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敛不打算回去, 他此刻离不开孟年,分开一秒都是煎熬。
他对孙付嘉的行为早有预料。
叶敛声音平静,“律师找过他了?”
王裕嘿嘿笑了两声,“当然, 不然他怎么急得来堵你?”
“王特助?!!!”
远远的, 传来孙付嘉惊喜的喊声。
叶敛听着手机,听到那边由远及近, 一个叫人厌烦的男声气喘吁吁地, 逐渐清晰。
“王特助!您是在跟叶总通话吗?叶总!叶总我是小孙啊——”
“叶先生!对不起叶先生我真是狗眼, 您原谅我啊!”
“您放过我吧叶先生!!”
“叶先生,您不能这么坑我啊!”
王裕一把将孙付嘉推开, 温文尔雅地笑着, 无辜道:“孙总这是说哪儿的话,我们先生可没有逼着您签合同啊, 白纸黑字, 您落笔之前可是有好好看过的,对吗?没人逼您。”
孙付嘉恨自己一时大意中了圈套, “我……”
当时助理还提醒过他, 合同看上去有问题,但他被天大的利益冲昏了头脑,放松了警惕。
王裕笑着,“当初签合同的时候,我可再三和您确认过了,是您非要贪, 把自己玩进去了, 怎么能反过来怪我们呢。”
“您害我们集团也蒙受了不少损失, 这笔账还没跟您算呢, 您倒先跑来求我们先生高抬贵手?这个要求未免太强人所难。”
王裕又在心里叹了一声他们先生真的缺德,也是真的狠,为了能让孙付嘉倾家荡产吃牢饭,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虽然按照先生说的,只是小损失,很快就能赚回来,但这对于一个生意人来说,已经是非常冲动不理智的恋爱脑行为了。
好在最后结果是好的,京城的陆先生承诺会弥补叶氏集团的损失,也承诺不会插手孙付嘉的事。
王裕叫来了保安把孙付嘉赶走,停车场又重归寂静,他独自进了电梯,这才重新将一直没挂断的电话贴回耳边。
王裕仰头看着显示屏上逐渐变高的楼层数,“boss,都解决了。”
那头的男人语气无波:“嗯,辛苦。”
王裕笑了,“嘿,没事,您什么时候回来上班?”
叶敛回头看了一眼半掩的书房门,弯起了唇,嗓音含笑:“我再陪陪老婆。”
王裕:“……”
麻了。
交代完公事,王裕支支吾吾,不太好意思开口。
叶敛想起现在是七月,微微皱眉,“又想给程盼请假?”
王裕讪讪,“是啊。”
每年七月程盼都会被催着回家给老人过生日。
叮——
电梯到达35层总裁办,王裕从电梯里快步走出,绕过助理团办公厅,来到朝南开的一层小露台上。
他回身将门关好,背靠着墙,疲惫地垮下肩膀。
“家里又管她要钱给她弟弟买房?”叶敛不悦道,“为什么还同意回去?”
只会在女儿身上吸血的家庭不如不要。
王裕无奈,叹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啊四哥,不过她现在已经很少和家里来往了,您放心,这回我也会盯好,不会让别人欺负她的。”
叶敛:“我记得她老家是山区,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只是我们俩一走,您这边就要辛苦一些了,抱歉啊。”王裕保证道,“我回去前一定给您安排好一切,挑两个得力助手暂时顶上。”
叶敛无所谓地道:“办不好扣你们奖金就是,我并不吃亏。”
王裕:“……”
结束通话,叶敛靠在栏杆上沉思良久。
清官难断家务事吗。
那孟年如果知道他即将要针对她的生父,会是什么心情?她会开心吗?还是会觉得他多管闲事呢。
他和王裕性格不太一样。
当年王裕把程盼从伏弟魔家庭里拯救出来费了不少功夫,王裕骨子里是个很温柔的人,他很顾忌程盼的心情,即便能直接插手改变什么,他也不会擅自去做。
可叶敛知道自己不同。
他本性喜好掠夺,性格强势,记仇,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他在感情方面一向淡漠,所以即便是面对亲生母亲,他也能做到无动于衷地进行切割。
他想要为孟年的过去要回说法,但他害怕手段过于无情的话,孟年会因此怕他。
要不要和她提前报备一声呢。
“叶先生?叶先生??”
女孩趿着拖鞋,摸索着走到了门边,她对着走廊探头探脑,“你在嘛?”
叶敛把手机揣进口袋,迎上去搂她。
“怎么了?”
“你来看看我画得怎么样。”
“这么快就画好了,孟同学果然厉害。”
女孩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嘟囔:“我当然厉害。”
两个小时间她又画废了不少纸,幼年那段经历对她的影响依旧存在,即便是叶敛费尽心思地治疗,效果也不是立竿见影的。
落笔处依旧存在犹豫,线条不稳,能反应出绘画着的心境并不是平静的,但她却不愿意在他面前表现出脆弱来。
她的表情看上去那么正常,可叶敛觉得,她刻意地收起了不安与恐惧。
大概是为了不叫他担心,又或者怕辜负他费心给她“治疗”。
习惯与秉性很难改掉,更何况她当了十年的蜗牛。
即便叶敛再三教导,她也还是会下意识地收起自己的软弱,去换别人的安心。
叶敛有些失落。
他安慰自己,再过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她就能真正地做到和他畅所欲言,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她都愿意倾诉给他听。
总会有那一天的。
虽然作画的过程很艰辛,但她已经能完整地画出一张全身图。
她果然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子。
“进步很快。”叶敛赞叹道,“稍有区别,不过脸还是很像的。”
孟年只听到了他提的不足,完全没听到后半句但是。
她茫然咬笔,“哪里有区别?”
叶敛把笔从她嘴里抢走,没收。
拉着她的手按在纸上,“腹肌画小了。”
孟年:?
她根本没有认真画,怎么他眼里就只有这些地方??
“这里是要画衣服的,”她说,“你就说整体比例对不对,奇怪不奇怪就可以了。”
叶敛抓着手又往下抵了抵,笑着凑近,轻声:“腿还可以再画长些,腿部肌肉也是,可以再大点。”
到底是哪里再大点?
孟年红着脸,翻了个白眼,“我给你画西瓜大,行吗?”
说着,手指在画纸上比划出一个大圆来。
叶敛弯腰,额头抵靠着她的后背,低声笑个不停,“开个玩笑,被当真。”
晚上叶敛帮她把画收好,抱着她去浴室洗澡。
刚开荤的男人自制力基本等于没有。
孟年筋疲力尽躺回被窝里,嗓子疼得冒火,一个字都不想说。
七月进入雨季,每到入夜都要下雨。
雷阵雨又开始,孟年撑开眼皮,听着外面开始轰鸣,呼吸一紧。
房门被人打开又合上,男人带着沐浴过后的清新味道,一阵风似的快步到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