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在喝酒的鲛崎岛治立刻跳起来冲了出去,大吼道:“毛利,看一下时间!”
紧跟在后面的毛利小五郎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大声说:“二十四点零八分!”
咣咣咣……
脚步声似乎震的地板都在晃动,一行人又风也似的冲出去,眨眼间就全都从餐厅消失了。
“真是的,外面如果有持枪歹徒的话,跑出去更危险吧?”
北原苍介无精打采地说了一句,顺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间。
日本这边的人很多每天都只睡四五个小时,最少甚至有只睡三个小时的。而北原苍介还保持着原来每天至少睡八个小时的习惯。又因为他平时六点钟就会起床晨练,所以晚上通常十点不到就睡觉了。
现在已经到了零点,生物钟让北原苍介觉得困意一阵阵上涌,刚才那一声枪响倒是让他精神了许多。
黑衣青年揉了揉额头,收起国际象棋,这才慢吞吞地朝外面走去,刚到门口就被神野东拦下了。
“少主,外面危险,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让我先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不用了,神野,现在出去没什么危险……”
北原苍介话音未落,外面又传来了一声巨响。
——爆炸?
神野东瞬间变色,他拦住北原苍介,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船舱门口,靠在墙边以此为掩体,谨慎地打量着外面。
外面一群人又轰轰轰地跑过去,噪杂的声音传来——
“紧急逃生梯的箱子着火了!”
“喂!快找人来灭火!”
“到、到底是谁弄的?”
“啊——有人!火里有人!”
神野东皱起了眉头,对那些人的鲁莽和大胆感到不可思议——明知道有个带着枪的杀人狂徒在外面,怎么就能那么放心大胆地在毫无遮挡的甲板上乱晃?
北原苍介看着他那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老爷子半生都在打打杀杀,风格想必是跟琴酒一脉相承,有敌意的、产生矛盾的、存在利益冲突的,基本都是一颗子弹送他去见上帝,对日本谋杀案的套路好像很不适应。
“是内讧。”北原苍介说。
“内讧?”神野东转头看着他。
“四亿日元,三个人分有点太少了,一个人拿还差不多。反正都是劫匪,二十年不见连彼此的样子都认不出来,更谈不上什么同伴情谊,动手也只是早晚的事。”北原苍介解释说:“但是不用担心,这艘船上最大的危险已经沉入海底了,剩下的这些人只是自相残杀而已,不会对我们这些无辜乘客下手的。”
神野东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幼稚园的孩子:“少主,这种人可不是鲁邦和基德那种有原则的盗匪,必要的时候不管是女人还是孩子杀起来都不会犹豫的!”
“我知道。但是那家伙还需要我们为他做不在场证明,这样他才能拿到四亿元过人上人的生活。所以没关系,除了那几个侦探可能会有危险以外,你和我都很安全。”
“他?”神野东挑了挑眉:“少主已经知道动手的人是谁了?”
“神野不是也知道了吗?”北原苍介微笑着说,两人一起朝甲板上走去:“刚才枪声响起的时候,我注意到你第一眼就看向那家伙。”
“我只是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有些变化而已。”神野东说:“刚刚杀过人以后的那种兴奋、恐惧、杀意,根本藏都藏不住,菜鸟一个。”
“嗨~嗨~您最厉害了!”北原苍介吐槽:“那种东西一般人根本感觉不出来吧?”
“但是我有一点不太明白。”神野东思索着说:“那家伙……是叫鲸井对吧?”
北原苍介说:“鲸井定雄。”
“对,就那个鲸井定雄。他在零点之前是离开过一次去上厕所,但是在警察进来以后也很快就回到餐厅了吧?枪声响起的时候他正和我们在一起,怎么可能跑到甲板上去开枪呢?”
北原苍介说:“香烟,鞭炮。”
神野东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随后失笑:“原来这么简单。”
点燃香烟,就等于获得了一个简易的定时燃烧装置,把鞭炮的引信绑在香烟上,自然就能在犯人不在场的情况下发出类似枪声的爆响声。
犯罪手法就像魔术一样,不明真相的观众会被牵着鼻子哄得晕头转向——就好比曾经火爆一时的街头飘浮魔术,看上去很奇妙、很不可思议。但如果知道“漂浮”的人其实是坐在一张特制的椅子上,那这个魔术就变得一点也不神秘,反而有点可笑了。
所以萨斯顿三原则之一就是“绝不向观众透漏魔术的秘密”。
犯罪也是一样:看上去很神奇的犯罪手法,背后可能只是一个偶然的巧合,或者一个朴实简单的小技巧,它通常能瞒过普通人的眼睛,但总有聪明的人能找出其中的破绽。
“嗯,那些侦探们很快也会想到这一点,那家伙的打算注定会失败。”北原苍介看着正忙于灭火的众人,轻声说:“但在那之前,不要揭穿他的表演——如果我们的鲸井先生因为杀人而入狱,那他的另一个同伙就该开心地把四亿日元揽入怀中了。那样的话……”
“……我会非常不爽!”
神野东微微躬身:“遵命,少主。”
………………………………
船上常备着灭火器,箱子上的火很快被扑灭了,一具焦黑的尸体暴露出来。它双臂蜷缩着,手腕上还戴着一只金表。
杀人凶手鲸井定雄装作被吓破了胆的样子,被众人一阵盘问。他又死咬着一个劲地否认:
“我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北原苍介:……
好一个一问三不知。
——难道你上辈子姓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