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我是拿了你朋友那弟弟的贴身衣服、玩具啥的,开始找人的。最?后是在靠近河田村那边的小树林里找到他的。他当时?躲起来了,听到我们喊人也没出来,最?后被我发现躲在一个中空的树干里头,我都不知道他是咋进去的。后来,还是他奶奶在外头哄着他,让他别乱动,衙役去村里借了斧头,把树劈开才把他捞出来的。”
说到这里,安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其实他昨个儿就已经心生疑窦了,那个特殊的位置,压根就不像是一个孩子能到的地方。当然,不排除那小孩是趁人不备逃跑后爬到了树上,然后一不小心踩空了才掉进中空的树干里。
理论上这个推论是可以成立的,但假如?不是寻龙尺在那个位置反复横跳,而安父又经历过去年寻找钱大?富的事儿,在发现寻龙尺再?度抽风后,他第一时?间看向天……哦不,看向树冠,随后就看向了地下。
吓得他当时?先结合姜奶奶一早就给过他的生辰八字,算一下人还活着没。
反正?中间还是有些?波折的,并没有安父告诉安卉的那么顺利。
说白了,寻龙尺并不是万能的,事实上它本来就存在一定的错误率。也正?因为如?此?,假如?没有去年钱大?富的旧例在先,安父肯定以为是又出错了。
当时?他只觉得庆幸,现在回想起来,却感到阵阵后怕。
如?果?说,他当时?没那么坚定,人在树干里的孩子又因为惊吓过度压根就不敢出声,可能就这样错过了。
一个孩子在没有水和食物的情?况下,又能坚持多久呢?是不是说隔了很多年都没人发现树干里还藏着一个孩子?
事后,衙役们当然也有试图询问过孩子关于被拐走的经过和细节。但那孩子受到了不少的惊吓,浑身都在哆嗦,压根就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衙役们只能先把人送回来,并叮嘱姜奶奶,等孩子情?况好转一些?了,帮忙问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说是家?里人问可能孩子更敢说。姜奶奶也承诺,一旦孩子说了什么,就会立刻让孩子他爹去告诉衙役。
姜奶奶也恨死拍花子了。
虽说最?终她孙子是找回来了,看着也是全须全尾的。但平白经历了这种?事情?,全家?人跟着忙活受累不说,关键是心里难受啊!尤其孙子出事时?,只有她一个人待在家?里,要不是找到孙子的信念支撑着她,她只恨不得跟着一起走了,满脑子都是如?果?孩子找不回来了,她怎么向儿子儿媳交代啊!就是死了都没脸见祖宗了。
因此?,甭管衙役让她做什么,她一律统统应承下来,下狠心要帮着抓到拍花子,让县太爷把他们砍头!
姜家?那边是愿意配合的,无奈孩子不太配合。
昨个儿看着还行,晚间真就如?大?夫所说的那般,半夜里做起了噩梦,嘴里哭喊着一些?话,又是喊爹娘又是叫奶奶的。姜家?全家?都没好好休息,陪着哄了一整晚,到破晓时?分?才堪堪睡下。
反正?被这么一折腾,姜家?杂货铺是注定又一阵子开不了了。
好在他们原本做的就是街坊邻里的买卖,大?家?都知道姜家?出了什么事儿,因此?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哪知这天上午,外头街面上又闹起来了,这次却不是冲着安氏殡葬铺,而是奔着姜家?来的。
眼瞅着小孙子正?睡得香呢,就听到外头有人大?吵大?闹,姜奶奶气愤的跑了出去,饶是她原本是个以和为贵的生意人,这会儿火气上来了,也是一副要跟人拼了的模样。
相隔不远的安家?fù_nǚ ?俩也出来看情?况。
这一看,好家?伙,怎么又是你啊?田大?娘!
田大?娘显然是在衙役跟前吃了大?亏,也意识到了她干不过衙役,连安父她也不敢再?当面怼了。于是,本着柿子要挑软的捏的想法,她跑来姜家?大?闹。
说出口的理由居然还挺站得住脚的。
她嚷嚷着说:“让你家?孙子说啊!他今年都七八岁了,又不是一两岁不懂事儿的小屁孩儿!让他说,说一说到底是谁拐走了他,有没有看到过我家?孙子!说啊,你们不能自个儿找到了孩子,就不管我们家?的孩子了啊!人心都是肉长的,谁家?孩子不是心头肉啊!让他说啊!赶紧说出来,到底是哪个缺德鬼啊!”
姜奶奶跑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顿时?气结。
关键是,尽管田大?娘在南街那一片的名声已经不太好了,但姜家?所在的这一片,对她真的不算了解。虽然她看起来精神头也不太好,哭喊起来的模样颇有些?歇斯底里,但仔细想想,一个丢了孙子的奶奶,不顾形象好像也挺正?常的。
又听着她嘴里说的那些?话,话糟理不糙啊!两个孩子前后脚丢的,一个找回来的,另一个却音讯全无,甭管怎么说,你都得帮衬一下吧?问问孩子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假如?说,姜庚子还是个诸事不懂的小婴孩,那就又是另外一说了。
可他七岁了……
七岁这个年龄就很尴尬,在家?里的长辈看来,那当然还是个孩子了。七岁的孩子懂什么?不还是满脑子吃喝玩耍的?指望他说出个一二三来,怎么可能呢?
但如?果?撇开感情?因素,七岁的孩子其实也挺大?了,起码能记住不少事儿,也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了。哪怕因为受到惊吓的缘故,说话颠三倒四的,那你倒是说啊!
你说你的,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至于别的事儿交给大?人们去做啊!
多数人都是天然同情?弱者的。
一时?间,姜家?反而成了不占理的那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