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恒之从拍卖会出来, 在停车场和孙付嘉道别后,坐上了自己的车。
特助将车开出会展中心,不解:“您为什么要给孙总出主意?”
顾恒之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你是想说我怎么给他出了个馊主意吧。”
特助噗嗤一笑, “可不是, 撺掇他去买仿画,可不就是馊主意?”
顾恒之冷呵了声, 合上眼睛。
他靠着颈枕, 困意浓浓地说:
“他要是不死乞白赖拉着我非要我找四哥说情, 把那画让给他,你看我搭理他吗。”
“我看他脑仁不如松子大, 人也不聪明, 一时兴起,逗他玩, 顺便帮四哥出出气。”
特助迟疑, “出气?只是一副画,叶先生不至于吧?”
“谁知道呢, 奇奇怪怪的。”
顾恒之心道可真有意思, 有些年头没见过叶敛那副样子。
一看就是要往死里算计人的模样。
“四哥的意愿在我这儿就是圣旨,看我不好好陪那孙子玩玩。”
特助感慨地叹了口气。
“有人要倒霉喽。”顾恒之幸灾乐祸,“他以为我看不出,想借我的口告诉四哥他有对爱护孙家和他妹妹?他算盘可打错了,我四哥啊,亲缘淡, 良心少, 才不吃他那一套。”
用不着叶敛吩咐, 顾恒之私下里开始搜集孙付嘉的把柄。
而孙付嘉还在为顾恒之提的主意摇摆不定。
“仿画不行, 送过去老爷子一眼就看出来了。”
可是什么都不带,他这一趟岂不是白来?早知道就在拍卖会上做两手准备,再拍个别的。
助理打断了他的后悔,“那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就只有赛恩大师的这幅画能拿得出手,换一个别的那边也瞧不上。”
孙付嘉手搭在车窗上,视线望向外面的高楼,“那我就这么回去了?”
“那边的路断了没什么办法,只是大小姐那边——”
提起孙杏,孙付嘉头开始疼。
他那个妹妹被他家里宠坏了,出门前他信誓旦旦保证一定会带画回去,若是空手而归……
“你查一查南城这边的画室,看哪家有大师的仿画。”
**
转天,南城别墅。
宽敞的主卧中,厚实的窗帘将光遮掩得密密实实。
孟年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被人抱在怀里。
结婚不过一周,他们进展飞速。
其实她清醒的时候还是不太适应这样的碰触,叶敛也清楚,所以除开一些情不自禁的时刻,他都很少对她动手动脚。
每天晚上睡时叶敛会十分克制地在她唇上轻吻,而后便规规矩矩,拉着她的手睡。
只不过半夜孟年被噩梦惊醒时,发现自己都是在他怀里的。
她可以确定自己并不是睡觉不老实滚到了他怀里,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显而易见。
有人趁着她睡着,偷偷抱她。
有一次孟年在梦中痛哭,半梦半醒时,她能感觉到男人小心翼翼地确定她没醒,才一点一点靠近,温柔地搂住她。
一边拍着她的后背安抚,一边温柔地吻着她的额头,说着“宝宝,不怕”。
那一刻,孟年的心软得彻底。
算上那晚,她也只听叶敛叫过她两次“宝宝”,不知道在她睡着的时候,他有没有再叫过。
“叹什么气?”
男人健硕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胸腔的震动随着身体的热度一起传到她这里。
他低磁的嗓音从头顶罩下,简直是听觉的盛宴。
孟年忍着耳热,小声:“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
孟年由衷地感慨:“我们的关系已经这样好了。”
她有些害羞,不过还是抬起手,轻轻抚上环在她身前的手臂。
“你看,这不够好吗?”
她和沈灿灿都不会这样抱在一起睡。
“这就是好了?”男人失笑,“那你对好的定义太过简单。”
他要的远不止于此,不止这般,等他真正的野心与渴望都暴露在她面前时,她又该作何反应?
叶敛笑道:“到底是我不知满足,还是你太容易满足?”
孟年认真想了想,“那可能是我的问题。”
自从十年前她目睹了那个男人对着她的画做那样的事后,她除了没办法再继续绘画,还有一个后遗症就是讨厌异性的碰触。
“叶先生,你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讨厌的人吗?”
叶敛收紧手臂,低低地嗯了声,“怎么想起这个了。”
“你知道吗,我曾经真的非常反感异性碰我,当然,现在也反感,只是除了你。”
“叶存礼和那个人一样,都不会尊重人。我知道有我自己的问题,明明是男女朋友却排斥亲密接触,可我忍不住,他一靠过来我就很难受,我讨厌他们那样对我。”
“我以为时间长了这毛病能好,结果你也看到了。”
她和叶存礼认识很久,排斥感并没有随着时间减退。
她和叶存礼提出分开,对方不依不饶,这让她对叶存礼的容忍到了极限。
然后这个时候,叶敛出现了。
“你说的对,”尽管孟年十分羞赧不好意思,但她仍然勇敢地坦诚,“我承认,从最开始,你在我这就是不同的。”
或许是因为叶敛待她太小心翼翼,又或者他在她迷茫困苦的时候给了她温柔与尊重,让她一颗心不知不觉沦陷。
叶敛沉默了瞬,哑声:“他们都欺负过你吗?”
他不在乎她是不是有过前任,像叶存礼口中的是不是处女他也并不执着,他没有处女情结,只在乎她是不是被强迫过有过不好的回忆。
孟年摇头,抬起另一只手,也握住了他的手臂。
她尝试做出“依赖”的动作,往下错了错身子,然后把头往后靠,抵在男人的怀里。
就着这个姿势,她回头,仰望他。
“叶存礼想碰我,都被我推开了。至于小时候……”孟年声音低了下去,有些害怕,“我那会还小什么都不懂,所以他过来的时候我没来得及躲开,不过我也不是笨蛋。”
“我有好好保护自己,所以在他打算贴近我时,我就一口咬上他的耳朵,差点把他耳朵给咬下来!”
一想到这里,孟年后怕的同时又有些得意,幸好她那会比较凶。
男人的黑眸里藏了复杂的情绪,呼出的气息落在她的眼睫上,他微微低头,吻住她眼睛。
他说:“小时候比现在还要勇敢。”
眼睛很痒,在他离开后她就抬手揉了揉。
“可能是因为那时候父母还在一起,我曾以为我是最幸福的人,所以有胆量闯祸,因为知道就算闯了祸,也有人帮我善后。”
睡衣布料又薄又滑,随着她不安分地动来动去,肩膀上的小吊带已经蹭到了手臂上,她还无知无觉,一双无辜又清澈的浅瞳天真地看着他。
她看不见,不知道他此刻望向她的目光有多幽/深火热、难以忍耐。
叶敛滚了滚喉结,抬手帮她把衣带挂回去,而后手臂用力收紧,哑声承诺:
“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他会给她放纵撒野的底气,胡作非为也没关系,只要她想。
叶敛的拥抱总能带给孟年安全感,头埋在他怀里,很快困意来袭,她听到了电话震动的声音。
叶敛松开怀抱,下床去接电话,孟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一通电话挂断,她被人吻醒。
密密麻麻的亲吻落在她耳后、脸颊,她哼了一声,问他几点。
“还早,八点。”他说着,又来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