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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2 / 2)

好男不能跟女斗,更何况尹玉卿还是老爹最疼爱最骄纵的女儿。


尹玉钊当着一众属下的面,叫妹妹扇了几大耳光,红着脸退出了清凉楼。


最终,直到临近入更,芙蓉园才解禁。出芙蓉园的时候,尹玉钊腰挎佩剑,银甲铮铮,汹汹而燃的火光中,玉面阴寒,薄唇紧抿,目厉如狼,亲自站在大门处,一个一个的检视。


临到宝如和方衡一行时,他不知从那掏出根胡萝卜来,狠狠摘了一口,嚼着。


方衡觉得可笑:“侍卫长大人大约是皇上赐的玳瑁筵吃腻了,竟生啖起萝卜来,佩服佩服。”


“若方解元也像本侍卫长一样,从早晨奔徙到此刻,滴水未进,粒米未沾,只怕生啖人肉都不嫌腥,更何况区区一根萝卜?”


尹玉钊冷冷盯着季明德,秦州来的小地头蛇,分明王定疆就是这厮杀的。


但铁箭铜驽,总要有个藏的地方,他将整个芙蓉园搜遍,把宝如的家也翻了个底朝天,就是没有搜出铜驽来,没有罪证,如何捉人?


火光汹汹中,尹玉钊扬手,牙缝里挤了两个字出来:“放人!”


宝如颇有些难为情,她本抱着玉石俱焚的心,却不期还能活着出芙蓉园,倒是白白连累尹玉钊有了扯不清的干系。


尹玉钊远远递了件衣服过来,是她早晨丢在蜜枣摊上的那件素面褙子。宝如不敢看他的眼睛,匆匆接过褙子,披在身上就走。


季明德跟在身后,要走,却被尹玉钊拦横刀拦住。


“秦州解元季明德?本官久仰你的威名。季明义当初在长安,我们是一起喝过酒的,他言自己有个弟弟,自幼儿聪颖过人,过目不望,说的大约就是你。”


季明德一笑:“季某,久仰尹侍卫长威名!”


随着他那一笑,非但正在嚼萝卜的尹玉钊差点被一口萝卜噎了个半死,便是芙蓉园大门上所有列队的禁军、王定疆的私兵、太后派来督案的宦官们,大理寺与刑部查案的官员们,齐齐膝缝一软,险险要跪在地。


但不知他这样一个妙人,荣亲王可曾见过。若两人相见,又是个什么境况。


回到家,宝如瘫坐在床上,等季明德兑水好洗脚。此时闲下心来,她才能问几句:“大伯娘那唇,缝好了吗?”


“好了。”


“大嫂很高兴吧。”她又试探着问。


季明德来褪她的袜子,道:“我与她不过叔嫂,怎会知她欢不欢喜?”


在季明德来说,早在成亲之初,他就一遍遍跟宝如说过,自己与胡兰茵绝无半点勾扯与干系,一个男人,不好整日挂在嘴皮子上给她解释。


宝如到底小女儿家,便不妒,总要往那方面去想。同是妻子,她总不能直面去问,夜里你们可是宿在一处这样的话儿。


所以总是旁瞧侧击,最后自讨个没趣儿。


“王定疆是大嫂的干爷爷,他死了,大嫂怕会很伤心。她在长安的大靠山没了呢。”宝如又道。


季明道淡淡道:“靠山山倒,靠水水流,靠人人会死,她总得学会靠自己。”


整整在芙蓉园里站了五天,宝如软绵绵的脚底板上浮起一层子的白,季明德粗掌抚上去,轻轻搓了几搓,再揭,揭下一层皮来,下面红彤彤的一层嫩肉,触之便痛,她痛的呲呲着嘴巴直吸气,两只软兔子一样的小脚丫在铜盆里疼的攥在一处轻抖。


“宝如!”


“唔?”宝如疼的牙都在打颤儿。


季明德拉过她两只脚,轻轻替她揉着:“乖,往后不许再做卖买,安心在家呆着,好不好?”


宝如摇头:“不好,我要挣银子养你,供你考春闱,娘交待过的。待你考中进士做了官,有了俸禄,你再养我。”如果到时候她还活着的话。


季明德坐在只小扎子上,仰面看了片刻,就像上辈子无法走进她的内心,消解她的恨意一般,终究无法说服她此生懵懂的报恩,笑了笑,起身去泼那洗脚水了。


两人躺回床上,七尺宽的大床,宝如滚进最里侧,解了秦州带来的那床被子在靠墙蜷着。


季明德伸手量了量,两人中间足足隔着一臂之宽,他笑道:“这大约就是天涯与海角的距离。”


拉她不过来,他只好自己挪过去,踢了那床旧被子。季明德拿新置的锦被将两人裹在一处,唇凑了过去,散发着青盐香的口气灼热:“好端端的,为何拆那旧被子出来?”


第71章 心机


一个山头有一个山头的歌唱。宝如其实委屈的是临走之前那一夜她拉下脸求欢他却把她给拒了。


她越想越觉得羞越想越觉得丢人偏偏这种事儿又没法发作遂捂脸蜷着身子就是不肯转过身来。


季明德有的是耐心嗅着这无论体态还是一颦一笑,端地还是个处子模样的小媳妇儿颊侧的香泽,望着她那盈盈一握的腰肢。


舞剑与舞蹈一样需要常年累月的基本功,腰肢才会柔韧有力。否则硬胳膊硬腿,再美的女子上了舞台若无成十年的基本功硬腰硬腿没有形体美,终究不好看。


但她不是她现学现卖只凭着几招照猫画虎的功夫学的有模有样这柔柔一截纤腰天生成的柔软,虽无力道可在形体与剑器相得益章的美感上,胜之于庄茉儿不知多少倍。


所以同罗氏的姑娘被誉为体质殊异国色天香和那能于风雪之中在高原苦寒之处开花的紫斑牡丹一样,独特,大约是真的吧?


季明德呼吸渐浓渐炽……


“明德,明德!”宝如忽而一声哭哼,季明德停了停,她哇的一声哭:“我月信到了!”


王定疆之死,全然出乎宝如的意料之外。


她本以为昨天将是自己生命的截点,她会手刃王定疆,也会死在他那些爪牙的锋刃之下,与王定疆同归于尽。


可是季明德的出现改变了一切,她仿佛终于爬上山顶的旅者,抬头只见一山还比一山高,云雾深处更有高峰隐隐,她不过赢得一个喘气的机会而已。


她忽而转身,将被子往下推了推,眼中分明湿潞潞两圈子的雾气,却笑意盈盈盯着季明德。她两手合什搁在脸颊下面,柔柔唤道:“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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