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 我刚刚看到你老公了。”
——“他晚上在和一个年轻的女孩一起吃饭,你知道吗?”
孟年捏着手机,抱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她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说不清自己现在心里是什么感觉。
叶敛出门前和她报备了是应酬, 所以她听到沈灿灿的电话时,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对象是男还是女,好像都没多大的区别。
但不知为什么, 在听到沈灿灿说那女孩看着像个女大学生, 很年轻很漂亮时, 她心里隐约有些不舒服的感觉。
但也就只有一点点,只要不继续执着地想这一点, 很快那阵情绪就过去了。
孟年不由得想起小时候, 妈妈抑郁症最严重的那段时间,生父每每应酬回家, 不管多晚, 妈妈都会等他。
孟年那是就躲在自己的房间,听着客厅里传来的吵架声, 她都会觉得很疲惫。
原本是那么相爱的人, 这一路走着走着,也不能摆脱掉“猜忌”的影响,最终归为消亡的结局。
孟年不喜欢这样,她对人性没有任何把握,她向来对“爱”这个字持悲观怀疑的态度,但要说背叛……她相信叶敛不会那样对她, 起码现在不会。
就算他以后反悔, 那也有协议能保护她留有最后一丝体面。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以后分开时的退路, 不会担心会重蹈覆辙。
这就是签了婚前协议才有的底气。
很感谢叶敛能够理解并尊重这一点, 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叶敛推门进来时,客厅没有开灯。
落地窗前倒影着斑驳月光,浅薄的光亮如一层轻纱,笼罩在那道娇小的身影上。
男人唇角微弯,换了鞋,阔步走近。
他没有开灯,朝着黑暗中唯一的光亮而去。
直到他走到了女孩的面前,她才慢了一拍,呆呆地抬起头。
“诶,你这么早就回来啦。”
她也才在这里坐了不久呢。
叶敛嗓音里噙着化不开的笑,尾音扬起,透着股满足与愉悦,他问:“在等我?”
孟年点了下头,又想起现在灯关着,他可能看不清,于是她软软地“嗯”了声。
“开灯吧。”她说。
叶敛在她身边落座,抬手揉揉她脑袋,“不开了,你眼睛不能见强光。”
大晚上她坐在这里,想来也没把墨镜带在身边。
“能看清你就够了。”他说。
孟年时常听不懂他的话中深意,单纯却也迟钝。
她鼻子很灵,男人身上的酒味已经盖过了他衣服上微弱的男香,她皱着鼻子闻了闻:“你喝酒啦?”
“很难闻吗?抱歉。”
“没关系啦,只是少喝一点对身体好。”
男人哑着嗓子,仰靠进沙发里,手腕搭在眼睛上,徐徐道:“晚上遇到了让人不太开心的人,不喝的话,控制不住脾气。”
孟年诧异地张了张唇,头转向发声处:“是那个年轻的女孩子惹你生气了吗?她做了什么?”
在她心里,叶敛一向是个绅士又温柔的人,除开叶存礼胡闹他忍不住动手的那一晚,她几乎没见过他发火。
叶敛挑眉,唇角的笑意慢慢加深。
“哦?你知道是谁和我一起吃饭?”
孟年诚实摇头,“我不知道,灿灿说看到你了。”
话才一出口,她就后悔。
这么说好像在质问他怀疑他似的。
有那么一瞬间,孟年好像又看到了歇斯底里的母亲。
“我没有别的意思……”她懊恼道。
叶敛在心里记下给沈灿灿加薪的事,笑道:“所以你的朋友跟你告状,说我和别的女孩约会,是吗?”
孟年抿唇,心虚地别过头去,“她没这么说,你别冤枉她。”
“好,那我不冤枉她,我就问你。”
原本顾忌着喝了酒没靠近她,可眼下却很难再忍住想亲近她的冲动。
男人的后背离开沙发,往她身侧挨了挨,肩膀碰着肩膀,规整的衬衣碰着女孩的短袖长裙。
他歪着头,抿唇低笑:“你这是,查岗?”
孟年慌乱反驳:“我没有,只是好奇。”
她不敢去想接下来事情会如何发展。
她只记得小时候妈妈查生父的岗,换来的永远都是无休止的争吵。
她开始恐慌无措,恨自己为什么要主动提这件事。
装聋作哑就好了啊,什么都不说,就当没有接过电话,那么今晚一定平安无事。
孟年眼睛看不见,她要是看到男人此刻的表情,一定会发现自己的担忧是在杞人忧天。
难得她主动关心他的事,叶敛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把头朝她倾了倾,脑袋和她的相碰。
嗓音温柔徐缓,主动交代:“原本是和一个讨厌的男人在吃饭,但他后来叫来了两个女生,你放心,两个我一句话都没说。”
孟年身子一僵。
“我没有接她们的敬酒,没有多看一眼,你千万别冤枉了我。”
孟年的慌乱渐渐被窘迫取代,她难为情地往一边躲,身后突然环上来一只手臂。男人将她揽进怀里,抱得很紧,她挣脱不得。
他把脸埋进她发丝里,手臂箍着人,继续道:
“不过最后有个女生追出来,我知道她也不是故意来烦我,她只是不想留在那个龙潭虎穴,想自救而已,所以我还是帮了她。”
叶敛酒量不错,他只喝了一杯酒,可此刻闻着她的味道,想起她在吃醋,竟也有些头晕目眩的感觉。
他靠在她肩上,“我想你不会喜欢自己的丈夫是冷血无情的人,所以就让王裕帮她叫了车。”
“王裕说我比从前变了很多,从前是一个对别人——或者说对女孩子有些刻薄的人,不如这次绅士,但我的变化其实是因为你。”
孟年感受着颈后灼热的呼吸,从耳根开始升温,脊柱一节一节有了酥麻的感觉,她磕磕绊绊:“因为我什么?”
“我就希望,你在外面能少遇到些坏人。”他阖着双目,带着酒后的迷蒙,喃喃,“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从我做起,从每一件小事做起……”
想着她如果在外面遇到困难,能多遇到点好心人就好。
就当是给她积德。
“老师说得对,人得有自己的信仰才行。”
小道士算得好,算准了他的缘分就在那天,从那一刻开始,他也不得不信命。
孟年开始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她只能感觉到喷洒在自己脸侧的呼吸愈发烧灼。
“叶先生你喝多了。”
叶敛伏在她背后,低低地笑。
孟年甩不开人,忧愁地叹了声,不得不说实话:
“其实我是想起我父母的事,所以才多嘴问了一句。”
“你别误会,我真的没有放在心上,就算你接了那两个女孩子的酒,我也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们肯定没什么,这都是必要的应酬,我理解。”
颈后的呼吸声慢了下来,搂着她慢慢晃动的人渐渐地也不动了。
孟年歪着头,唇不小心擦过他的鼻梁,她脸色慢慢染上红晕,抿了下唇瓣,忍着羞赧,又道:“叶先生,你不必这么小心翼翼,我没有生你的气呀。”
她误会了他的解释,以为他是为了夫妻关系更加和谐才对异性这般警惕、讳莫如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