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霖不知怎么安慰人好,他从小到大,从未有过需要安慰旁人的时候。
他张了张嘴,想告诉聂青青,就算真找不到那什么证据,他也一定会想办法揭穿谢易道的真面目。
“挖出来!”
外面传来一声低呼声。
这声音不大,但是聂青青几乎是立刻听见了,她一下蹦了起来,想提起裙角,瞧见脚下的羊皮靴,这才意识到自己今日是男装,随后赶紧跑了出去。
司空霖想喊都来不及,只好无奈地咽回去没说出口的话,跟着走了出去。
此时,日头已经完全爬上来了。
从梨花树下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地上一口不过两巴掌宽,一巴掌长的红木匣子。
侯文等人拿帕子擦拭干净,这才递给曾青。
司空霖见聂青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匣子,不动声色扬了下下巴,曾青会意立刻将匣子捧给聂青青。
聂青青接过手,脸上神色从未有过的慎重。
匣子没有锁,兴许是她娘亲知道,有朝一日会找到这口匣子的人会是她的女儿。
匣子打开,里面是一本已经泛黄了的诗册。
简简单单翻开几页,聂青青就认出了好几首谢易道名扬天下的诗词。
“皇上,您瞧。”
她递给司空霖。
司空霖看过之后,眉头皱起。
从这本册子泛黄的程度来看,少说也有十来年了。
看来,那谢易道真是抄袭旁人的诗词无疑了。
“这册子给我,谢易道的事你不必操心了,等消息便是。”
司空霖心里立刻有了个主意,将册子合上,对聂青青说道。
……
“美人怎么从回来后,就有些不太开心啊?”
春华小声地对许姑姑问道。
许姑姑摆了摆手,示意她声音小些,“许是碰到什么事了,让她静静就好。”
楼上屋子里。
聂青青摩挲着面前的红木匣子。
她的记性其实并不是很好,很多事情比如小时候陈夫人是怎么让人打骂她的,她都忘得很快,但只有她娘亲的事,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她娘似乎很普通,但又很不普通。
据陈夫人说,她娘是犯官之后,她爹收留了她,她却厚着脸皮爬上了她爹的床,成为了小妾。
可从聂青青小时候的记忆来看,她娘无时无刻都想着离开聂家,恰恰相反,聂家,尤其是聂绌却让人看着小院,不许她娘随意外出。
谁在说谎显而易见了。
那本书籍上的诗词词藻优美,或清婉或壮阔,上面也一一标注了写诗作词之人。
可毫无例外,这些人,她一个都不认识。
她娘怎么记住这些诗词的,又是怎么会把那本书藏在梨树下,聂青青突然想到聂绌后来好几年一直旁敲侧击她娘有没有留下什么诗词。
莫非!
她爹知道她娘记得这些诗词,所以才困住她娘,不许她离开?!
她猛地坐起身来,浑身打了个寒颤,不小心把匣子打翻在地上。
“糟糕!”聂青青心疼不已,连忙蹲下去捡起匣子,可当她拿起匣子时,却瞧见匣子的底板有些松动,反转过来一看,那底板像是能撬开的。
在底板下,一本单薄的册子出现在了聂青青的眼里。
“这是?”聂青青眼里露出惊讶神色,她连忙将匣子放下,跑到梳妆台前,取了一根银簪子过来将底板撬开,册子很小,不过巴掌大,也很单薄,这才能够夹藏在底板里。
“制糖之法……”
“制盐之法……”
“制火药之法……”
单单是看过这些字,聂青青呼吸就不禁急促起来,她飞快地翻到最后一页。
那一页是她娘留给她的信:
青青
见信如晤,我是你娘,看到这册子,想必你已经离开聂家了,娘很为你高兴,娘知道你一定很乖,听娘的话万事尽求自保,这些年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委屈吧……
眼泪不受控制地一滴滴往下流,当品尝到苦涩的泪水时,聂青青才发现自己哭了。
她怕晕了娘留下的字迹,连忙拿帕子擦拭过泪水。
聂青青张了张嘴巴,看着信上字字关心的字句,无声地张嘴喊了一声娘。
她以为自己早已熬过了失去娘亲的痛苦,可当看见娘亲的字迹,才意识到她并没有从丧母之痛中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