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牧悠心跳逐渐加快,掌心也冒出了汗水。他还以为被白禹瞧出了什么端倪,白禹却恍然大悟,又异常震惊的看着他:莫非是主人转世?殷牧悠:这!什么脑回路!殷牧悠想起了梧玄的脑回路,自己在记忆世界里总吐槽,一个堂堂成了精的妖,少看点肥皂剧。结果白禹的脑回路竟然比梧玄还要清奇,殷牧悠都怀疑他是不是偷偷找梧玄补了课。他张大了嘴,疯狂想解释。下一秒,白禹便朝他冲了过来,把他压在地上,高兴的舔了好几口:主人,我好想你啊。殷牧悠满脸绝望:不,我不是,你别瞎说。你别骗我了,我都明白!白禹对他的态度亲昵至极,蹭了一遍又一遍,高兴得摇了尾巴,主人,你这一世怎么这么好闻?好香啊,你再用御灵术和我结契啊!我殷牧悠涨红了脸,温良玉前世是修有情道的,你看我像吗?白禹更加睁大了眼,无比震惊的喊:你怎么知道他修的有情道的?你别装了,你就是!殷牧悠一口老血哽在了喉咙里,他朝着那群人伸出了手:救曲明选择了无视,心虚的把眼神瞥到了另一头去。现在有殷牧悠震慑着白禹,他们才有可能脱险啊。这只白虎这么强,又有那些古怪的阵法做辅助,就算他们联手也不一定打得过。殷牧悠就好比是拴住着头猛兽的锁链,还是他们的保命符,这个时候去救他就怪了!殷牧悠更绝望了,深知此时只能靠自己:白禹,我他还没说完,厉靖言就忍不住的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别碰他。白禹看了眼厉靖言,又看了眼殷牧悠,大脑运转过度,仿佛快要冒烟。你不是倾心阿瑶,为什么喜欢上男人了?我一直都喜欢男人!殷牧悠立马反驳。厉靖言的脸色稍霁,没有方才那副阴沉的模样了。殷牧悠头疼得扶额,自己说的这是什么话啊?重点是他才没那么渣!第99章殷牧悠觉得, 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非常严肃。不能再解释了, 白禹是个比尧寒小傻子还要蠢的存在, 再说下去, 温良玉的名声都得被毁了。不过既然找到了人, 这里也不能久留了。白禹,你是想继续留在这儿, 还是想跟我一起离开这个洞府秘境?白禹的身形又缩小数倍,变得犹如白团子一样的大小。他朝洞府深处望去, 眼神带着留念。自从温良玉死后, 他在这个地方守了足足几百年,为的就是不让那些人破坏这里。就算是把玉佩还回去了,冰棺也裂开了。而里面的温良玉和阿瑶早已经成了枯骨。白禹闷闷的说:我和你走。殷牧悠弯腰将他抱起,这动作已经做过无数遍, 他异常娴熟:那我们就一起离开,我不会再让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了。殷牧悠觉得这大概就是天意。他当初还是温琅的时候, 温良玉将白禹派到了他的身边, 在他最后的那些日子里, 白禹一直用灵气温养着他。而如今, 该是报恩的时候了。白禹贪恋的在他怀里蹭了蹭, 他能感受到这个人的善意。几百年了, 对于他而言不长, 却也不短。他以前从不知寂寞的滋味,也不曾同别人相处过,自从温良玉收了他做御灵兽后, 阿瑶便时常抱着他晒太阳,暖洋洋的阳光照在他身上,阿瑶的手不轻不重的在他头上轻揉。而温良玉总是拿着书在一旁满怀笑意的看着,阿瑶老是嚷嚷,他是拿看书当借口,实则恨不得无时无刻不把目光放到自己身上。自从他们死了以后,白禹时常怀念起那样的日子。由奢入俭太难了,尝到过温暖陪伴的滋味,后来又孤零零的一个人,那种寂寞的感情,自然而然就浮现到了心头。走之前,我想去看看主人和阿瑶。殷牧悠抱着他,一步步的走到了最里面的冰棺处。封灵的阵法在此刻分崩瓦解,曲明和乾元都重新感知到了灵力的恢复,乾元瞬间开始为自己疗伤起来。他们都气息奄奄,眼神却无比戒备着白禹。而此时,白禹从殷牧悠的身上跳了下来,趴在了碎开的冰棺上,格外眷念的喊:主人,阿瑶,我要走了,不能陪你们了。冰棺清楚的倒映着里面的尸骨,白禹把爪子贴在了上面,语气仍然稚嫩,只是殷牧悠的心里却极为酸涩。他朝冰棺拘了一个拱手礼,长袖犹如流云,悬在半空之中。墨色的发丝也垂了下去,他弯腰的弧度极大,头深埋于双手之间,遮住了那双泛红的眼:我一定好好照顾白禹。这一幕看在眼里,令观察这边的乾元十分不是滋味。无论是殷牧悠还是白虎都不是人族,倒是重情重义。反观他徒弟做下的这些事,还真真叫人所不齿。难怪,极北这些邪魔总说他们虚伪。乾元心绪混乱,灵气运转之间,生出这等的心病,便生生咳出了血来。他捏紧了手,又不动声色的把嘴唇的血迹擦掉。告别了温良玉之后,白禹同殷牧悠一起离开了这个地方。厉靖言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殷牧悠方才对白禹说的那些话,在脑海里不停的响彻开来。他忽然之间很羡慕。只有被保护成那样,才有资格犯傻。像他,再也没有那样的资格了。厉靖言深深看了一眼殷牧悠怀里的白禹,心里莫名泛起几分艳羡来。这一次回到冰宫后,乾元伤得最是严重。愈微过来替他疗伤的时候,才淡淡的说:乾元前辈,你的灵气异常紊乱,在体内横冲直撞,再这么下去,你很有可能生出心魔。愈微本是好意,那群正派联盟的人听到,脸色纷纷难看了起来:你胡说什么呢?心魔这事能随便乱扯的吗?对他们而言,心魔两个字无异于催命符。极北是流放之地,里面不仅有妖族,还有许多他们人族的弟子。那些生了心魔的人,要么自我毁灭,要么就是被吞噬得一干二净,自甘堕落的被流放到极北。正因如此,他们听到了这两个字才会这般害怕。愈微站起身来:我只是好心相劝,你们若是觉得我在咒乾元前辈,那便当我是这样。他心里格外厌烦,这些人总是这样,迟早有一天他要将他们屠杀干净,一个不留。我们何时这么说过?你们极北的人,全都这样说话的吗?之前看他还觉得是个端方的君子,在这满是泥潭的冰宫,活脱脱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现在看来,简直是一丘之貉!殷牧悠拍了拍愈微的肩膀,站了出来:诸位前辈,愈微方才说的不过是气话,然他一开始只是好心提醒,你们却这样误会他,还反咬一口,是不是太不厚道了?愈微诧异的看了殷牧悠一眼,没想到他会帮自己。他的心湖泛起了波澜,内心五味杂陈,从未有人帮他说过话。殷牧悠在那么多人面前维护了他,反倒让愈微嗓子发干,嘴唇轻轻嗫嚅了两下,却什么话也没说出口。他在内心不断提醒着自己,殷牧悠可是他控制那个凶兽的重要棋子,别再对他生出过多的感情了。殷牧悠的话,令那些人更加激动:你们照阳山的人,是想偏袒这些邪魔了?愈微脸上的表情更冷,反倒是乾元开了口:诸位老友,这位只是好心,你们就别为难他了。的确是我自己的原因众人心里咯噔了一声,脸色都泛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乾元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柏重锦:锦儿他经此一事,已经神志混乱。我们这样兴师动众的来让厉靖言把人给交出来,在来之前都已经认定了是厉靖言藏起了他,要报私仇。可事实却并非如此乾元,你到底想说什么?乾元脸上覆满了痛苦,眼睛里尽是血丝,把来龙去脉都同这些人说了一道。到最后,众人都诧异的看了柏重锦一眼,犹如被打了脸似的,讪讪的说不出一句话来。方才他们对愈微的态度,甚至觉得殷牧悠偏帮冰宫,对他也呵斥了好几声。一想起这些,众人再也没了言语。方才诸位还振振有词的样子,如今怎么不说话了?曲明从外面走了进来,仍是一身骚包的金色,简直快要闪瞎别人的双眼了。你怎么来了?曲明暂且不答,不知不觉间竟把殷牧悠当成了自己人,就是看不惯这群人欺负他。若不是在秘境他收复了白虎,他们还有机会从里面逃出来吗?这可是救命之恩!那些人头低得更下去了,完全没了声。总之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一时冲动骂到了殷牧悠的身上。这群邪魔怎么骂都没问题啊,殷牧悠可是照阳山的少主!曲明见他们犹如鹌鹑一般,多年来的怨气总算出了。他看殷牧悠的眼神都柔和了不少:魔主找你。我这就去。等等,魔主在摘星台,得御剑才能上去!殷牧悠脚步一顿,有些欲哭无泪。他忘了,自己不会御剑。曲明哈哈的笑了起来:我带你上去!在他灵兽袋里休息已久的白禹从里面冒了出来,自从回了冰宫,白禹就一直这么沉睡着,还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了脸。主人,我送你上去。曲明:这种苦差事也有人抢?殷牧悠笑得无奈,白禹和曲明,他还是对白禹更熟悉些:好。白禹的身体放大数倍,殷牧悠便骑上了他的背。白虎到底是神兽,速度快得犹如闪电,一转眼就消失得没影儿了。在里面的那些正派们纷纷张大了嘴,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他骑的可是白虎神兽?我刚才看得真真的,可不就是白虎吗!天呐,照阳山的人竟有这样的本事,还能收复白虎!一时之间,所有人看殷牧悠的眼神都是一变。虽然没有正式看过殷牧悠的战斗水平,可能收复白虎的人,一定是极厉害的,怕是那个魔主厉靖言都比不上。今后,他们对照阳山的人可得更加崇敬了。耳畔只剩下风雪的声音,迎面而来的寒风拍打在脸上,倒有几分刺骨。殷牧悠紧闭上双眼,死死的抓住了白禹的脖子,生怕掉下去。他要是知道自己在冰宫和正派众人心里已经上升到这样的高度,一定会被吓到的。他那点儿伎俩,对付低阶弟子还使得,被一群大佬尊崇为大佬,他只有满头大汗的份儿。等好不容易上了摘星台,白禹这才放下了他。白禹,你自己在这玩会儿,我有话要对厉靖言说。白禹对认定的人向来乖巧,被欺负了也不还口动手,就一脸羞愤的盯着你的。现在听了殷牧悠的话,便早早的撒欢儿去了。殷牧悠轻笑出了声,这才朝着前方走去。摘星台是厉靖言修筑,为观测冰宫上方的剑阵而用。整个摘星台铭刻着繁复的符文,一直绵延直整个墙体。剑阵的幽蓝之光映照在摘星台上,仿佛让殷牧悠的身上也携了一身幽蓝。他一步步朝着前方走去,厉靖言身着玄色衣袍,负手站立在前方。摘星台上四处都种植着冰莲,在风雪之中摇曳,美得仿佛画卷一般。厉靖言便身处于其中,身影显得格外寂寥。你寻我有事?听到了殷牧悠的声音,厉靖言缓缓转过头来:照阳山派人送来书信,想托极北送一株冰莲过去。冰莲?殷牧悠睁大了眼,便是在摘星台的这些吗?自洞府秘境回来之后,厉靖言明显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原本想寻个契机,好令殷牧悠按着自己的想法去走,现在梧玄出事,正好可以为他所利用。是照阳山的梧玄,现在已经昏迷过去,需要冰莲镇魂。殷牧悠心急了起来,难怪昨夜梧玄没有现身。怎么会这样?厉靖言眸中闪烁着恨意:他当初引我入阵,我自然和他缠斗过一番,我的黑火想必如今还在他的丹田之中。极炎之物,自然需要冰莲来抵消了。殷牧悠脸色变白,呼吸也略急促了起来: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做什么吗?厉靖言凑近了他,在他耳畔轻声低昵:你才让一个人格消失,是不是得抓紧时间了?殷牧悠心脏也泛起了疼:你真的这么想?他以为,在洞府秘境后,厉靖言和他的关系可以改变一些。当然,否则你以为我接你来极北是做什么的?他的语气里不含一丝感情,殷牧悠低垂着头,眼眶都红了一圈。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人伤害,这个人,还是他喜欢的人,护了这么久的人。对了,你不用想着自己去取那些冰莲,这里早已设下了禁制。除了本尊,谁也取不到。殷牧悠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里带着颤音:好,我答应你。厉靖言果真满意了,可殷牧悠轻颤的模样,还是映入了他的眼底。厉靖言心里越发烦躁起来,理智告诉他别管,可自己却做不到。这个念头一浮现在心上,厉靖言便满是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