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在俄国学的什么?白二问道。
柏易:学业不怎么样,多数时间都是各处蹭课。
他其实自己都快忘了学的是什么了,留学的那几年他都跟着老师到处跑,蹭课,听演讲,听布尔什维克胜利的原因。
早知道他在现代的时候应该把近代史学的更仔细一点。
关于近代史他知道的并不仔细,只知道一些著名的历史事件。
白二:那几年我过得倒是辛苦。
他不知怎么的,忽然跟柏易聊起了过往:我那个大哥,心比天高,他勉强算是个神童,然而越大就越是没用,只知道夸夸其谈,既不善生意,书也读成了一个半吊子,凭着那点心机,竟然想与军|阀做生意。
生意没做成,却送了自己的命,还让白家白白亏损了大半产业。
白二摇了摇头,但明显不是觉得可惜的:当时我都准备动手了,结果因为这一出,之前做的准备全都白费。
如今许多人认为是我害死大哥。白二叹气,他要真是死在我手里,这也能算是夸奖了。
当时的他何等弱小,若真是以小博大,弄死了他大哥,也算是他的丰功伟绩。
至于我爸。白二笑道:他可能觉得家里只有大哥是他儿子,能传承衣钵,大哥死后他就成了个废人,每天只能躺在床上喘气,他有十多个姨太太,结果死前一周,又弄了一个进门。
白二的父亲是个出了名的风流人,但同时也很薄情,他有许多姨太太,可进了门以后他并不会保护她们,于是白太太用尽手段整治他这个除了大少以外的二少爷,所以人都视而不见。
包括他的父亲。
就连白二的母亲,在生了白二以后,也被太太让人弄出去卖了。
白父当时虽然嫌弃农女没有文化,当不了解语花,不过也爱她的身材容貌,发现自己最喜欢的姨太太的被妻子卖了以后,他发了一通火,可这通火过后,又当做什么事都没有。
毕竟他的妻子是陈家人,有钱有势,当时陈先生,也就是白太太的大哥正是风云时期,整个上港都要给他面子,于是对待妻子,白父也多是睁只眼闭只眼。
毕竟白二他也没有教导过,对这个由家教一手交出来的病弱儿子,白父自然不会寄予希望。
白二还记得白父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白太太被他软禁在屋里的场景。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白家会由白太太做主,结果竟然是白家最不起眼的二少爷站了出来。
他软禁了白太太,白父又起不了床,白家的几个兄弟姐妹不知道什么时候唯他马首是瞻。
整个白家突然空前团结起来。
如果不是白二,白家现在还在不在都是一个问题。
白二想起过去的事,叹道:如果我大哥能晚死一点就好了,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他早死。
他死了,我怎么去打败一个死人呢?
你已经做到了。柏易不由自主地说,无论是白老先生在的时候,还是白大爷在的时候,白家都没有现在的体面。
白二:那倒是。
柏易:我能冒昧问一句,白太太最后如何了?
关于白太太,传闻更多,有人说她至今还活着,还被关在白家老宅里,有人说她早就死了,只是白二迟迟不发丧,就是怕陈家找他麻烦。
不过依柏易看,就算白二不发丧,也不是怕陈家。
毕竟陈家落魄了,不然陈先生也不会飞去美国,还带着所有家小,一看就是不准备再回来,估计得罪的是哪位大人物。
白二:她啊?还在老宅呢。
她总觉得我大哥还没死,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就是没死。
柏易奇怪道:大爷竟然没有尸体?
白二一脸灿烂地笑:毕竟在公海被分尸都扔到海里,怎么可能还有尸体?就是有,恐怕也已经进了鲨鱼的肚子。
柏易:二爷知道的可真清楚。
白二点头:毕竟绑架他的人,借的是我的船。
白二还是一脸笑容地说道:如果我知道他们借船是为了绑我大哥,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借的,我大哥那样的人,多让他活几年,让他知道自己有多没用,才更叫他难过。
柏易:看来大爷为人不怎么好。
白二:他除了蠢了点,倒也没什么大毛病,不过作为白家的接班人,蠢就就是最大的过失。
你看,我比他聪明,比他有手段,也比他更能忍。白二双手托住下巴,双眼微眯,所以我怎么能让他得到白家,永远压在我头上?
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仰着头看人。
我只喜欢别人抬着头看我。
白二:外头的人说我心狠手辣,我只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用什么手段都不应当被说一声狠辣,大少觉得呢?.. ..,,
第76章 于火焰中重生(七)
舞台上的歌剧落下了最后一个音,所有演员站在台上鞠躬,巨大的鼓掌声淹没了整个歌舞厅,柏易往下一看,观众席上除了本国人以外,还有许多发色各异的外国人,上港作为国内最大的经济枢纽,有外国人冲着商机来定居不是怪事。
柏易站起身来:不早了。
白二也随之站起来:我送大少回去。
柏易已经放弃推辞了,客气道:麻烦大少了,这个时间确实不好打车。
小汽车一般都是私人专配,没人会用汽车载客,多是黄包车,如果坐黄包车回去,至少要一个多小时。
坐在汽车上,柏易忽然轻声说:今晚二爷说的话,我就当没有听见过。
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白二:你觉得你就是说出去,又能对我造成什么影响?别想太多,在上港也不必顾忌什么,有我在,上港就是你的上港。
这话原本十分动情,可白二说的轻描淡写。
也正是因为这种轻描淡写,才让这话显得更加真实。
汽车在柏家门口停下,这个时间柏易也不会邀请白二进去喝茶,只站在车门口说:原本该请二爷进去坐坐,可现在天色已晚,家里人都休息了,若哪日二爷有空,再请二爷到家里来。
白二倒不跟柏易计较这个,只说:怎么住的这么偏?早先知道你家在山上,还以为是山脚,这里路不好走,街边也没灯,怎么把房子买到了这儿?
柏易也不急着进家门,就说: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城里的洋房要么太小,要么太贵,您也知道上港如今的房价,这房子虽说偏远了一些,但地方大,装修也不错,要在城里找这样的房子实在太难。
白二听柏易说完,头靠在窗边:这有什么难的?我在城南有三套洋房,城北也有四套,都是别人送的,我叫人明天领你去看房子,看中哪一套都行。
柏易:这不大好,无功不受禄。
白二: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那些房子花的也不是我的钱,你看中以后按着市价给我钱不就行了?若一时钱不凑手,也能按月给租子,少那么一两个月的也无所谓。
我知道你又得拒绝我。白二朝他笑了笑,我不同你说了,明早就叫人上门,我先走了,你也会去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