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安父在这一行渐渐有?了名气后?, 出门在外碰上熟人的概率也就大了许多。不过话是这么说的,眼下他们却是在钱府的婚宴上, 按理说安父接触过的有?钱人, 只?有?钱大富这唯一的一个。
章孝义?不算,那人如今是死是活都没人知道了。
此时,听到别人语带惊喜的唤他, 安父定神一看,心下却升起了阵阵狐疑。
确认过眼神,他完全不记得眼前这人。
眼前这人看着年岁该是跟钱大富一个辈分的人,不过具体的年岁却不好推测,估摸着也就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 长得也是一脸富态, 看着就是家里?伙食相当不错的。
那人见安父不曾认出他来,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安大师贵人多忘事, 况且那次我?也是在人群中见着安大师的,不记得才是正?常。”
按照正?常的情况, 都搭话了,就该顺势说出曾在什么时间什么场合为着什么事情见过面才对。但别忘了,安父是个风水大师。
哪怕那人没详细说,在场的人也都听懂了,两人曾经在某个人的出殡现场见过面。
安父打了个哈哈, 对方也没详细说明白的意?思, 钱管家也就顺势请几位宾客往待客的厅堂走去,这事儿就暂时翻篇了。
如今已?经是洛江县首富的钱大富为独子办的喜宴,自然是格外上档次的。也就是这年头没有?上酒楼办席面的习惯, 不然钱大富能包下所有?酒楼为独子庆贺。
不过,哪怕本朝对男女大防不像前朝那么严苛, 像安卉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还是不可能跟一群男宾客同桌吃喝的。
这一点,就算钱大富不曾考虑进去,钱太太也会提前安排好的。
又因为钱太太自个儿也忙碌,她便?亲自将?安卉交给了钱老太太。
只?这般,一个倒手的工夫,安卉就被安排在了钱老太太跟前的最佳座位上。
话说回来,钱大富的确是钱府唯一的嫡子,而钱小少爷也确实是他父母唯一的孩子,但这并不代表钱家就没有?其他的亲眷。
钱大富还有?庶出的兄弟姐妹,另外他还有?叔伯、堂兄弟,要是再算上族亲的话,那人数就更多了。
男宾暂且不提,反正?钱老太太跟前是凑着好些个女眷的,有?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也有?像安卉这样?半大不小的姑娘家,还有?七八岁的小女孩儿。
安卉占据着最佳位置后?,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周遭的情况。
还真别说,假如钱小少爷再小个几岁,就凭他那个俊俏的脸蛋,钱家这情况还真就跟曹公?笔下的红楼梦有?几成?相似。
但事实上,即便?本朝没那么讲究男女大防,眼下钱老太太跟前也没有?一个男娃。而且所有?人都规规矩矩的,倒是有?人故意?逗趣说笑话,哄得钱老太太喜笑颜开的,除了这些再无其他。
初时,安卉还以?为是以?前看过的宅斗剧都白瞎了,不过她转念一想,今个儿是钱家小少爷大喜的日子,这得有?多缺心眼才会在这种日子里?搞事情呢?
如此这般,安卉决定好好吃好好喝,总不能白瞎了她爹掏钱买的那份贺礼。
——跟钱大富认识那么久了,这还是头一次由他们fù_nǚ 俩送礼呢!
估摸着,这辈子也就摊上这么一回了,要珍惜。
喜宴上倒是没啥好说的,除非算上菜色特别丰富。但这是显而易见的,因为这年头虽然没有?去酒楼办喜事的习惯,却有?将?大厨请到家里?办席面的风气。不然,就凭家中的厨子,如何操持出上百人吃喝的席面呢?
安卉吃得喷喷香,她跟其他女眷还不同,别人还需要客气一下,尤其是到了说亲年岁的姑娘家,甭管人后?如何,人前尤其是做客的时候,装也得装出斯文秀气来。当然,就依着富贵人家教养闺女的惯例,搞不好人家压根就不用装,本身就是这么个性子。
相较而言,安卉就……
“卉娘这孩子看着真有?福气。”钱老太太是拿安卉当孙女瞧的,自然不会嫌弃,她开口起了个调子,旁人自是满口子附和。
就是吧,附和得顺口了,难免就会出现小小的状况。
有?个唤钱老太太作姑母的太太,笑眯眯的打量了安卉一会儿,忍不住问道:“忘了问这是哪家的闺秀?令尊可是同我?表兄做买卖的?对了,我?表兄便?是钱老爷。”
安卉点头,心说你跟钱老爷还真是天生的兄妹相,同时又道:“我?父亲确实同钱老爷有?生意?往来。”
“可是老交情?”
“也不算太老,认识也不过才两年光景。”安卉老老实实的作答。
确实啊,这年头论交情是能从父辈乃至祖辈开始算的,安父和钱大富相识不过两年,怎么都谈不上老交情。
那太太看着果?真有?些失望,可瞅着安卉的座次,又忍不住多追问了几句,问的却是何时收到请帖,又是由谁送的。
她估摸着是看安卉面嫩年岁又小,哄着小孩子说实话套消息。
安卉倒是看出来她的打算了,问题是,她不觉得这些话不能说啊!
没打半点儿磕绊,她就告诉那位太太,自家的请帖是由钱大富亲自送上们的。这话当然是真的,只?是她没说完的是,刚把请帖递上,钱大富被她爹轰走了。
咳咳,好歹也是钱家办喜事,怎么着也得给人家钱老爷留点儿颜面。
她不知道的是,为了气那帮拿自己当瘟神看待的同行,钱大富愣是挨个儿的亲自登门送上了请帖。当然,就算是为了气人,那钱大富也不可能真就给所有?的宾客送请帖,事实上能有?这个大福气的,无一不是家缠万贯的富商。
换句话说,那些家底太薄的,都不配拥有?瘟神上门的福气。
等?安卉继续将?爪爪伸向精心调制好的凉粉时,那太太看向安卉的眼神里?,几乎都看着绿光了。
她说:“那敢情好呢,我?家也是做买卖的,有?机会让我?家老爷也同令尊谈个买卖。”
安卉:……
钱老太太:……
道理咱都懂,但这还是不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