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们哭得更厉害了。
围观的人群并不清楚里头?发生了什么事儿,但先前看着一群要卖身的人,还挺直腰杆站在那儿,甚至还用那种特别招人厌的眼神,鄙夷的看着外头?的这些?老百姓,搁你你乐意??
而如今,里头?的人哭了起来,外面看热闹的人高兴了起来。
对?嘛,这才是对?的,拍花子的家里人要被卖了,当然是哭哭啼啼的被卖啊,怎么能高高兴兴的呢?你们高兴了,那他们来这儿凑什么热闹?
老百姓们高声叫好!
还有人大叫着,让哭得响亮一些?。
安卉不由的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酒楼二楼,她觉得吧,整个县的老百姓都要被县太爷带坏了。但怎么说呢?行?为是缺德的,可看着就是爽啊!
这时,棒槌嘿嘿傻笑着凑到了钱大富面前:“钱老爷啊,我要是选了个贵的咋办?”
“咋?你觉得我掏不起这个钱?”
“我哪儿敢呢!这不是,我小门小户出?来的,也没见过什么世面,这辈子拿过最多的钱,也就是二十两?银子。我觉得那姑娘,是我掏空家底也买不起的。”
钱大富点?头?:“那肯定,签死契的下人,品相又那么好,还正当妙龄,没个百八十两?银子,就算我敢买,县太爷还得找我算账呢!卖他们的钱,那是要拿来补偿被王家坑害的那些?人家的!”
“噢噢!”也不知道棒槌听懂没有,他指了指人群前头?最好看的那个姑娘说,“那我要这个,她长得最好看。”
这话一出?,刚才还哭得厉害的小姑娘们顿时破涕为笑,而被他点?名的那人却是面色煞白,冷汗都出?来了。
不等钱大富开口,那美?貌少?女就道:“不行?,我已经有买主了!”
钱大富这人吧,他受不得激。当然要是事关发财大业的,那就没啥受不受得了,为了发财他什么都可以。但眼下,自己刚才说了大话,还是当着小混混的面说的,安父也在旁边,这会儿他要是撂开手了,他老钱不要面子的?
“就你了。”钱大富转身招呼衙役过来,“她,我出?一百两?银子。”
“我有买主了,真的啊!”
美?貌少?女终于?绷不住哭了起来,同时神情慌乱的拿眼去四下瞄着。
还真别说,她很快就找到了人。
“许郎!许郎你说要买我的!”
都是在县城里讨生活的,还真就没钱大富不认识的商人。他抬头?一看,哎哟,挺熟的,不过不是跟那人熟,而是跟那人的爹熟:“瞧瞧,这不是许家老二吗?不对?啊,我咋记得你爹给你说了一门亲事呢?也是,娶妻又不妨碍你纳妾的。不过这正妻还没进?门,美?妾就先看好了?比你爹当年强。”
许家二少?爷:……
他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没,我就是过来看看,我不认识她。钱叔,您不要告诉我爹,好吧?我这就走,立马走。告辞!”
说走咱就走,在美?貌少?女不敢置信的注视之下,许家二少?爷就跟被鬼撵一样,飞快的窜走了。
钱大富很是欣慰的点?点?头?,赞他这是孺子可教也,然后转身就买下了人,不光买了棒槌看上的,还顺手点?了几个男丁。
安父奇怪的问:“你家还缺人?”
“倒是不缺,可县太爷既然想要卖个好价,那我肯定得给他捧捧场的。至于?这些?人以后能干啥,我还没想好。”反正先买着呗,钱家又不差这几个人的吃喝开销。
这才是王家子嗣最希望遇到的主顾。
听到钱大富这话后,被点?到的几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而没被点?到的,则是满脸颓废。
方才那个美?貌少?女终于?收回了失落的眼神,突然转身冲着钱大富跪下:“钱老爷,我愿意?委身于?您,求您纳了我吧!我会好好伺候您的!”
钱大富:……
不好意?思,老钱同志只对?钱感兴趣,当然他后宅里也确实是有妾室的,却也没有到看见个美?人就挪不动步子的地步。
最重要的是,他可不放心自家后宅养着一个王家人。
“看不上!嫌晦气!就你这样的,给老爷我提鞋都不配!”钱大富没打算说出?心里话,所以他只装出?了一副不屑的表情,还皱着眉头?喊棒槌过去,好好的教导一下,“还大户人家呢,半点?儿规矩都不懂。棒槌,知道该怎么做吧?”
那必须知道啊!
棒槌冲着钱大富点?头?哈欠连连称是,一副谄媚的模样,转身就提溜着漂亮媳妇儿走了。
接下来的情况就有些?失控了。
可能真的是钱大富开了个不太好的头?,其?实很多富户,尤其?是生意?人,多多少?少?都是嫌晦气的。他们倒不是真的信了外头?流传的不着调的鬼话,但对?于?那些?买得起人的富户来说,没必要非买王家人呢。但县太爷把?阵势搞得那么大,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总得过来凑个趣吧?
那凑趣,不得帮着开个张?可真要是买了,人又该怎么处理?毕竟多数人真没那么狠心,说买了之后就想办法?折腾人,犯不上的。
结果,钱大富帮他们另辟蹊径了。
花钱买个县太爷高兴,然后再?随便赏人不就好了?
这下子,王家子嗣真要哭了。
县太爷倒是很高兴,他都没想过一天内全部卖光。而且就算卖光好了,也不一定各个都卖出?好价钱。结果县里的富户是如此的配合,最便宜的也卖了五十两?,贵的就是钱大富开的一百两?价格。
对?于?这个价格,县太爷很满意?了,毕竟洛江县又不是京城那种地方,这个价格已经很不错了。
至于?买到了人的富户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那确实不关他的事儿。
……
安家fù_nǚ 俩凑了热闹,也没立刻离开县城,反正来都来了,继续逛逛呗。
这期间,他们还听说了其?他从犯的判决。
其?实,对?于?从犯的概念,这里的说法?跟安卉上辈子是截然不同的。照安卉的理解来看,所谓的从犯,肯定也是参与其?中的,不然怎么能算是从犯呢?但在这里真的不是,只要是参与其?中的,那就是主犯,没参与但是跟案件有所联系的,才属于?从犯。
比如说,前两?日被发卖的那些?人,还有就是没选择自卖自身,已经被送到了煤山挖煤的少?数几人。
本朝的从犯,放在安卉的上辈子其?实就是完全无辜的人。
但接下来的情况,还是大大出?乎了安卉的意?料。
县太爷趁着前头?的热度未消,真就是趁热打铁的来了一场公开打板子。
地点?还是菜市口,只是这次人换了,换成了其?他参与者的亲眷以及……邻居。
最后这个,安卉真没搞懂。
你说家里人被牵连,多多少?少?还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像王老爷那样,赚了钱不得给家里人享受?你既然享受了家里的福利,那么家里出?事的时候被连累好像也说得过去。
但街坊邻里怎么就算在内了?
当着衙役的面,她还是知道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的。因此,她全程闭嘴,等人群散了,就只剩下她和她爹时,她才忍不住问为什么连街坊邻里都要挨揍?
“你不要拿这时候的邻里,跟咱们以前比。”
安父还真知道一些?。
“想想咱们先前住南街那边的小巷子里,是不是谁家来客人了,别家都知道?而且这些?邻里好像还是住在一个大杂院里的,你说,像咱们房东老太太家里,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孩子,或者隔三差五的冒出?几个孩子,嗷嗷哭着叫爹娘要回家,你会不知道?”
这怎么可能呢!
稍稍代?入一下,安卉就懂了:“不举报也有错啊?”
“估计不止。这么多人犯案,真要是所有的街坊邻里都被抓了,衙役都不够用了。我猜,应该是有人看出?来这是啥行?当,要么帮着望风了,要么趁机要好处了,也有可能是帮着牵线搭桥了。”
安父还是了解县太爷的,真要是仅仅不举报,估摸着不会这么大动肝火,极有可能是知情且略微有些?插手了。
“有些?人被判打二十大板,有些?三十,还有些?罚钱后打五下,我估计每个人的情况都不太一样。县太爷这人虽然做事有些?随性?,但其?实他也是有自己一套逻辑的。”
“哦对?了,县太爷啊,终于?四处托关系找到了会磔刑的人。”
这下,连安卉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托钱大富的福,安卉早些?时候就听说了磔刑,这是类似于?凌迟处死的刑罚,十分之残忍。
当然,这种刑罚肯定是不能随便施行?的,必须是十恶不赦之人,而且用刑之前必须经过至少?郡守一级官员的允许。
但据说县太爷很有信心。
安卉表示,到时候她就不过来看了,就算她也觉得人贩子该死,但真要是看了,绝对?会被吓出?心理阴影来的。
哪知,安父很嫌弃的道:“可拉倒吧,你想看都看不成!最佳席位那是要留给受害人家属的,连钱大富都没办法?弄到手。”
“受害人?是……已经死去的孩子?”安卉小心翼翼的问。
“嗯,据说是有些?地方有拿童子童女祭鬼的传统,是那种活祭,生生的把?血放干。”安父看了闺女一眼,“就跟你那个胖子朋友,拿刀一抹鸡脖子,直接把?血放了。”
“爹!亲爹!这个真不用说得那么仔细!”
“除了活祭,还有人熊。”
安卉收起了讨饶的姿势,困惑的问:“什么玩意?儿?”
“就是把?拐来小孩的四肢打断,把?舌头?剪掉,装在木桶子或者水缸里,沿街表演乞讨。”
沉默许久,安卉怒道:“就该让他们受到磔刑!磔刑一点?儿也不残忍!”
安父心说就算残忍,谁劝得了县太爷?那位爷就是铁脑壳!
连街坊邻里都能抓起来挨板子罚钱的,他有啥事儿做不出?来?
不过……
“我倒是觉得钱大富请的戏班子应该加上这一段。小卉你想啊,多数人干不出?拐卖孩子的事情,但对?于?邻居家的异常,很多人会选择视而不见吧?要是让他们知道,视而不见会被当众打板子,他们还敢吗?”
安卉奇道:“可你不是说,那些?人也不光是不举报的问题吗?”
“可老百姓又不知道。就吓唬他们一下又怎样?反正拍花子的街坊被衙役打板子是事实,谁在乎这里头?还有别的情况呢?”
“有道理,你去跟钱胖子说吧。”
安父是个行?动派,本来他们今天下午就要回家了,临时又多留了一天。次日一早,他就去找了钱大富,主动提供了这个美?好的点?子。
结果,钱大富比他还高兴。
“安大师,我跟几个同行?商量过了,就是王老爷的那些?儿子们啊,他们不是怕吃苦受罪,宁可自卖自身吗?我们就琢磨着,那么怕吃苦,就该让他们吃苦呢!正好,再?过一阵子就是农忙了,我们决定让他们下地干活去!优先帮那些?被王家害过的人家,你觉得咋样?”
安父:……
我觉得你特缺德。
好家伙,本来只需要挖三到五年的煤,眼下变成了干一辈子的农活,夺笋呢!
“干得不错,下次别这么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