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没有这只，还会有另一只，剧总是要拍的。”向寒蹙眉劝道。丁爸一听，顿时也苦恼了，但无意间瞅见泽维尔后，眼睛忽然一亮，说：“有了，不能用泰迪吗？”泽维尔：“！！！”“啊？”向寒瞅了瞅泽维尔，好笑道：“这怎么能行？它太小了……”怎么不行？泽维尔立刻站起，眼神期待的瞅着向寒。他个头虽然小，但身手矫健、敏捷，而且跟向寒配合默契，演技也不会差，还省胶片。丁夫人抿了一口茶，淡定道：“为什么不行？历史上又没说林鹤轩的狗有多大，还不都是后人想象。”“但它是泰迪……”“泰迪怎么了？”丁夫人打断他，辩论道：“要我说，獒犬也只是野史记载，正史又没说林鹤轩养的是什么狗。况且，剧本本来就演义成分偏多，只要崔编愿意改，就没什么问题。”“嗯，有道理，我去跟他们商量。”丁爸十分赞同老婆的话，顺便说：“泰迪好，泰迪安全啊，就这么大点儿的个头，就算再被动手脚，也不会出大问题。”郑导得知丁爸的意思后，其实是犹豫的，但很快就被说服，跟着一起去劝崔编剧。本来嘛，他就没打算用真獒犬，只是后期技术不行，做的不够逼真，画风也有点不符合剧风，最终才选择用真獒犬。但说是实话，狗的戏不好拍，想拍的人性化的部分更难。要是一般犬还能慢慢磨，可这么大只獒犬，磨起来他心里也发怵啊。万一狗不耐烦，伤着人怎么办？所以思来想去，他还是同意了向爸的办法。顶多把泰迪化妆一下，说是幼年獒犬呗。实在不行，就让泰迪先演着，后期再制作一只替换上去。对于要把獒犬换成泰迪，崔编剧一开始是拒绝的，但丁爸搬出了丁夫人。文化人的事嘛，就让他们文化人解决去。于是，这两人一起就‘林鹤轩养的到底是不是獒犬’这个问题，争论了四、五个小时。最后谁也没争过谁，崔编剧梗着脖子说：“不管林鹤轩养的是什么犬，都不可能是泰迪。”丁夫人淡然道：“既然崔老师也不确定是獒犬，又何必坚持非要用獒犬？”“就是啊老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好争的？要我说，那泰迪稍微拾掇一下，不就可以说是幼年的獒犬嘛。吃饭那天你也看见了，那小狗多机灵、多通人性！”众人：“……”泰迪像藏獒？郑导，您眼睛没问题吧？“再说，要是拍出来效果不好，咱还可以后期再制作，这狗戏是真不好拍，尤其是这种大型犬，既要驯兽师在旁指点，又要小心别惹恼它。你那天没在现场，不知道情况有多凶险，那藏獒差点就咬到小丁脖子了……”崔编剧最终被说动摇，摆着手说：“罢罢，拍戏的是你，你看着办就好，反正剧本不能大改。”“那肯定，就改一下品种。”郑导立刻保证道。崔编剧无奈点头，但想了一会儿后，又不放心的说：“先拍拍看吧，要是效果真好，我试着把剧情也改一下，狗的来历就改成……外商友人送给林鹤轩的一只番狗，反正史书上也没说这狗是哪来的。至于把泰迪当藏獒……我看还是别了，之前有剧组用萨摩耶当白狐，差点没被网友调侃死，老郑你可别这么搞。”郑导‘嗯嗯’点头，心里想的却是，这老崔也忒认真了，没见那剧因为这么做，还火了一把吗？不管过程如何，泰·泽维尔·迪都成功进入剧组了，而且郑导十分豪气，开出一百……袋狗粮的“天价”片酬。至于在藏獒身上都手脚的人，警察很快也抓住了，是个有点名气的小明星，曾因得罪原主，被原主教训过。来《王朝风雨》剧组跑龙套后，因见不惯向寒受大家欢迎，想给个教训。本来，他也就是想吓吓向寒，可没想到会捅篓子，差点闹出人命。事发后，他很快被拘留，剧组是不能呆了，娱乐圈估计也没法再混了。对于临时换狗演员这件事，当天没在场的人大都觉得是为了丁少爷，忍不住感慨：到底是富二代啊，分分钟就让导演改了剧本，还换了……“演员”？但当天看了全部经过人大多都在庆幸，还好换了，那天藏獒发疯的样子真是太吓人了。要不是被链子栓着，后来又自己摔晕，指不定会咬伤多少人。虽然这件事引发了一些闲言碎语，但泽维尔进组后，很快便用他高冷的性格、呆萌的外表、戏精般的演技替向寒又征服了大家。因为泽维尔的 “演技”太好，每次轮到他和向寒拍戏时，总有一群人围在旁边用手机偷拍，拍完又私下感慨：这只狗成精了吧？一定成精了！郑导一再强调不能拍，但围观群众就是不听、就是不听，趁他不注意就拿出手机。就连老戏骨们都忍不住，拍完还一本正经的说：“我肯定不外传，我就私下吸一吸。”郑导也是被他们磨得没脾气了，最后干脆不闻不问。向寒的戏份并不多，主要集中在前十集，所以很快就拍至尾声。这天到了片场，郑导早早就来跟他讲戏，强调道：“后面只剩这三部分，被抓、见周帝、赴死，对你来说都是重头戏，这几天把精神给我绷紧了，拍完你就解放了。”向寒连连点头说是，然后抱着泽维尔一起去化妆。林鹤轩被抓时是在深秋，三个月后死在严冬。北方的深秋已经十分寒凉，可拍摄地点虽然也已经入秋，却是在南方，秋老虎还发着余威。向寒穿的很厚实，泽维尔也裹着毛茸茸的小衣服，可以说是十分辛苦。剧情中，辅政大臣是突然发难，林鹤轩虽然早已料到会被当作棋子牺牲，但却没料到对方动作会这么快。他连夜遣散宅邸众人，连爱犬也让亲信一起带走，然后安静的等官兵前来。但没想到的是，爱犬中途又自己跑回来，而且正好撞见林鹤轩被抓的那一幕。爱犬护主，立刻冲上去撕咬官兵，据史书记载，当场就咬死了五人，还有十几人被咬伤。这也是崔编剧为何写成藏獒的原因，小型犬能一口气咬死、咬伤这么多官兵吗？但狗的品种都换了，这个剧情肯定也要改一下，郑导决定咬伤两个就够了。指点完他们后，很快喊了声‘action’。随着他话音落下，官兵瞬间冲入林府，将林鹤轩的居处团团围住。须臾，向寒从门内缓步迈出，掸了掸衣襟，笑的云淡风轻：“你们来了。”这话说的稀疏平常，就像与老友对话。毕竟他早已料到这个结局，没什么好惊讶的。这世间，似乎也没什么事能发生在他的算计之外，不，还是有的……“快，让泰迪上场。”郑导压低声音吩咐。第16章 汪星人在娱乐圈16当泰迪出现时，向寒云淡风轻的神情出现了一丝裂纹，他很快转头，在官兵看不见的角度下无声轻斥。狗与林鹤轩朝夕相处，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也能心领神会。但此时，看着主人被一群陌生人绑缚拖拽，向来听话的狗竟无视主人的命令，忽然冲到官兵面前狂吠。押解的官兵根本不把它放在眼里，一脚踢开后就挥手让人赶紧把林鹤轩带走。这一幕中，狗身上是吊着威亚的，官兵控制着力道猛踢过去，在没碰到毛时就要及时收脚，工作人员同时将狗拉开，做出被踹飞的样子。郑导拍戏十分认真，要求也高，全程采用现场收声。但对这一幕戏，他的要求却不怎么高，甚至没打算给狗特写。这也没办法，毕竟没踢到，还能指望狗露出什么痛苦的表情吗？至于声音，后期配吧。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在官兵猛然踢出一脚，就快碰到泰迪的小棕毛时，泰迪忽然发出一声惨烈的嚎叫。在场众人俱为之一震，饰演官兵的演员腿一哆嗦，差点没站稳，负责拉拽的工作人员手也是一抖，竟忘了要把泰迪拽开。泽维尔见自己并没像预料的那样被拽飞，干脆往地上一倒，然后踉跄挣扎着爬起，喉间不住发出悲鸣。大家顿时都不淡定了，下意识想，不会真被踢到了吧？向寒第一个冲上去，神情紧张又害怕，小心翼翼扶起狗头，甚至不敢大幅度移动对方，声音颤抖道：“怎么回事？伤着了？”郑导也紧张跑过来，一边关心狗的情况，一边斥责龙套演员：“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假踢吗？”龙套演员觉得很冤枉，急急辩解道：“我真没踢到它……”其他饰演官兵的龙套也小声证明道：“我也看见了，真没踢到，是不是生病了？”泽维尔没想到自己只是小小展示一下演技，竟把他们吓成这样，只得无奈起身，在向寒掌心蹭蹭，表示自己没事。向寒瞬间僵住，他刚才也是关心则乱，其实稍微细想一下就能明白，若真是被踹到，肯定直接就飞出去了，不会是倒在地上哀叫。围观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郑导冒出一句：“它不会……是在演戏吧？”这话一出，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嗯嗯，很有可能……”“哪有那么邪乎？我家狗也是这样，每次犯了错，还没教训它呢，就开始嗷嗷叫卖惨了……”向寒十分无语，放下心后，忍不住在泽维尔头顶恨恨拍了下，没好气道：“就你戏多！”泽维尔：“……”认真配戏也被打，没天理。见是一场虚惊后，众人很快散开，向寒起身向龙套官兵道了声歉。龙套官兵摸摸后脑勺，憨厚道：“没啥，其实我刚开始也被吓一跳，以为真踢到了。”“好了，大家赶快就位，这条重拍。”郑导轻咳一声后吆喝道。泽维尔十分郁闷，他虽然穿成了狗，但并不喜欢像狗一样叫，本想着这条一次过就好，可没想到还得再来一遍，原因还是演得太好了。龙套官兵比他还郁闷，大概是有心理阴影了，第二次踢时频频ng。郑导连喊了几次‘cut’，最后没好气道：“你怎么演的？踢一脚有那么难？你说你这……唉，还不如人家小狗会演。”龙套官兵十分汗颜，又ng了两遍，才将这条堪堪演过。众人再次听见泰迪的惨叫声，忍不住都捂了捂耳朵，等看见泰迪躺在地上哀叫，不断挣扎着爬起时，顿时又一阵无语。戏精！果然是戏精啊！向寒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虽是无语之情，但诠释为压抑着对爱犬的心疼，倒也挺合适。郑导并未喊‘cut’，目光紧盯镜头，同时示意他们继续。官兵将狗踹开后，就要带着林鹤轩离开，但狗见他们粗鲁拖拽主人，要将主人带走，竟又飞扑上去，疯狂撕咬。“该死的畜生！”官兵继续抬脚要踹，可没想到狗扑的太高了，竟顺着他踹出的腿爬到身上，继而向上一跃，扒住肩膀，张嘴朝颈项咬去。官兵顿时吓得腿都软了，一边用胳膊乱挥一边惊叫：“快快，快把这畜生拽下去！”饰演官兵的龙套演员此时是真的慌了，原剧情中确实有这一出，但狗的品种被改了后，剧情也改成了咬伤手和腿。但泽维尔并不知道，郑导讲戏时，他被小周抱去吃狗粮了，没能听见，所以还按剧本上写的情演。他当然不会真咬，在对方脖子边做个样子后，就转身扑向来拽他的人，继续‘咬’脖子。被‘咬’的演员也被吓懵了，竟下意识捂住脖子。等察觉不疼后，忙又放下手，见掌心啥也没有，顿时又傻眼。郑导也被吓住了，但见他们并没有事后，忙又示意：不要停，继续演。呆愣的官兵终于回神，于是打狗的打狗、嚎叫的嚎叫、装死的装死，场面顿时乱成一团。混乱之中，向寒目光紧盯泰迪，神情紧张而又焦急，早没有了之前的淡定。“苍耳，快离开这里！”心知再这样下去，狗定会被官兵打死，他忍不住低斥出声。但狗并不听他的话，‘咬’了数个官兵后，终于冲到他面前，呜呜地咬着锁链和枷板，见怎么也咬不开，眼神顿时焦急又哀戚。郑导见了，忙示意摄影师给特写。官兵这时已经冲上来，一把扯下他‘摔’在地上，用脚连‘踹’数下后，又抽刀欲砍。但向寒忽然用枷锁挡住，冷静道：“一只畜生而已，官爷何必与它计较？”期间，工作人员及时在泽维尔身上涂上血浆，连狗嘴处也滴了不少。泽维尔也十分配合，躺在地上虚弱哀叫的同时，还不住轻蹭向寒鞋尖，蹭的鞋上也染满了血色。围观众人看到此，竟一阵动容，尽管明知这狗是在演，也忍不住被它哀戚的小眼神所打动。官兵蛮横地推开了向寒，举刀怒道：“老子今天非剁了它，炖狗肉汤不可！”向寒这次直接用手接住刀刃，这一幕也是原剧情中没有的，但郑导依旧没喊‘cut’。向寒在接住刀刃的瞬间，额头冒出一层冷汗，青筋暴起。作为林鹤轩，他第一次向辅政大臣的爪牙请求，低声艰难道：“官爷，这畜生没几两肉，剁了也不够塞牙缝，何必呢？我身上还有几张银票，不如给官爷拿去买些下酒菜……”林府已经被查封，这些官兵连一根草都捞不着，此时听林鹤轩说身上有银票，眼睛不由一亮，忙收了刀上前翻找。泽维尔见了又挣扎要‘咬’，但却被一脚踢开，只能痛苦地看着向寒。官兵在向寒身上翻了一番后，很快找到银票。恰好皇帝的人及时赶到，要接手此事。官兵要去应付那边，只能见好就收，轻瞥泽维尔一眼后，漫不经心道：“成吧，这次就饶它一命，不过只这一次，我这些兄弟可是被这畜生咬到伤的伤、亡的亡，下次再见着它，一样剁了炖汤。”说完这句，他猛的拽了一下枷锁，将人往前拖拽。向寒踉跄一步，回头瞥了眼躺在墙角、已经奄奄一息的泰迪，再次轻声低斥：“离开……”泰迪也依旧没听，努力挣扎着起身，但几次爬起后，都摇摇晃晃又倒下，将身下的青砖染成一片深色，最后只怔怔看着主人的背影，无助哀叫。郑导已经惊呆了，之前演狗和主人间的互动，狗演的好也就罢了，一般被训练过的狗也不是不能做到。可刚才这一幕……啧啧，这狗真没成精？居然不用指导和训练，也不用食物引诱，就把这一连串的反应都表现出来，简直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