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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1 / 1)

他看上去非常平静,在长长的走廊中跛行着,但是垂在身侧的手掌却微微地颤抖着。医生从走廊的另外一头走了过来,在看到韩隶时也下意识地放轻了步伐,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那个,韩先生韩隶的眼珠微动,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他整个人都仿佛被笼罩在某种压抑而不安定的情绪中,仿佛暴风雨前阴郁的海面,平静的表面下蕴藏着可怖而冷沉的逆流波涛,不知何时就会猛然席卷而来,医生被他看的浑身发怵,咽了口唾液,开口道:那个辛亏及时打了方向盘,车子的保护性能也足够好,徐先生和程先生身体没有大碍,徐先生的只是受到了一些小的擦伤,今天差不多就能出院了,而程先生严重些,他的肋骨断裂,有一定程度的内出血,脑部也受到了冲击,暂时还在观察期在听到没有大碍四个字,韩隶的胸膛猛地起伏了一下,他仿佛想要抑制住自己的汹涌而来的情绪似的,用力地闭了闭双眼。好一会儿,他才终于抬眼看向医生,声音有些嘶哑:他们在哪儿?医生侧身让开路线,向着走廊深处指了指:徐先生去楼上作全面的体检去了,程先生现在还在监护病房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韩隶就加快步伐与他擦肩而过,向着他手指的方向走了过去。透过厚厚的玻璃,能够看到病房内简约的布置。头顶的灯管亮如白昼,将宽敞的病房照的一片苍白,房间的中央的病床上隆起人形,隐约能够听到连接在床边的机器发出均匀而单调的滴滴声。韩隶的面孔朦胧地印在玻璃上,他透过自己虚化的倒影看向病房内。他将手掌搭在玻璃上,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在玻璃上留下了一层浅淡的白色水雾,连带着他印在玻璃上的眼眸内也被蒙上了一层深重的浓雾。从听到车祸这个消息的时候,韩隶就感到自己仿佛陷入了某种近乎虚无的状态。仿佛无法将头颅探出水面的溺水者,脚下是万丈深渊,头顶是无边苍穹,无尽的绝望和无力感拧成难以抗拒的绳索,将他向黑暗的深渊中拖去。直到现在,韩隶才稍微有了点落在实处的踏实感。在做了简单的检查之后,徐伯身体并没有受到什么较大的损伤,被送回家中休息了。而韩隶仍然留在医院中守着。两个小时后,程晨被移出了加护病房。韩隶推开病房的房门走了进去,缓缓地走到病床前。对方正人事不省地昏迷着,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很不安宁。他手臂和腿上较为严重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被严严实实地包扎起来,但还有许多细小的擦伤被暴露在空气中,血液已经凝固,暗红色的伤痕杂乱地遍布在少年的身上,令他看上去分外的脆弱。浅棕色的发散乱地铺在枕头上,苍白的脸颊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憔悴,长长的睫毛静静地搭下,在脸上印下深深的阴影。韩隶站在床边凝视着他,微垂的双眼漆黑如墨,眸底仿佛压抑着某种深刻的情感。良久,他才克制地伸出手,用指关节轻轻地触了触他的脸颊。触手的皮肤冰冷而光滑,但却令韩隶如同被烫到似的迅速地缩回手去。就在这时,躺在病床上的少年眼皮稍稍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程晨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稍稍动了动脖颈,然后就因为突然窜起的疼痛而闷哼一声。韩隶心口猛烈地一跳,连忙俯下身子,紧张地看向他,半是惊喜半是担忧地问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程晨没有聚焦的双眼好半天才定格在韩隶的身上,他仿佛被吓到似的,呆呆地愣住了,结结巴巴地用沙哑的嗓音问道:我,我在哪里?你你是韩隶愣了愣,似乎突然觉察到了什么,他开口问道:你还记得我是谁吗?程晨有些畏缩地偷偷瞥了他一眼,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你,你是韩隶同学,对吧。他脸上满是深深的疑惑:这里,这里是医院吗?程晨扭头看向身边的环境,却在动作的瞬间被骤然袭来的疼痛压垮,不由得痛呼出声:哎呀,我身上怎么这么疼!韩隶棱角分明的面孔渐渐冷了下来,微抿的薄唇犹如刀锋,漆黑的眸底仿佛有阴云在酝酿。他倏地转身向外走去。悠长的走廊中安静无人,地面在冷白的灯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的气息。韩隶独自一人站在走廊当中,孤寂的倒影从他的脚下延伸出去,与黑暗模糊的边缘融为一体。他垂着眼眸,线条冷硬的面孔被头顶的灯光分割,一半显在光线下,一半浸在阴影中,一半俊美,一半阴翳。韩隶张开手掌,垂眸看了过去。不知何时,白皙而干净的手掌上被他硬生生的掐出了四个弯月形的血痕,缓缓地向外渗透着殷红的血迹,不多时便在他的掌心里汇聚成了一汪小小的血泊。但韩隶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面色平静到近乎可怕。他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从口袋中掏出那根香烟,在灯光下端详着了许久,才终于垂下头颅,在上面印下一吻。下次,一定会捉到你。沈空头痛欲裂。剧烈的撞击声仿佛仍然令他耳膜生疼,唇齿间满是铁锈的味道,就连呼吸间都仿佛能够感受到鼻腔内充斥着浓重的汽油和血腥的气息。他睁开眼,视线范围内一片模糊。沈空眨眨眼,更多的泪水从压的眼眶中涌出,他好半天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在疯狂地流着眼泪。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向下滴去,让他的整张脸都湿漉漉冷冰冰的,非常不舒服。沈空有些愣怔,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擦去脸上的眼泪,却只听不远处传来一道清晰的声音:卡!刚才还一片静寂的空间仿佛突然被激活了似的,喧闹的人声和器材碰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刺激着沈空尚未缓过来的敏感耳膜,令他更加头昏脑胀。头顶响起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孟明轩,你坐在地上干什么呢?沈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抬起头,这个临时身份的原身着实泪腺发达,即使现在都还在不断地向下流着眼泪,顺着他的下巴淌入脖颈,犹如无法关掉的水龙头一样汹涌不绝。他透过仍然朦胧着的视线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人影走到了自己的面前,那人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语气陌生而疏远:快点起来了,清理了场子要拍下一幕了,别占着地方不走。沈空终于止住了自己现在这个身躯的眼泪,他晃了晃仍旧有些昏沉的头,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扭头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圈自己身处的地方。这里似乎是拍摄影视作品的片场,只见一辆被撞的扭曲变形的车辆躺在正中间,车身下方是一滩刺眼的鲜血,一个身穿染血白裙的替身女演员正从车下爬起来,从身旁人的手中接过一瓶矿泉水喝着,而在车辆背后围着一小片绿幕,似乎是用来后期补充特效的。见沈空站起了身来,那人就行色匆匆地向着不远处的群演走了过去,片场那边的导演在和旁边的演员交涉着什么,片场内的工作人员开始收拾摄影和拍摄器材,嘈杂的人声和金属的碰撞声充斥在耳边。沈空走到场外,一边走一边留意倾听着身边人的谈话声,从中提取总结着信息。这里似乎是个网剧的拍摄现场,而沈空这次的临时身份,孟明轩,似乎正是剧组中的某个演员,不过从身边其他人对自己的态度来看,应该戏份不是非常重要。沈空刚刚走到墙角,耳边就突然响起了系统熟悉的声音:嘀!工作室在上个关键剧情点时检测到暴露风险!向矫正员发送警告一次!警告三次后会将矫正员直接召回,所有积分清零,请矫正员注意!沈空微微拧起眉头:所以,刚才的那场车祸是工作室策划的?系统沉默着,没有回答。沈空的眉心的皱痕更深,他垂眸掩下眼底的神色,继续步步紧逼地追问道:我记得,之前因为我大幅度改变剧情,所以工作室只能把我投放到预估的时间与地点附近,而且也没办法预知到被修改之后的剧情,对吧?系统的声音再度响起:是的,这次的剧情节点也是如此,传输的剧情可能无法它还没有说完,就被沈空打断了:我的意思是,既然你们基本上无法觉察到剧情里发生了什么,那又是怎么检测到暴露风险的?他的眸光安静平和,但却带着难以忽视的冷沉锐气。系统再度沉默了下来,仿佛从未在沈空脑海中出现过一样。沈空眨眨眼,用温和的语气迂回诱导地提问道:你要是不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检测到暴露风险的,我怎么才能防止这种事情再一次发生呢,毕竟现在的剧情变动实在太大,我只根据你们提供的原剧情走,迟早会再一次暴露身份的,你说对吧?耳边仍旧一片寂静。就在沈空即将放弃从系统口中问出信息的想法时,那机械的声音却毫无预兆地在他的耳边响起:我会将矫正员的要求向工作室传达。总归似乎有了点进展。从一开始,沈空就没有相信过这个系统所给自己灌输的那套理论,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套说辞也开始逐渐地暴露出许多难圆的漏洞,这让沈空不由得开始好奇起这个所谓的三观矫正工作室背后的真相。而他本就是个凡是全凭自己兴趣的极端利己者。沈空微微眯起双眼,唇边露出一个纯良的微笑,在脑海中对系统说道:放心,这次我绝对不会像上次那样消极怠工了,绝对好好完成任务。系统不再说话,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沈空说的话。沈空也不甚在意,他随意地伸手从一旁的桌上捞起一瓶矿泉水,还没有拧开,就只听另外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诶诶诶!你干什么呢?他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个助理模样的男子正皱着眉头看着他:这里是主演的休息区,这边的矿泉水都是给老师们准备的,你们去那边接水喝去。沈空顺着男子的手看去,只见一排简陋的椅子歪歪扭扭地摆在片场的另外一端,几个小演员正坐在椅子上埋头背台词,椅子摆放着两个有些斑驳锈迹的热水桶,墙壁上贴着一张歪斜的打印纸,上面写着休息处三个字。他好脾气地将矿泉水放回远处,向着那排椅子走了过去,将背后那人阴阳怪气的讽刺抛在身后。一个坐在外侧的小演员看到了沈空,连忙站起身来给他让开道路,沈空不动声色地冲他点点头,然后向里面唯一一张空椅子上坐了下去。他伸手拉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外套的胸口处夹着一张工作证,姓名栏后写着三个字:孟明轩。看来这里的确是他的座位。沈空将目光挪到工作证上的照片上。照片里是一个看上去年纪很轻的青年,五官端正,笑容标准,一双琥珀色的双眼看着镜头。但是却总是给人一种平庸的感觉,只有一副精致漂亮的皮囊尚能入眼,不知道为什么,沈空总觉得这个青年的五官给他一些奇怪的熟悉感。沈空注视着工作证上的照片,眸底神色幽深难辨。突然,他掀起唇角,露出一个微笑。不管是眉梢眼角还是唇畔翘起的弧度,都和照片分毫不差。第三十一章沈空从口袋中掏出钥匙, 打开了房门。一股封闭而浑浊的空气迎面扑来,隐约夹杂着久未打扫过的灰尘和腐朽的气味。他抬手在墙面上摸索了一会儿,按亮了灯。头顶苍白的灯管应声亮起,照亮了眼前一片漆黑的屋子,房间里乱糟糟的, 没有洗的脏衣服胡乱地堆在沙发和地面上, 地板和墙面都脏兮兮的,桌子上被未扔掉的垃圾袋和外卖盒子覆盖着, 本就不算大的出租屋显得更加逼仄。原主似乎并不是非常自律的人。沈空跨过地面上堆叠着的垃圾和脏衣服,拉开阳台的门窗,让新鲜的空气送入这个憋闷的空间。他在房间内看似漫无边际地走动着, 但是目光落下的位置却仿佛永远精准而严密, 仿佛每个动作都经过深思熟虑的考量。只不过简简单单地转了一圈,沈空心中差不多就对原主的形象有了数。虚荣,自我,有野心, 文化程度不高。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掏出手机,翻阅着手机里的联系人以及原主与他们的聊天记录。孟明轩的聊天记录能用八个字来概括:巴结谄媚, 趋附讨好。他不择一切手段地抓住所有能向上爬的机会,绞尽脑汁寻求所有可能的曝光。这种人沈空见的不算少。他关掉聊天软件, 在网上找了原主参演的网剧和跑龙套的片段并不难找,原主将自己出现的镜头都保存在了手机收藏夹内,甚至还有一些边缘的线下采访。沈空垂眸认真地观看着, 屏幕上的光影变化投射到他的面孔上,在他漆黑的瞳孔中跳动。既然决定要弄明白这个所谓的三观矫正工作室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沈空就要尽可能长地在这个世界里待下去,才有机会探明真相,所以他这次必须避免上次出现的危机,以防止系统再一次将他从时间线上弹出。他从来都是要么不做,要么做到最好。想要完美地扮演和取代一个人从来不是容易的事情,沈空曾经也遇到过需要他完全融入某个新身份的任务,但是那基本上都需要进行提前至少三个月的训练和准备,从最小的细节入手无论是说话的神态,肢体的语言,发音的咬字和顿挫,都是关键。这次的时间实在有点紧,所以沈空也只能在有限的条件下进行模仿了。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上突然跳出了条消息提醒,是个叫做柴哥的人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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