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公子哥包戏子是乐事,两个有头有脸的男人相认相交,那就是丑闻。
柏易愣了两秒:二爷这是同我说笑?
白二笑了一声,笑声中有浓重的不屑:柏大少看我,像是爱说笑的人?
柏大少气质非凡,白二一见倾心,愿与大少携手,大少愿否?
柏易拒绝道:云庭虽喜,却难答应,因已有心爱之人,恐怕要辜负二爷的好意了。
白二收敛了笑容:心爱之人。
柏易正要说话,白二却冷着脸说: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夺人所爱,大少自便。
说完这句,白二就走了,自然又有人围住了他,要同他说话,在上港,白二就是无冕之王,他不仅有钱有人,还有自己的私军,就连巡捕房也全是他的人。
来人笑着讨好:听说柏大少从俄国回来后便一直没见外人,可见还是二爷面子够大,二爷一句话,柏大少也得来。
白二微笑道:是吗?
我看他跟诸位不同,可不怎么驯服。
来人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毕竟是留过洋的,脾气大点也不足为奇,更何况再大的脾气,到了您面前,不也得俯小做低?
白二冷笑一声,众人低下了头。
没人敢得罪他,他睚眦必报,手段毒辣,谁若得罪他,就是天涯海角,他也能要了对方的命。
人们既想讨好他,又害怕他。
陈宇这时候带着柏美茹走过来,他有些担心地问:可是说错了什么话?二爷他
柏易叹气:想来是完成不了父亲的嘱托了。
柏美茹在旁边说:他虽外貌优秀,可我不爱他这样的人,父亲要是怪你,我去与父亲说。
陈宇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又惊讶又悲伤地说:世叔竟然是这个意思。
柏易对白二不慎了解,只知道他叫白烨,在白家排行老二,除此以外,就是他的财力和人力,以及在上港的势力。
三人走到没人的地方,柏美茹给柏易递了一支烟,柏易点燃后问陈宇:白二爷可有什么喜好?
陈宇:这倒不清楚,二爷如今要什么都有,若要投其所好,属实困难,我爹前些日子送了二爷一尊玉佛,上好的羊脂玉,还是宫里流出来的,结果二爷说想听个响,当时就砸了。
说起这个陈宇就心痛,那玉佛是早年他们家从宫里的公公手里买来的,花了一大笔钱,家里人为此缩衣节食了好几年,就指着到了关键时刻,这尊玉佛能发挥作用。
结果到了白二那,只是砸来听了个响。
不说这个了。陈宇叹了口气,听说近来不少人求到世叔那儿,想把那几个学生保出来。
柏易点头,吸了口烟:巡捕房现如今只听白二的话,白二不说放人,他们是绝不会放的。
陈宇又是叹气:那可难了,那几个学生在牢里说白二是封建派,想在上港当土皇帝,不顾人民苦难,是民族败类,是劳工的敌人。
柏易眉头紧皱:他们倒也说的实话。
陈宇:就是实话才难听,依白二的脾气,没杀了他们,只是关起来,已经算仁慈了。
柏美茹:白二可有情人?不如给他情人送礼,枕头风总比别的有用。
陈宇纠结道:虽不曾有二爷明言,不过二爷确有一处外宅,里头住的是个戏子,青衣。
柏美茹笑了:那可好,好歹还有个山头拜。
陈宇欲言又止:那是个男的。
柏美茹笑容僵在脸上,陈宇又说:而且二爷偶尔去见,也从不过夜,怕是并无什么深情厚谊,就是拜了山头,恐怕
柏易:恐怕也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
但还是要去试一试。柏易笑着说,毕竟现在也想不到其他办法,爸在文人中的人望,也是需要钱去维持的。
柏美茹听不得这些污糟事,眉头皱得死紧,小声嘀咕:我还以为他是个正派人。
柏易被逗笑了:我的傻妹妹,正派人能做到这个位子?
宴会在凌晨结束,柏易和柏美茹坐上黄包车,在夜总会门口和陈宇告别。
你回去替我向陈叔问好。柏易说道,待得了空闲,我必上门拜见,万望安好。
陈宇拱手:这便走了。
走时陈宇又看了眼柏美茹:美茹若有事,只管叫人给我递信
柏美茹:我有我哥呢,不劳烦你。
柏易:美茹。
柏美茹撇撇嘴:那我们走了,你也早点回去。
回去的路上,柏美茹问柏易:白二跟你说什么了?我看你自从跟他说过话之后脸色都不大对了。
柏易摇头:没说什么,总是些老话。
柏美茹:真是想不到,他那个模样,竟然也包戏子。
柏易笑道:如今上港这些有钱有势的,那几个没包戏子?不包便不够时髦,还得时常请人一同去玩乐。
柏美茹翻了个白眼:也不嫌脏。
柏美茹:爸还想让我嫁这样的人家,要我说,我宁愿嫁个学生,也不愿嫁那样的人当个富太太,再说了,如今这个局势,嫁谁都不好。
在现在的柏美茹看来,结婚就是最大的问题。
之前爸的朋友带着学生过来,他们想去美国和法国,学那边的先进思想,想让爸资助他们。柏美茹就是赴法留学,他们兄弟姐妹四个,柏易去了俄国,二弟去了英国,柏美茹去的法国,小弟现在还在美国。
他们都是在国内进行的启蒙,由柏父亲自教学,因此即便留洋回来,也不是完全的洋式做派。
家里也没多少钱了。柏美茹叹了口气,这些年要供我们四个读书,爸又有那么多需要资助的朋友和学生,哪儿都要用钱,偏偏爸又不管俗务,家里的铺子生意日渐萧条,若是我们再不想办法,以后怕是
可他们学的是救国救民的知识,柏父是个文人,他骨子里看不起经商的,虽然柏家也有产业,但他向来是个甩手掌柜,一应事物全交给妻子打理,自己只顾和志同道合的人打交道。
柏母不仅要打理家里,还要照顾产业,忙得焦头烂额,一贯指望不上丈夫。
他们这四个子女,也没有一个经过商,唯独柏易回国后这几年帮过忙没帮几次,就被柏父指着鼻子骂,说他沉迷俗务,不思进取,再管商务之事,就断绝父子关系。
说得难听点,柏父虽然留过洋,接受过新派思想,却还是个老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