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维尔明白他的意思，没听完就忍不住圈着他闷笑，说：“你把打仗想得太简单了，半兽人已经占领了朗古星域近半空域，光逃出来的流民就有五千万。半兽人已经在朗古星域扎根了，现在才反击，必然会是一场持久的拉锯战，不是一两场会战就能结束的。而且联邦军力略逊于半兽人，倒是只怕输多赢少。哈维想借此拉拢民心，只怕很难。”事实确如两人预料，为了安抚民心，联邦各主力舰队很快在军督港集合，宣誓要夺回被半兽人占领的家园。政府对这次阅兵向全联邦进行详细直播，网上群情沸腾、人心激动，仿佛胜利已经在望。不少人纷纷赞扬总统言出必行，为了支持这次作战，甚至倡导大家捐钱捐物。趁没人搭理顾氏，泽维尔和向寒也将t-711药剂送到了敌占区。除了要对新药进行临床试验，泽维尔其实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搜集证据。所以他把009塞进一只猫的身体里，也送去了敌占区。向寒并不知道这些，得知“楚青泽”那些战友还在敌占区与半兽人作微弱反抗后，又跑去找顾父商量，要往敌占区送物资。于是，在联邦与半兽人作战的同时，向寒和泽维尔这边的各项工作也在有条不紊地展开。三个月后，t-711药剂的临床数据采集完毕，经过初步分析，基本确定可以上市。而泽维尔这边也搜集全了物证、人证，只等二次会审重新开庭。而另一方面，联邦与半兽人作战的情况也确如泽维尔所料，输多赢少。三个月来，双方大小会战二十余次，联邦只赢了不到十次，赢的还都是小范围内的伏击战，没夺回什么重要星球。准确来说，情况比泽维尔预料的还要严峻些。联邦民众从一开始的期待，到后来的揪心，再到如今，显然已经有些绝望了。星网上也一片丧气，不少人甚至在讨论，我们是不是永远都收不回失去的星球了？在一片低迷情绪中，经过多次调查、取证，“联邦前太空军少将楚青泽指挥失误、叛国通敌”一案也终于开启二次会审。事实上，在这个节骨眼重审，也是上层有意安排。因为前线战况太难看了，联邦人民情绪持续低迷，必须找件事出来转移民众视线。这也是菲什总统亲自下的指示，此时的总统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决定将让他提前结束总统生涯。不过这招在短期内确实有效，得知二次会审开庭，大部分人的目光果然又回到“楚青泽”身上。哈维元帅因会战失利，不得不亲往前线指挥，无暇顾及此事，只能警告儿子艾利克把嘴闭紧点，千万别说漏。他敢放心离开也是有原因的，这段期间他一直派人监视顾、楚两家，知道他们没什么新证据。而且二次会审的法官基本还是上次那一批，在证据相同的情况下，绝对翻不了案。前两次开庭，进展确实如他所料，艾利克等人也松了口气。但就在他们松懈之际，第三次开庭，泽维尔忽然递交了新证据。那是一份来自敌占区的全息录影，影像中的人每个都伤痕累累，饱经沧桑。他们是朗古星门会战的幸存者，如今借全息影像站在军事法庭上，指证艾力克中将、霍斯利上校等主力舰队统领无视曙光舰队求救信号，拒不营救的事实。第74章 老婆总想弄死我13听完指控, 陪审团一阵窃窃私语。艾利克倒是处变不惊，就好像被指控的人不是他一般。这也难怪, 事实上, 第一次会审时，楚青泽的律师就提过这点，当时和楚青泽一起回到首都星的幸存士兵也有出面证明。但军方以这些人都是楚青泽的下属, 且和楚青泽一样是战犯，有包庇或被胁迫的可能性，证词不足取信，法庭最终采纳了军方的意见。这次他们显然还想故技重施, 影像刚播完, 艾利克的律师就起身质疑。但同样的伎俩, 这次效果却大打折扣。首先这些幸存者仍在敌占区, 被威胁的可能性很低。其次, 他们尽管身受重伤、食不果腹，但依旧顽强地在敌占区与半兽人作抗争，从未屈服过。陪审团不少人还未看完, 神情就已经有些动容, 显然开始对艾力克等人的说法产生质疑了。接着，泽维尔这边又拿出敌占区平民的证词，一些曾住在朗古星门附近的流民也指证, 当时曙光舰队和半兽人舰队在星门附近发生遭遇战, 整整打了三天三夜。“是真的, 用天文望远镜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半兽人的舰队很多, 但我方一直没有舰队驰援。”“我们本来以为能赢，因为这样的会战以前也见过，援军很快就会赶来，但这次一直没有出现，直到第二天中午，曙光舰队忽然通知我们撤离。”“听说第三天下午才有驰援舰船出现，但只有三艘，晚上星门就失守了。”“我用小型卫星拍摄过这场会战，但只拍了两天，第三天凌晨，卫星被半兽人舰队一枚流弹击毁……我把拍摄内容上传到网上过，还帮楚少将说了不少话，但都被删了。有人查我的地址，只是我还在敌占区，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不过拍摄下的证据，我已经全部交给楚少将了。”陪审团再次私语起来，艾利克的神情也终于不再平静。事实上，他们一直在监控网络，不允许出现帮楚青泽说话的舆论。像这种直接发证据，他们更是不会放过，虽然发证据的人在敌占区，他们无可奈何，但却用远程控制技术摧毁证据。可他们万万没想到，泽维尔还是根据蛛丝马迹查到了这件事，而且让009帮忙修复，接着以无名黑客身份又发给证据的主人，让他出面作证。和艾利克坐在一起的几位军官脸色显然都不太好，下意识看了艾利克一眼，艾利克直接越过律师出声：“抱歉，我们当时没有接到任何求救信号。”“一直没有？”泽维尔的律师林德反问。艾利克沉吟了一下，咬牙说：“一直没有。”林德微微一笑，说：“我们的影像还没播完。”等下一段全息影像出现时，坐在艾利克身边的霍斯利上校瞳孔骤然紧缩，眼中闪过一抹极不自然的神色。那也是一名衣着破旧的太空军，裸露的胳膊能清晰看见腐肉，显然得了严重的辐射病。他眼神空寂，仿佛两潭死水，开口时声音也十分沙哑，缓缓道：“我是太空军少校周子航，原‘东方破晓’号战舰舰长，隶属霍斯利上校统帅的晨曦舰队第三编队。我要指控太空军第一军团总指挥顾辉上将、副指挥艾利克中将、晨曦舰队统帅霍斯利上校……”艾利克脸色终于开始难看了，他紧紧捏着拳，眼神犹如利剑，阴狠地看着眼前的全息影像。“曙光舰队是在朗古星门八点钟方向遭遇半兽人舰队伏击，仅隔一分钟，舰队便向指挥中心汇报了情况，并请求支援，但指挥中心并未同意，并下令让所有舰队原地待命。因半兽人舰队是曙光舰队的三倍，一个小时后，曙光舰队开始发出求救信号，指挥中心依旧没答应，只说在商议战略，让他们坚持。”“第二天中午，曙光舰队越过总指挥中心，开始向附近舰队发出求救信号。因上面要求原地待命，我们不敢支援，并建议他们撤离。也是这个时候，曙光舰队向星门附近平民发出通知，让这些人尽快撤离，但他们自己依旧死守星门……”“第三天下午，我和‘切斯特’号、‘死神’号舰长无法承受良心的拷问，违反军令出港，前往驰援曙光舰队。我们到达星门时，整个舰队已经被打残了，三大主舰之一的‘安格斯’号只剩一堆废铁，舰长罗兰少校用异能挡下了一枚半兽人的流弹，他没能活下来……”“以上所述内容，句句属实，我已将‘东方破晓’号的黑匣子交给楚少将，里面记录了那三天收到所有通讯，包括来自曙光舰队的求救信号，以及指挥中心几位上官下达的指令。此外，在敌占区的这一年多，我们找到了曙光舰队大部分战舰的残骸，埋葬了一万三千四十八名战友，但还有很多人下落不明……”说到这，他似乎有些哽咽，平静无波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平复了片刻心情后才接着道：“这些战舰的黑匣子，我也一并交给楚少将了，希望他能替曙光舰队的战友们讨一个公道，还他们清白与公正，他们不是逃兵，不是战犯，他们是英雄……”法庭上一片寂静，陪审团也不在私语了，很多人眼眶泛红，时不时用就纸巾擦拭一下眼角。直到泽维尔的律师轻声提醒，证据播已经放完了，气氛才瞬间哗然。陪审团愤怒了，完全忘了程序规定，全都起身质疑艾利克等人。艾利克面沉如水，手面青筋暴起，显然已经压抑到了极点。旁边几名军官更是频频拭汗，并用余光偷瞄艾利克，希望他能给个指示。但艾利克显然不能出声，因为此时说的越多错的越多，只能朝律师使眼色。最终法官大喊“肃静”，然后问艾利克这方对证据有无质疑，律师显然也无法淡定了，擦了擦汗才起身说：“这些证据并未提前递交，程序不合法。”“我们会申请提交的，包括那些黑匣子。”泽维尔的律师林德微笑回道。因证据递交程序不符合要求，法官宣布暂时休庭，由泽维尔这方重新申请递交。艾利克等人显然松了口气，距下次开庭还有一段时间，趁这个机会，他们得赶紧想对策，也许还有翻身之机。但就在他们起身要离开之际，记者和陪审团成员忽如潮水般涌上来，将他们团团包围，激烈质问：“请问刚才‘东方破晓’号舰长说的都是真的吗？你们为何阻止支援？”“请问当时是谁下的命令？艾力克中将吗？”“下命令的人是与半兽人有勾结吗？还是为了排除异己？”“……”泽维尔这边情况也没好到哪去，挤不进包围圈的记者纷纷聚在他周围，举着全息录像设备问到底是谁不允许救援的。泽维尔早就料到了这个情况，所以提前准备了轮椅，此时只装虚弱，一句话都不说。向寒推着轮椅，被挤得东倒西歪，最后实在受不了地冷声质问：“你们要把他折磨死吗？让他没死在战场上，反而死在法庭门口？”记者们瞬间噤声了，他们这才想起“楚青泽”是个身患辐射病的将死之人。下意识地，大家缓缓让出一条路，目送着他们离去。这个背影被一名平面摄影师拍了下来，拍得极其萧索，把英雄饱受世人误解的那种孤独、冷寂体现得淋漓尽致。就连泽维尔后来看了，都忍不住对向寒感慨：“当时只顾着装虚弱突破重围，没想到被拍得还真像那么回事。”向寒什么都没说，只翻个白眼表示回应。事实上，庭审还未结束时，星网上就已经有人知道内幕，但大部分人还是表示不信，等官方辟谣。但官方一直没辟谣，反而一个劲的删话题。等各大媒体报道出来，网上舆论彻底哗然，纷纷表示不敢相信，无法接受。“原因呢？理由呢？无缘无故的，为什么拒绝援救？到底是谁下的命令？”“听说现场证据都指向艾利克中将，艾利克是哈维元帅长子，哈维元帅如今还在前线emmm……”“我还是不敢相信，这么大的事……天啊，就算是内部斗争，也不该这么不知轻重吧？”“我是敌占区逃出来的流民，其实我们之前一直有帮楚少将辩护，但都被封号了，这个号还是我花钱买的。”“我特么想知道那几个畜生的名字！”“天呐，证实了吗？如果是真的，那些人还真是拿我们这些屁民当猴耍啊。”“我姨父是陪审团成员，他看过录像，说应该是真的，现场很多人都看哭了，曙光舰队的幸存士兵至今仍未放弃抗争……”“我特么……政府快出面公布真相。”“真相得等会审结束才能公布吧？但听参加庭审的人说，基本可以确定楚少将是被冤枉的，emmm，我觉得我们欠他以及曙光舰队所有人一个道歉。”“艾利克为什么诬陷他？想不通啊，他已经是中将了，而且还是元帅的儿子，前途一片坦荡……”“半兽人基因那里还是想不通。”“等真相……”“同等……”泽维尔这边很快重新提交了证据，法庭通知艾利克那方对证据进行质疑。艾利克等人还没想好对策，就发现泽维尔提供的证据远不止之前在法庭展示的那些，除了全息影像、黑匣子，其中还包括菲什基因科技研究院非法研究“将半兽人基因与人类基因结合”药剂的证据，以及乔尔将药剂交给艾利克的监控视频。艾利克看完整个人都瘫软了，他终于明白“楚青泽”为何会在起诉名单中加上乔尔的名字，原来他早就知道一切了。但这怎么可能呢？他明明已经将监控视频彻底销毁了，怎么会再出现？第75章 老婆总想弄死我14艾利克显然慌了，他假装要去洗手间, 实则想向父亲求助。但他拨出通讯时才发现, 自己的终端被控制了, 无法与任何人通话。法警显然有所察觉，歉意而又不失礼貌的表示, 法庭认为现有证据足以证明他们有拒绝救援、导致朗古星门失守的嫌疑，在洗脱嫌疑之前, 所有被上诉者均不能与外界联系。当然, 他们的律师除外。艾利克听完，脸色竟一阵惨白, 过了许久才勉强冷静下来，问：“那乔尔先生……”乔尔之前并未出席庭审, 一直由律师代替出面。但如今显然不能了, 法警很快回道：“法庭已经签发强制出庭通知，相信乔尔·菲什先生会来的。”艾利克恍若未闻，步履僵硬的走回会议室。开庭前查看对方所提供的证据, 寻找质疑点，这原本只是再平常不过环节，但如今却成了变相监禁。艾利克没有大喊大闹，因为他知道, 定是有人趁他父亲不在首都星，授意法庭这么做的。否则就算程序合法, 这些人也不敢把他监禁, 毕竟他现在还只是有嫌疑。在罪名没确定前, 没有人愿意得罪哈维元帅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