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他们虽然修炼,也并非许久,身上的兽性未消,一个不小心就会袭击他人。人影越来越近,门也被打开,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原来你在这儿。清夜无尘,月色犹如银霜洒在他的身上,他的眉眼也比往日柔和了三分。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敌意,他直直的撞入到里面去,就快要沉溺下去。尧寒微微抬头,耳朵轻轻抖动了两下,攻击的姿态也全都忘了。当年的恩人,正和他一样,也是这般关切他。他会不会真的找错了人?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完毕~尧寒心里只是生下了一粒种子,剩下的就要悠悠自己误导了23333.第51章来这屋子前, 殷牧悠隐约间只听到了一句。他发现尧寒看自己的眼神全变了, 不再如往日那样, 带着深深戒备。然而只一眼,尧寒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这么晚了,跟我回去。他俯下身,将尧寒抱在怀里, 很快就离开了这个地方。容缇在水中, 轻轻的甩着尾巴, 之前在宴席上惊鸿一瞥, 他还没看得够。而刚才,他身上仍是那件暗红华贵的衣衫, 只是为了出来寻尧寒而比白天凌乱了许多, 衣摆迤逦拖地。他的眼中是宠溺, 脸上带着几分慵懒松散的笑, 那一笑便令四周的黑暗也有了荧荧之光那般。容缇那双和人类相似的眼瞳瞬间竖了起来,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越看越喜欢,他生出了抢过来的想法。自己被齐岚送给了他, 新主人是他也不错。不过他要是把自己卖掉容缇的脸上扬起嗜血的笑容,他正好有些饿了, 当然还没饿到发狂那种地步。这座宅子里倒是有些细皮嫩肉的,够他吃了。他正要扑通的跳入水底,屋子外一道人影闪过。容缇发出叫吼声。那个人影逐渐靠近,他才发现是齐岚,瞬间就没了气焰。这个人很可怕, 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样,决不能得罪。容缇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他不敢和齐岚作对的。齐岚负手站在水池旁:容缇,我知道你不像寻常鲛人那样,你是听得懂我说话的,不用装了。容缇仍旧做出那副天真讨巧的样子,喉咙里吐出些许言语,朝他欢快的笑着。齐岚不为所动: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容缇歪着头。留在温琅身边,伺机查一查御灵术的事。容缇的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震惊,又很快恢复了原样,仍做不解的样子。我不想再说第二次。齐岚狠狠一拂袖,池子里就雷光电闪,容缇痛苦的嘶吼了起来,差点痛到昏厥过去。不知过去多久,这术法才停止了下来。齐岚和那些拥有武脉的人不一样,他天生自带灵缘,又遇到了真武宗的修仙者,他天生便该踏入修仙一道的。还装不懂吗?容缇游到齐岚身边,胸口脆弱的喘息了起来,乖顺的压低了姿态,这个姿势表示臣服和顺从。齐岚终于露出了一个寡淡的笑容:很好。殷牧悠带着尧寒回去,这才晴了一天,外面又开始阴云密布了。想必没多久又要下雨。殷牧悠不由头疼了起来,温庄天灾两年,再这么下去,还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才肯罢休。这里通往外界的仅一条险路,下面还是翻腾的江水,因此与外界隔绝。现在有了尧寒和容缇,每日都要准备新鲜的肉食,再这么下去,他怕是要被吃穷了。尧寒见他不理自己,还以为殷牧悠在想那条死鱼。他恼怒的用头拱了他一下,殷牧悠这才回过神来,笑着看向尧寒:怎么了?尧寒心里一阵别扭,压低了身体,从地上一个跃身便跳到了殷牧悠的腿上,极度不爽。殷牧悠想起之前听到鲛人无意识提起的那句话,一本正经的忽悠:这段时间,我总是在做梦哼,做梦跟他有什么关系?那次从陆文龙手里救下你,也是因为梦到了你。殷牧悠笑着问,其他人没梦到,偏偏就梦到你了,说不定是我们上辈子有缘。他说得半真半假,只是这个上辈子指的就是苏衍和孟雨泽了。尧寒显然是误会了,神态怔怔的。上辈子有缘?他心里越发的朝那个方向去想,如果他真的认错了人,陆文龙一想起他,尧寒心里便止不住的生出了怒意。他眯起了眼,金色的眼瞳里藏着黑暗和怨毒,像一汪看不到底的深潭。夜色渐渐深了,外面大雨骤然落下,雷声轰鸣。殷牧悠手里悬着一支笔,迟迟未能落下,墨汁滴在了纸上,就这么晕染成一片。门忽然被人敲响,徐常林穿着一身护甲,身上多处都染了鲜血:郎主,幸不辱命。殷牧悠将笔放下,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不亏他等了这么久,总算是有好消息了。快进来。徐常林面露喜色的说:查到一百石粮食,都储放在一个山洞里呢,我们秘密杀了看守的山匪,便抄了一条小道,把粮食运了出来!一百石粮食殷牧悠也料到不会太多,但这种大荒之年中,一百石粮食当真是可贵,好歹能解了燃眉之急。做得好!等齐岚离开,咱们便开仓放粮!徐常林郑重的点了点头:属下已将那批粮存放至别处,定不会让齐岚寻到!总算解决了此事,殷牧悠心里也松了口气。你回去的时候小心些,莫让齐岚的人察觉到。诺!徐常林很快便离开了,了了一桩心事的殷牧悠眼睛都快睁不开。他将尧寒放在了地上,想解开衣衫就寝。尧寒便恼怒的跳到了床上去,睁着一双金色的眼瞳瞪着他。以前他不是这样的!难道真的是那条死鱼的原因?尧寒嘴里泛起了津液,想着等到自己恢复灵力,就把他一口吞到肚子里去。早点吃掉,免得他夺走这个人的目光。殷牧悠自然不懂他想表达什么,闷笑了一声:你想跟我一起睡?尧寒瞪圆了眼,瞬间从床上跳了下去。谁想跟他一起睡?啧。尧寒刚走了一半,殷牧悠便喊了句:想不想吸点儿?尧寒的步子顿时僵住,理智控制着身体朝前走,不要回头。可没坚持到半秒,就摇着尾巴凑了上去:喵~一夜无梦,殷牧悠起了个大早。他打着油纸伞,穿过了木质镂空雕花长廊,很快便到达了齐岚所在的屋子。谁知道齐岚比他起得还要早,已经穿上了盔甲,随时准备出发了。顾遥在一旁吐槽:你们温家也太穷了?昨天睡觉的时候还漏雨呢!殷牧悠嘴里泛起苦涩:给二位安排的院子,已经是温家最好的院子了。那你住的地方呢?比这里还破烂。顾遥:他看不惯殷牧悠,原本想找找茬的,却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让他直接噎住。齐岚望向外面的雨:这雨怕是要下上足足三日。齐将军怎么得知?推演算术,齐家的看门绝技,这你都不知道?顾遥嗤了一声,好心给这土包子解释,王都每一个家族都有自己的传承,不过唯有灵缘的人才能习得。殷牧悠恍然大悟:还是顾公子见多识广啊!顾遥方才郁结的心情顿时消失,像是被捋顺了毛一样,得意洋洋起来。嘿嘿,他就是受不得别人表扬,一表扬就会心软。殷牧悠望向了齐岚:这三日都在下雨,山路必定湿滑不好行军,将军要如何攻打山匪?齐岚的脸色沉了下来,这几日行军太急,也没时间推演时气。昨天就不该受了殷牧悠的邀请,而到达了温家。看来,只能等到这雨停了再说。殷牧悠很是同意:也只好如此了。雨下得这么大,所有部曲的训练都停止了。院子外,却有一人不顾下雨,拿起身上的木剑奋力朝前劈砍。殷牧悠朝那边望去,这才发现是褚。雨水把他身上都淋湿,顺着发丝不断流入胸膛和腹肌。他又换回了以前那身遮不住大腿的衣衫,脸上的表情凛然犹如出鞘的利刃。那是何人?这么大的雨,他不要命了吗?殷牧悠脸色都变了,站在窗前朝外大喊:褚,快些过来!听到殷牧悠的声音,褚手里的动作一顿,连忙走到了门口,朝殷牧悠跪了下去:郎主。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还在练剑?还有我让花霓给你的那身衣裳呢?褚低眉顺眼的跪在地上,雨珠扔从头顶往下掉,滴落在古铜色的肌肤上,看着比平日多了分色/气,他如此乖顺,让殷牧悠瞬间就理解了温琅为什么会看上他。压这样的人,大约很爽。殷牧悠可没这个想法,他穷死了,就够勉勉强强养个尧寒。此时顾遥和齐岚也走到了门口,见此情景,顾遥忍不住说:大个头,没听见你家郎主问你话吗!褚紧抿着唇:回郎主,奴在练剑。我看到你在练剑了,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下着大雨还练剑?褚脸上浮现些许微红,瓮声瓮气的说:郎主上次表扬了褚。殷牧悠:顾遥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温亭侯,你的护卫未免也太逗了,他是想更刻苦一些让你再表扬他呢!殷牧悠心里并不好受,没想到那日的一句话,竟会让褚不顾大雨练剑。你大可以在檐下练也好避一避雨。奴是粗人,府中又来了那么多贵客,奴不配。殷牧悠喉头哽咽了一下,泛起酸楚:你配。他望向齐岚:想必齐将军不会介意?齐岚静静看着这一幕,淡然的说:齐某平生最敬佩练武刻苦之人。褚微怔,下意识的接了话:师父说了,每日劈砍百下,长年累月下来,也能习得上好剑术。齐岚嗯了一声:我亦听真武宗的师兄说过此言,世有剑修,能凭手中一柄长剑纵横山河,他们起初也是每次劈砍千下,几十年下来,也能从中悟出一丝剑意。摸了,齐岚又紧抿着唇说:你,很好。顾遥很是震惊,将军从来都不喜提起灵缘之事,旁人说了他只会感到厌烦。今日是怎么了?这一个二个的,都让将军这么上心?褚将齐岚的话牢牢的记在心里,正当此时,他却看到了一方素色的帕子。擦擦。褚下意识的抬头,便看到了一双干净的眼眸,一张苍白却带温柔的脸。纷飞而进的雨丝,轻易的落在心上,泛起圈圈涟漪。奴不敢。让你接着你便接着。殷牧悠的语气重了几分。褚这才红着脸郑重的接过了帕子。殷牧悠又问:站起来说话,你身上的衣衫呢?怎么又穿回了这件?褚站起了身,讪讪的开口:下这么大的雨,奴又一直练剑,怕损坏了新衣。殷牧悠头疼极了,轻言细语的同他说,他反倒觉得惶恐。非要以命令的口吻,褚才会照办。那你现在去换回来,若明日生了风寒,你的训练不是耽搁下来了吗?褚连忙点头,木讷沉默。殷牧悠一挑眉:还不快去!诺。褚心中沉闷,小跑着离开了这里。顾遥看完了戏,忍不住调侃起来:亭侯身边的护卫可真有意思,还非得让亭侯这么说话,才回去换呢。他听闻此言,心中更是沉了几分,觉得自己总不能理解亭侯的深意。他着实太不知察言观色了。哪知听了顾遥的话,殷牧悠却淡淡笑着:以前无人对他好,所以寻常人只对他好一分,他便惴惴不安。慢慢来,总有一日他总会习惯的。褚恍惚间朝身后望去,雨丝朦胧了一切,那轻柔的笑容,眉眼也起了浅浅的弧度,轻轻撞开了他的心弦。他说,总有一日他会习惯。这大约是褚所听过的,最温暖的话。他的身影终于没入到隐处,齐岚久久不言。顾遥忍不住问:将军,怎么了?可是那人有问题?齐岚的表情难得出现一丝裂纹。褚?他有个弟弟,早年在战乱之中失散,姓名里便也是单字褚。殷牧悠朝他瞥了一眼,笑得意味深长。褚在他身边的日子快要不多了,相信齐岚很快就会发现。朱檐的雨点点滴落到了地上,形成一个个的水洼。池塘里的莲花也骤然开放,雨落入花瓣,汇聚到了莲心,又顺着滴落至池塘。由于想了解灵缘和武脉的事,殷牧悠又在此处叨扰了许久。温庄与世隔绝,进来的路又极险恶,许多消息是闭塞的。据顾遥和齐岚说,大禹国一千多年了,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靠着这些家族。每一人生下来,都会去测试武脉资质,当顾遥问起殷牧悠的时候,殷牧悠这才咳嗽了两声:你瞧我这身子,从小就体弱多病,怎么会有什么武脉?顾遥颇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也是,武脉越好,身体便越不容易受到病气侵染。我看你那护卫敢在雨中练武,看着武脉倒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