒,很快又一阵嘘声,有说“姜师兄见人家长得好看,话都不会说了”,还有说“完蛋,输定了,姜师兄肯定要放水”。泽维尔来时正好听见这两句,目光随即扫向姜戟,脸色顿时黑一半。等打完这架,他必须得教训这家伙一顿!眼睛往哪瞅呢?那是他老婆!不过泽维尔并未现身,面无表情地穿过人群,在众人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坐到观战台中央。但他并未对向寒隐藏,所以他刚现身时,向寒就注意到了,视线很快也紧随着他移动。“怎么了?”姜戟看不见泽维尔,见状不由询问。“没什么。”向寒忙回身,退后一步持剑道:“开始吧。”“好。”姜戟点头同意,旋即祭出本命武器,一柄将近两米长的长柄宽刀。“啧,这一刀下去,小美人的剑怕是要断成两截。”人群有人嘘道。姜戟也心不在焉想,等会儿出手得收着点力,万一真把小美人砍死就不好了。泽维尔坐在上首轻嗤:我精挑细选送给老婆的剑,也是你能轻易砍断的?场上两人话不多说,对视片刻后,向寒率先出招,迅如闪电。在力量上,和姜戟的大刀相比,向寒的剑着实有些不讨巧。但耐不住这剑是极品法器,本身就威力万钧,加上他熟识姜戟的招式,虽根基差些,但刚开始时,也能和姜戟打得有来有往。“小美人可以啊,能在姜戟手下过三招,谁说是花瓶?”有人问。“确实有些点本事,不过根基不行,坚持不了太久,你看,已经略处下风了。”旁边人分析道。姜戟也觉得向寒快败了,心中竟有些不忍。唉,这才三招而已,他也想放水,可实力不允许啊。放水太早,怕太明显,可晚一点的话,根本来不及放,好像就要赢了。啧,让小美人输得这么快、这么惨,尊上不会真生气吧?可就在他分神之际,向寒剑路陡变,忽然变得快绝狠厉,招招取命。姜戟正要变换招式应对,向寒却已觑准破绽、冲开防守,直朝他脖颈刺去。姜戟神色骤变,来不及再用刀隔档,忙抬手想制住剑身。但向寒出手太快,他刚碰到剑身手就被划破,运功都挡不住。这是怎么回事?拼修为他竟没挡住?难道对方的根基远比他想的要深?他心一狠,干脆五指并拢,想硬抓住剑身。但向寒手腕一抖,竟直接将他的手震开,剑锋直刺咽喉。姜戟瞳孔骤缩,抬头正对上向寒看死物般冰冷的眼神,心底顿时一凉,脑中只剩一个想法:这小子恨我,要弄死我!不过没事,行走江湖,谁还没几个保命的招?就算喉咙真被戳个窟窿,他也能保证自己死不了,就是养伤麻烦点。这么想时,他就已经做好被捅穿的心理准备,可谁知预料中的剧痛并未袭来,剑尖最终在距他脖颈一指宽位置忽然停住,只余一道来不及收回剑气在他喉间划出一道细痕。围观众人霎时安静,姜戟也怔怔看着眼前之人。少倾,一阵掌声打断寂静,不知何时现身的泽维尔忽然起身,看着向寒说:“不错,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围观众人正要嘘声,可抬头见是魔尊亲临,顿时又都噤声低头,但心里却忍不住想:恐怕姜戟放水了。第104章 炮灰和反派的对决7泽维尔深深看着向寒, 目光中有欣赏, 有喜爱, 更有深情。但他不好停留太久, 特意传声夸向寒一通后, 就恋恋不舍的走了。向寒怎能感受不到那目光中藏着的感情?可这些欣赏、喜悦、深情是给他的吗?不, 是给孟书然的,他只是个替身, 替身!他一遍遍的告诫自己, 可是没用。尤其在刚才比试时, 那道目光如影随形,竟搅得他心头慌乱,出手也不受控制, 愈发狠厉, 最后差点没收住剑势, 直接刺死姜戟。事后他出了一身冷汗,直到泽维尔离开, 才暗暗松一口气, 收回剑说:“承让了。”泽维尔一走, 围观群众也都松了口气, 和姜戟一样同为殿主嫡传弟子的古宴轻立刻喊:“姜戟,你要是放水了,你就眨一下眼睛。要是没放水……”“就赶紧自己除名,别丢我们嫡传弟子的脸,哈哈!”另一人跟着起哄道。“放你娘的狗屁!”姜戟转身狠瞪古宴轻两人一眼, 然后梗着脖子对向寒说:“我不服,你这是讨巧,是计谋。你故意先迷惑我,让我以为你要败了,然后趁我松懈……”“计谋怎么了?”不等他说完,向寒就反问:“难道你遇上强过自己的对手时,不是靠计谋取胜,而是选择硬碰硬?”这怎么可能?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真都硬碰硬的话,他早不知死多少回了。可姜戟能接受自己放水输,却不太能接受自己真输。他一直以为自己稳赢,没想到才不到十招就败了,这个落差他一时没能接受,想了想又说:“那这次不算,我们再比一次。”向寒确实赢在讨巧,可再来一次的话,也未必就会败,毕竟他研究了一晚上姜戟的招式,但姜戟对他的招式套路却不太熟悉。不过也不是不能答应,只是答应之前,他得先问一句。“所以,你是输不起?”向寒挑眉。姜戟顿时一阵憋气,可确实又不占理,挣扎片刻后说:“行,输了我认,我向你道歉。”说完他直接拄着刀,干脆利落地单膝跪下,说:“对不起,我错了,我昨日口不择言,对殿主说了些不过脑子的混账话,我有罪,请殿主责罚。”场下顿时又一阵嘘声----“怎么回事,跪了?”“姜师兄这是输的颜面都不要了?”“看这样子,不像是放水。”“姜戟要是能放水放成这样,我头剁下来!”姜戟听着四周议论,脸上一阵火辣,可抬头对上向寒平静的视线,又微微抿唇,认命一般。他确实有错,听了几句流言就说出那些侮辱性的话,只让他道歉已经算轻了。若是谁敢当面那么说他,他肯定直接抽刀砍。这么一想,他心中竟有些愧意。若要搁别人,此时可能也就顺阶而下,握手言和,赢个美名。但向寒却拎起剑,面无表情说:“既然知错,就自己去刑堂领罚,我不罚你。”姜戟神情错愕,竟有些忐忑,忍不住想:他是不是没原谅我?但他刚想完,向寒就又说:“至于你要继续比试,是现在就比,还是另约?”姜戟当然想现在就比,可他看了眼观战的众人,顿时又迟疑了。向书寒根基不如他,能赢他拼的就是技巧和爆发力,现在他们已经打过一次,再接着打的话,占优势的肯定会是他。他想再比试,除了因粗心大意,输的心有不甘等因素外,主要还是见向寒剑招精妙、技巧高超,确实也想再切磋一下。这么想想,输赢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为何非要在此时继续比试,落对方面子呢?而且这么做,他自己也显得没格调,有点输不起的意思。于是他起身说:“今天不行,我等会儿还有事,明天可以吗?还在此时。”向寒闻言摇头,说:“那三天后吧。”姜戟:“也……”行。“你等下要去刑堂领罚,需修养两天。”向寒没等他说完,就又丢下一句,然后转身离开。姜戟:“……”几个观战的嫡传弟子顿时哈哈大笑,古宴轻又喊:“喂,姜戟,你怎么傻了?是不是喜欢人家?”“肯定是!哟哟,脸都红了!”“我刚才听见了,输了不承认,还说人家迷惑他,哈哈!”“都胡咧咧什么?整天乱传八卦,满脑子废料!”姜戟顿时羞恼,转身把大刀往肩上一抗,扬着下巴就喊:“别特么在下面乱嚎,有本事来战!”那几人跟他熟识的很,才懒得跟他打,闹一阵后就溜了,还边走边庆幸:“这下可太好了,那头脑简单的武夫又找到新的比试对象了,以后肯定不会再来烦咱们。”“就是可惜了小美人,以后可有的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