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佛。
第67章 末日美味珍馐(十)
暴风雪终于过去了,气温稳定下来,至少可以穿着棉袄羽绒服在路上短暂行走,往年冬天严凌和其他兄弟总是要忍着寒冷去寻找物资,然而物资短缺,哪里都一样,常常是又冷又饿,饥寒交迫的状态。
但今年却不同,他们找到了落脚点,这个村子可以成为他们发展的第一块基石。
不必日以继夜的担惊受怕,也不用迷茫最冷的时候该怎么过去。
在这个人命不值钱的时候,他们没有太过精力去缅怀死去的人,向前看才能活下去,悲坏于昨日的人都死了。
叶明哈了口气,搓了搓手,白雾从他嘴边升腾。
冯云手里拿着块饼,正认真吃着,他的脸被寒风刮得绯红,皮肤干得似乎要开裂,可他早就习惯了,不觉得痒,也不觉得疼。
老大这两天心情真好。叶明没话找话。
冯云点头:难得看到老大这样。
在他们的映象中,严凌总是板着脸,固然稳重冷静,让他们这些跟随者有安全感,但也有种说不出的距离感,好像他们嘴里叫着严哥或老大,可是在严凌心里,他们并不是他的兄弟。
就好像他们之间隔了一层玻璃,互相都看得见,却又互相无法靠近。
此时的柏易正在做饭,站在灶台前不觉得冷,灶膛里火烧得正旺,不少人都在街边走动,土灶就建在街边,搭了棚子,这个村是现代新农村的示范村,老院子全推了,都是二三层小楼,用的也是煤气灶,土灶还是人们这两天才搭的。
人们拿着小板凳在灶台旁坐着,这样省柴,也暖和。
树木是不再生长了,于是木柴也显得珍贵了起来,能省则省。
浩浩被郑雪抱在怀里,闻着蒸馒头的香味。
柏易正在做的就是这个,上一次做面条并没有把面粉用完,他又不能做面包面包需要糖和鸡蛋,糖还好,但鸡蛋太少见,这些东西如果拿出来,他实在不好解释来源。
白面蒸发后的香味随着蒸汽的白雾在村子里漂浮。
那是一种任何味道都无法相近的清香气味,新鲜的馒头蓬松白嫩,手指戳下去会慢慢回弹,外面一层柔韧的白色薄皮撕开之后,露出里面细密蜂窝状的馒头肉。
不需要放糖,只是这样一点点嚼着,都能吃到面粉原有的甜味。
食物的味道能温暖抚慰人心,除了填饱肚子以外,食物还能让人冷静下来,给人提供与原本职责不相关的心理安慰。
刚蒸好的馒头最香,许多人嫌弃馒头没有馅,不够有滋味,但真正的好馒头不必有馅,它本身就有无与伦比的香甜味道。
柏易以前最爱做桂花馒头,新鲜的桂花洗干净后,用糖和蜂蜜腌渍,和进面里,这样做出来的馒头里有美丽的小朵桂花,还有浓浓的桂花香味,与面融为一体。
但他从没想过要把桂花做成馅给包进去。
现在这个时候,当然没人嫌弃馒头滋味不够足。
有馒头吃,这已经是至高享受了。
宣软的馒头被柏易分到每个人手中,馒头有些烫,柔韧的薄皮锁住了里面的热气,撕开之后,馒头里的热气化作白雾浮到上空。
郑雪把馒头撕成小块,趁着还有热气,让浩浩快些吃进去。
香甜的白面刺激了人们的食欲,也抚慰了人们的心灵。
一切似乎显得还没有那么糟。
如果那片菜地没有被毁就好了,柏易有些心疼,不然酸菜下馒头,也是非常有滋有味的一顿饭,足可以称得上奢侈了。
这个冬天也不用过得这么局促。
但除了柏易以外,所有人都觉得有大白馒头吃的生活已经非常幸福了。
尤其是那些被换来的人,他们在城里大多数时间都找不到活干,每天忙碌,可却找不到填饱肚子的食物,多数时间吃划嗓子的豆渣饼,运气好找到活干,才能吃土豆或红薯。
城里种的红薯属于产量最大的那种,不如以前吃的甜,味道寡淡,但比豆渣饼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明年可以种玉米。柏易夜里跟严凌商量,他躺在床上,严凌正在给他按腿。
在寒风中站久了,夜里柏易受过伤的那条腿总是疼痛难忍,经常一脑门汗的疼醒过来。
于是每天晚上,严凌都会烧一壶热水,把浸过水的热毛巾敷在柏易的腿上,他隔着毛巾给柏易按摩。
严凌:肥力不够。
土地可以自己休养生息,加上人力的加持很快就能恢复。
但他们现在既没有那么多土,也没有那么多肥。
只是这个问题难不住柏易,他想了想:我手里的肥料支撑两季没问题。
我们可以养牛。
牛粪不仅可以烧火,还是很好的肥料。
严凌没有嘲笑柏易的异想天开,反而是一脸严肃正经地说:哪里来的牛?
现在已经看不到动物了,就算有,也一定藏在人找不到的地方。
开春的时候我们可以去附近的养牛厂找一找。柏易询问严凌的意见。
严凌用力按着柏易的腿,柏易痛得惊呼一声,严凌放轻了力度:末日都过去六年了,就算真有牛,也早被抓住吃了。
严凌说的是事实,但柏易有自己的打算,他空间里什么都有,因为是次元空间,所以几乎没有缺失的东西,动物也能找到。
他之所以提议,就是想找个机会把这些动物弄出来。
只要圈养起来,给它们红薯藤等食物,让它们繁衍下去,就能做到可持续发展。
虽然红薯藤人也能吃,但种上玉米之后就能解决人的口粮,红薯藤就可以找到别的用武之地。
柏易的态度更加坚决了一点。
严凌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一直知道柏易的不同,但从不深究,也不问,更不让柏易自己说出来。
有些秘密烂在肚子里才是最合适的。
不要告诉我。严凌板着脸,也不要告诉别人。
什么都不如你自己的命重要。
他勾着柏易的下巴,目光如炬:明白吗?
柏易一时语噻,竟说不出一句话,发不出一点声。
他只觉得眼前的严凌诱人的过了分。
床上和床下,似乎是两个人。
于是他拉住严凌的手腕,微笑着说:明白,长官说的对。
下一秒,长官就被学生按在了柔软的床铺上,学生总是有很大的热情,让长官难以招架。
训练的轻点,对方说他没用力气,训练的重点,他又怕伤到对方。
只是到了最后,训练的轻重已经不由他的理智决定了。
柏易很想要一个小院子,也想要一个小厨房,严凌这些年总是风里来雨里去,没有好好休息过,营养也跟不上,他想给严凌食补,却没有机会。
他不必跟严凌解释食材从哪里来,也不用绞尽脑汁的编瞎话。
至于别的人,柏易并不想耗费心力去跟他们解释。
他并不觉得自己是救世主,也做不到何清那样无私。
尤其是无私如何清,最终也选择舍弃一部分人,换取另一部分人活下去的希望。
柏易从未想过成为一个普世意义上的好人,但也不希望成为一个坏人。
于是多数时间,他是一个冷漠的人。
他的关怀和爱,只能分给少数人。
但他从不觉得快乐,商场上的收获只让他觉得兴奋,兴奋过后就是无止境的空虚,他的生活在外人看来很美满,父母是高知识分子,有社会地位,也有钱,他是成功的青年企业家,前途无量。
他有时候忙碌到了半夜,回到自己那空荡的公寓,只觉得劳累,脑子想的永远是明天要去谈的生意,要去见的客户。
这样的生活刚开始的几年他是喜欢的,他自由,且充满力量,觉得自己可以拥有整个世界。
可随着时间推移,生活一成不变,他有时候也会觉得厌烦,只有偶尔的大生意或是谈判,才能让他重新激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