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不如偷不着)
程岛问她的时候是把嘴唇贴在她耳垂上问的。
一字一顿一呼吸, 酥麻热意把楚芝喝下去的那点乙醇混着荷尔蒙一起点燃,嗷呜一声就搂住了程岛的脖子,咬他的下巴。
程岛今天从店里直接过来的, 早上出门时刮的胡子, 到了晚上已经又冒出来一点青色的胡渣。
他没有和她接吻, 轻轻的, 慢慢的,用自己的下巴一寸寸摩挲过她的额头鼻子,她的脸颊嘴唇, 她的颈子,她的锁骨,她的领口渐渐遮不住的肌肤。
楚芝咽口水的声音显得没见识极了, 她只觉得哪儿哪儿都燥热得很,唯有一处水源湿地是身体在寻求灭火自救。
她穿着荷绿色的旗袍裙, 裙摆在墙上磨蹭出横着的褶皱, 一圈圈卷上去比侧面的开叉堆得还要高。
程岛这个消防员却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居然用看戏的口吻笑着告诉她, “没带东西”。
楚芝抓着他骨节硬朗的手指去抚平裙子的皱褶, 撒娇的语气, “你~帮~我~”
—
他俩消失了快半个小时, 才一前一后地回了
原来的包厢。
其他人都玩得开心,没几个关注到他俩离开很久的。
倒是大东要找程岛跟他说房子的事没找到, 问小凤看见他没, 小凤摇摇头, 忽然“嗷嗷”的。
大东:“你好好说话, 让耗子精附体了?”
小凤:“楚芝也不见了你发现没?”
大东沉默了。
这剧情怎么似曾相识?以前他们出来玩的时候, 他俩也经常突然一起消失去谈恋爱。
那现在是?
小凤笑得贼眉鼠眼的, 撞撞大东的胳膊,“赌十块钱的,他俩今天不回来了。”
大东把楚芝的包拎起来在小凤面前晃晃,示意她肯定要回来拿包:“可以,转账吧。”
小凤:……他真是闲得打这个赌。
程岛先回来的,等大东小凤一起围到他身边堵他要他说刚才去哪里了的时候,他淡定地晃晃手机:“去打了个电话,有批椅子出了点问题。”
他这么一本正经的,让那两个八卦的人先自我怀疑起来。
过了一会儿楚芝也回来了,她捂着肚子笑得局促,“晚上可能吃太多肉了,拉肚子。”
大东忙嘘寒问暖,他攒的局,这给人吃出肠胃炎来可还行。
程岛看了眼她裙子后背蹭上的墙灰,把她那件针织小开衫从沙发上捞起来递给她,“多穿点吧,也可能是冻着了。”
楚芝接过去顺手穿上了,客气有礼,“哎,多谢。”
这两人虽然并肩坐着,但并不紧贴,偶尔交谈也都保持正常的社交距离。
大东和小凤远远看着,对视一眼,既感慨旧情人还能和平相处挺不容易,又遗憾物是人非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小凤这么一想,立马点了一首《有多少爱可以重来》倾情献唱。他难得地把高音全都飙上去了,歌词里带出一股酸涩伤感。
这些年过得不好不坏,只是好像少了一个人存在。
楚芝抱着靠枕认真听歌的时候,忽然耳畔一热,程岛凑近和她说:“我有点事,得先走了。”
楚芝:“啊?”
耍她是不是?她还等着散场以后跟他共度良宵呢。
程岛笑笑,捏了捏她的脖子,松开手站了起来,“真有事。”
他说完,嘱咐她也早点回家,就一个人走了。
楚芝傻眼,过十分钟也跟着离开了,人在楼下打车的时候四下望半天,确认他不是埋伏在周围等她出来。
这狗东西,把人家火勾得旺旺的,就这么跑了?
有句老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不得不承认,他成功引起了她的兴趣,让她百爪挠心,想趁着ktv小黑屋的余韵和他再战几回合。
她坐上出租车,给程岛打电话:“人在哪儿?”
程岛:“去医院路上。”
楚芝:“啊?怎么了?突然ed了?”
她还有心情和他开玩笑,他却没接招,告诉她自己去干什么事情,“我爸摔倒了,肋骨断了两根,现在在医院。”
啊……
楚芝莫名升起一丝羞愧和歉疚,“抱歉。你爸情况怎么样了?”
程岛:“还没见到人,应该问题不大,能自己叫救护车去医院,躺病床上了才给我发消息让我过去。”
楚芝:“哦哦,那你路上小心。”
楚芝没再给他发信息,怕添乱。
她想起当初她在沪市的时候,她爸妈先后感染了新冠,开始还都瞒着她不让她知道,后来她也得了,他们积极地出谋划策教她怎么缓解嗓子疼,怎么蒸橙子炖雪梨。
楚芝觉得自己在猝死边缘徘徊,发消息诉苦,她爸妈就在群里每天发元气鸡汤,安慰她“大号感冒”抗抗就过去了,他们都一把年纪了不也好好的。
她是那时候才知道原来她爸妈瞒着她的事,同时推测她爸妈以前还不知道这样“报喜不报忧”地瞒过她多少次。
比刀片喇嗓子更疼的是钝刀捅心脏。
她一向自诩是个大孝女,却原来还是个被爸妈用欺骗的方式保护的大龄儿童。
当时她裹着被子和叨叨缩在床上寒战发抖,眼泪不要钱地淌湿了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