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翊秋这才发现,他比起自己印象当中,更加消瘦了一些。病态而苍白的脸,完全没有一丝血色。顾翊秋的心脏酸胀,手紧紧捏住了胸前的衣服:阁下为元帅做了这么多,为什么不告诉他?没什么可说的。殷牧悠语气一顿,说了,又有什么用呢?至少不会让别人那么误会你!殷牧悠平静的朝他望去:我以前很懒,懒得顾别人的感受,他们的误会和我没关系。要是一一计较,我岂不是活不长了?在谢家的时候,医生的确让他不要多操心。可被人这么误会,他心里就不会难过,不会痛苦吗?顾翊秋更加心疼:你不在意,可元帅会在意!听了他的话,殷牧悠轻轻的勾起一个笑容,暮色的渲染之下,橙暖色的光晕照耀在他身后,仿佛连那长长的羽睫都沾染了暖色,尽显万般温柔。你看,有人替我在意,有人替我心疼。顾翊秋眉头紧皱,心里又暖又酸:那你呢?我无数的记忆浮现于脑海,是殷牧悠走过的每一个世界,每一个深深爱着的他。殷牧悠直直的望向了他:他替我心疼,我替他心疼。这一句话,仿佛烟花一般,在顾翊秋的脑子里炸开。他顿时被拉入了快要溢满的幸福之中,可不知为何,眼眶却如此酸胀。元帅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殷牧悠一步步的走向了顾翊秋,他的心脏咚咚的跳了起来,直直的望向了他。顾翊秋还以为殷牧悠会主动吻他,谁知殷牧悠笑着笑着,脸色就黑了:这种危险的东西也敢装在脑子里,你不要命了?顾翊秋被骂了几句,反而笑了起来。殷牧悠的脸色更黑:笑什么?你关心我。殷牧悠触电似的反应了过来,立马就板着一张脸。谁关心他了?嫌麻烦而已!他这样看透一切的模样,好像抓住了他的把柄似的。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在天狼星待了十来天。殷牧悠数着日子,顾翊秋留在他身上的精神标记已经快要过去。基因药的研究却完全没有任何进展,他也询问过梧玄,看能不能外部使力,可梧玄却说必须要穆家的药才能让顾翊秋重新苏醒。红茶杯里的茶水已经凉透,殷牧悠陷入了沉思,他的手指端着精美的茶杯,乍一看竟比那细瓷的颜色还要白皙。殷牧悠的眼眸微垂,精神体的猫薄荷却围绕着房间玩儿了起来。这些天顾翊秋的雪豹一直没出来,似乎没人陪它玩儿了,它的精神也不大好。殷牧悠只能表示无奈:你可是我的精神体,别这么萎靡不振的!搞得外面的人都以为我为情所伤了一样!猫薄荷抖了抖叶片,发出微弱的意识,表达自己的委屈。殷牧悠伸出了手,它就在自己掌心滚动了两圈。可真小,这样也敢在雪豹头上放肆?之前看那两嘬毛都立起来了,就是这小东西搞的鬼。要是被别人知道,一准儿得吓得目瞪口呆,顾翊秋和雪豹都由着它,一点儿不生气。听到了没?就算有萎靡不振,也要表现得精神奕奕,不能让银河号那群人看了笑话。殷牧悠戳了两下,光球更委屈了,从他的衣服里钻到了胸膛。殷牧悠嘴角一抽:出来。猫薄荷上下滚动着,出来是出来了,可窗户开着,它一股脑不知道消失在什么地方。无奈之下,殷牧悠只好把手里的茶杯放到一旁,很快就站起身,在外面寻找了起来。都还有小脾气了诶。都说精神体像主人,他绝对不是这副恃宠而骄的样子!殷牧悠走到了喷泉旁,月光照彻在水面上,一圈圈的涟漪泛起,扰乱了水中的倒影。天狼星缺水,这里却修建了观赏用的喷泉,可想而知上面有多重视银河号停靠天狼星这件事。殷牧悠只略略一分神,就四处寻找了起来。自己的精神体胆子小,在院子里是有可能的,它出去是绝对不会的。我说错话了,你喜欢雪豹,就和它好好玩,就算是扎辫子玩花绳我都不干涉!他就像是个操心的老父亲一样,眼巴巴的喊了起来。到底去哪儿了?殷牧悠走了不知多久,所幸这院子也不大,否则今天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他心里越发的慌乱,等走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殷牧悠却被一只手掌捂住了嘴唇。呜呜别乱动!危险的气息弥漫开来,殷牧悠对这声音无比熟悉。殷牧悠朝身后望去,穆元飞喘着气,脸色苍白而憔悴,看向他的眼神带上了黑暗。而他的精神体已经把光球给叼在了嘴里,光球里的猫薄荷正瑟瑟发抖。殷牧悠一口老血,看看别人的精神体,再看看自己的!就知道卖萌?要它有何用!穆元飞凑近,在他耳畔轻声说道:顾翊秋在你身上留下的味道已经很淡了,他的精神标记快到时间了?他的低声耳语,宛如从地狱而来的恶魔。殷牧悠眼瞳狠狠一缩,心脏骤冷,很快就明白了穆元飞要做什么。不行,一定得逃!他刚生出这个念头,灰狼嘴上的力气就加重,光球的表面也被裂开,让殷牧悠精神海刺痛不已。穆元飞轻笑了起来:乖乖的,别反抗。殷牧悠紧咬着牙关,可被穆元飞紧紧的捂住了嘴唇,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狠狠的盯着穆元飞。穆元飞哑声说道:知道被我抓住了软肋,就别轻举妄动,我就放开你。殷牧悠脸色铁青,只好点了下头。穆元飞放开了他,殷牧悠趔趄了几步,身体朝前倾倒。他很快稳住了身体,一计精神刃就攻了过去,决不能坐以待毙!下一秒,灰狼就咬破了光球,只剩下那株猫薄荷在他的口中。殷牧悠立马痛到极致,却露出一个冷笑,自己的反抗到底是让穆元飞有所受伤的。穆元飞冰冷的擦去脸颊的鲜血:谢遥,你这个样子我不喜欢。你不喜欢更好。这样的他,让穆元飞颇有几分惊艳:这些小缺点,改一改就好了。殷牧悠痛感还在一点点加剧,他的脸色也变得异常苍白:穆元飞,三年前的那件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当着殷牧悠的面儿,穆元飞反而大大方方承认了:三年前我的确是因为嫉妒,再加上第一军团不肯支持我,这才利用了你,对顾翊秋下手。这段视频传回银河号的时候,他们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竟然是穆元飞!我们第一军团还死了那么多兄弟!他们的脸色越发难看,之前知道殷牧悠为救元帅和穆家妥协的时候他们已经有所怀疑了。而现在,一切的猜想都成了现实,更是让他们愧疚自责,万分后悔了起来。在殷牧悠身上安装最新的纳米摄像/孔,本来是想保存证据,想让元帅看清他真正的样子。可这个举动,却硬生生的打了他们的脸!也就是说这么久了,他们竟然错怪了殷牧悠?头顶刺眼的灯光让他们眼睛也酸胀了起来,他们这三年来到底做了什么?竟然处处针对一个柔弱的向导?快给丁扬发定位!让他赶紧赶过去!一个急迫的声音让他们骤然清醒了过来,如果让殷牧悠被穆元飞标记了,那事情就真的不妙了!银河号上已经乱成了一团,穆元飞和殷牧悠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他们看了去。夜色渐浓,风里传来干燥的沙尘气味。穆元飞的精神变得不正常,痴迷的看着他。三年前阴差阳错的害得你陷入沉睡,本来不想再对顾翊秋下手,甚至你的身体也没要回来。可这些天,我脑子里一直有一个声音。我们从小就定了婚约,为什么不能夺回你?你死了,冷了,也要在我的身边,一丁点儿都不能留给顾翊秋。穆元飞被这些话所蛊惑,以前尚有些愧疚,觉得是自己害了他沉睡三年。可渐渐的,他却完全陷入了那些美好而虚假的话语里去。只要他回到自己身边,总有办法让他回心转意。穆元飞一步步的走向了殷牧悠,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很快就要到午夜了,你身上的精神标记也会没了,到时候你做梦!殷牧悠立刻打断了他的话。穆元飞嘴角的笑容凝滞,弧度一点点的平了下去:遥遥,听话。你不是我认识的穆元飞了。殷牧悠一听到他说自己脑子里有那些声音的时候,就断定了是景丞搞的鬼。他策动不了自己,就让这记忆世界里的其他人使绊子。只要他从顾翊秋身边离开,就是对他最大的打击,让他痛苦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他抗拒的模样,让穆元飞的脸色终于扭曲了起来:我不想对你用强。殷牧悠讥笑了起来:你就是要让顾翊秋恨我,让他误以为我背叛了他,也让银河号上那群无知的人觉得是我做的,把我逼成这样,还不是用强?你非得激怒我,那就别怪我了。呵,你就是这样利用银河号上那些人的?算定了他们会因为三年前死去的人而处处针对我?觉得就算顾翊秋信任我,我也会受不了那些而离开银河号?谢遥!你这副假仁假义的嘴脸做给谁看?这几声痛骂,简直要骂到银河号那群人的心坎儿上。他们一方面觉得穆元飞真够卑鄙;而另一方面,还是觉得自己不长眼睛,一心念着死去的兄弟一味的被恨意蒙蔽了双眼。眼见着穆元飞就要用强了,他的精神体竟然强制和猫薄荷做着精神链接。他们简直深痛恶疾,可这些全都是他们自己造成的,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在某种意义上,他们可是是帮凶。丁扬还没过去吗?以前对殷牧悠厌恶的人,纷纷着急了起来,态度也逐渐转变。他今天跟那个医生在研究室里待了一天,现在才赶过去!我竟然亲手推着元帅的向导到了这么危险的境地他们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真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影子从那边走了出来。他们定睛看去,才发现是一只雪豹,月色下,显得威风凛凛。是元帅!元帅来了!可当他的模样露了出来,他们才发现不是顾翊秋,而是殷牧悠养的那个少年。连殷牧悠养的少年觉醒成哨兵之后,精神体都是和他们元帅的一毛一样!还说不是对他们元帅情根深种!这个时候,已经没人再顾及这些,之前巴不得他死,现在却因为愧疚把他护到了心坎儿上。这可是救星啊!来得正好,快护住我们元帅的向导啊!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银河号:冲鸭,搞死穆元飞!护住我们元帅的向导啊!疯狂打call!天狼星上的顾翊秋:(自己的向导自己护,自己的绿帽自己扛,努力坚强,笑容渐渐疲惫.jpg)第83章 (修)中央区域外面的世界黄沙漫天,里面却被造出了风光旖旎。白色的石雕栩栩如生, 中央是一池巨大的喷泉, 天狼星就这么维持着虚假的事物百年。而眼前的少年像是一把撕破虚假的利刃, 凛冽而尖锐。放了他。天边的蓝红月光, 混杂交错,显得格外诡谲。他的眸子极冷,月光照在他的脸上, 让那粗糙的脸色多了三分柔白。分明看上去瘦弱,可身上的气势却惊人。穆元飞打量了他许久:你是谁?顾翊秋垂眸, 掩去自己过于强烈的杀意。看到灰狼口中的精神体,顾翊秋的手捏得发白。心脏的某处都生出了暴戾,那是属于他的, 没人可以抢走。我只是天狼星的一个苦力,正巧被派来照顾谢遥阁下。穆元飞看向他的精神体, 极度厌恶:正巧被派来照顾他的?我看不见得。连精神体都和昏迷的那个人这么像, 穆元飞阴阳怪气的对殷牧悠说:你对顾翊秋可挂念, 连找一个照顾你的人,都要和他这么像?殷牧悠知道穆元飞没认出眼前的少年就是顾翊秋,淡淡的怼了回去:我就是看他像,才让他留下。穆元飞冷笑出了声,他承认得这么大方,反倒让他的心犹如虫子啃咬。看到没?你想保护他,可他只不过拿你当个替身!顾·替身·翊秋,瞬间勾起一个笑容。此刻, 他真是恨不得抱着自己的向导好好亲一亲。穆元飞说这话本就是想打击顾翊秋,可见他竭力压下笑容的模样,瞬间眉头紧皱。这少年,别是疯了?穆元飞继续刺激着他:他喜欢的只是顾翊秋,其余所有人,他全都这么冰冷的对待,你也一样,别痴心妄想了。顾翊秋正色道:我很开心。穆元飞:顾翊秋怎么会不开心?尤其是在情敌嘴里说出这种话,夸得他身心巨爽。顾翊秋都恨不得他多说两句,以为嘴炮攻击在他这儿能得逞?哼,做梦!我这样卑微的人,能被当成顾元帅的替身,已经万分荣幸了!这么不要脸的话,就连殷牧悠也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