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叫柏明秋,生的比柏易差些,但也算是个唇红齿白的小白脸,虽然丫头说话不好听,他也不计较,只说:我有要紧事!拦着我坏了事,我看你能交代?
丫头没法子,只能放他进去。
柏易听见声音也下了床,走到书桌旁坐着,看对方进来。
柏明秋嬉皮笑脸:大哥,我有个事儿,你帮着参谋参谋。
柏易很想丢个白眼给他,但忍住了:说吧,什么事?不是要紧事我就把你打出去。
柏明秋一脸神秘地走过来,压低嗓音说:是这么回事,学生不是要搞事吗?想让我牵线,去跟赵厅长谈判。
柏易:你还跟赵厅长有关系?那你去就是,跟我说什么?
柏明秋:大哥,我的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才回来多久?能认识几个人?你路子广,上个月你不还跟赵厅长吃过饭吗?你帮帮我呗,我这话都说出去了,要是办不成多丢面子。
丢的可是咱们柏家的面子。柏明秋拉着柏易的手撒娇,多大一个青年人,撒起娇来让柏易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柏易也不给他好脸:我问你,你图什么?
柏明秋连忙说:我想过了,咱们在上港根基不稳,若是能跟学生们打好交道,有点人望,以后要做什么也方便。
柏易:那我帮不了你。
柏明秋瞪大眼睛:别呀哥,话我都放出去了。
柏易看了他一眼:话是你放的,又不是我。
若你是为了替学生们争取发声,为底层人民争取好处,我就帮你。柏易,但你不是,你只图私欲,你就是去找爸,让爸来找我说,我也是这句话。
柏易一脸冷漠:出去读几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不经世事的学生们尚敢为国走上街头,面对洋枪挺起胸膛,你呢?
柏明秋被柏易说得面红耳赤,他小声说:我不是不想但学生,左右不了时局。
去年年初,在京城,死了多少学生?听说路都被染红了。
我要真跟他们站一起,怕连累了家里。
柏易冷笑一声:滚回去睡,以后别拿这种事来烦我。
柏明秋不敢再说下去了,只能怯怯地离开房间,自言自语道:这是谁惹了大哥?发这么大的火,我还正撞枪口上了。
白二给柏易三天时间,这三天柏易坐立不安,他倒是很想一走了之,但劝不动柏父,更何况上港已经是柏家能找到的最好的安身之地了。
哪怕要得罪白二,柏父也不会搬走。
到了第三天晚上,柏易收到了白家递来的请柬,邀他过府一叙,还派了小汽车来接,家里除了柏易以外,其他人都挺高兴,白二甚少请人去家里,能被他请去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虽然柏家不想自轻,但也不得不承认,凭柏家的本事,是绝够不上白家大门的。
如今白二派人来请,面子给足了,就靠这个,以后柏家人能在上港街头横着走,看在白二的份上,都得给他们面子。
柏易在一家人充满期望的目光中站起来,跟着来请的人走出了家门。
他以前不知道身不由己是什么意思,现在总算品尝到滋味了,这滋味实在不好受。
请他去的是白家的佣人,长了一张憨厚老实的脸,一路上倒是说了不少吉祥话,在马上要到白公馆的时候却对柏易说:我们二爷脾气不好,柏大少说话,还是多在脑子里过几圈,不为了您自己,也为了家里人想想。
说完这句,对方就一句话也不再多说。
柏易觉得,自己这回不是去谁家做客,而是要去龙潭虎穴闯一闯。
白公馆原先不姓白,姓姜,不过白二看中了这栋宅子,姜家就连忙把这宅子送给了白二,一分不取。
能给白二看中的房子自然不会差,洋派装修,又大又敞亮,家具是一水的时髦,硕大的水晶吊灯就在屋子的正中央。
一楼是用来待客的,楼上就是住人的房间。
二爷,柏大少来了。有人禀告了一声。
白二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他这次穿着一身西装,显然刚从宴会回来,脸上还带着一抹红晕,估计在宴会喝了不少酒。
果然刚一走近,柏易就闻到了白二身上的酒气。
但并不难闻,不是发了酵一般的酒臭味,而是小麦的香甜味道。
白二一手按在柏易的肩膀上,一手抬起了柏易的下巴,他眼尾高挑,一脸艳色,若比外貌,柏易都比不上他,但白二的外貌,并不是时下流行的国字脸,浓眉大眼的长相,他五官随母,一个农女能被白老先生看上,就知道外貌该有多出众。
也正是因为长相,白二发迹前并不被白老看重,加上家里有正经太太,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大少应邀而来,想必已经做出决定了吧?白二跟柏易靠得很近,似乎柏易一抬头,两人就能吻上。
柏易:二爷来邀,我就是向天借几个胆子也不敢不来。
白二笑道:你这么说,倒显得我像个土匪。
柏易低眉顺眼:您像不像土匪,我说了可不算。
白二忽然抬起柏易低下的头,目光直视柏易的眼睛,脸上的笑也收敛了,看上去竟然还有几分庄重:你总得给我一个答复,我一片真心,大少就可怜可怜我吧。
柏易:实在是三天时间太短,且您也打听过,我对男人从未暧昧之举,就是考虑,您也得多给我几天。
白二:我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不过我对大少一见钟情,实难再等。
柏易:
去你娘的一见钟情。
第73章 于火焰中重生(四)
昏黄的灯光照亮室内,这时候还没有白炽灯,灯泡多发黄光,正是因为这光,才让现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多了几分暧昧气息。
柏易注视着白二,白二生得太好,哪怕他说的话让人不舒服,却也生不出多大的气来,柏易叹气道:我若是答应您,传出去必无人敢说一句您的不是,可叫我日后怎么做人呢?
人活一世,活的是个脸面,您说是不是?
且不说这个,就说我自己家里,我爸恐怕得活活打死我,柏家也没我这个不肖子孙。柏易说得情真意切,虽然他也知道这话打动不了对方,不过也只能一试。
这个虽然看似自由,但正处于新旧交汇,既有旧时代的糟粕,也有新时代的希望。
但伴随着自由,也催生了道德缺失,从包戏子这一传统节目从暗处走到台面上就看得出来。
大少说的是。白二的态度忽然一变,好像又披上了彬彬有礼的外衣,既然如此,大少想如何呢?我先前也说了,我对自家人从来是很包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