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青到月上中空才醒, 踏着夜色回了将军府, 脸上还带着醉酒后的余红, 想到刚刚的事,她忍不住有种一巴掌把自己拍死的冲动。今天脸还真丢大了, 说好的酒量大呢?说好的十坛不醉呢?日哦!三杯就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这脸打的啪啪响。最气人的是醒来时趴人李羡怀中,自己双手都搂人脖子上去了,李羡那家伙还笑的古怪,她不要脸的吗?扎心了……话说她还有没有出其他的丑, 她也想不起来了, 算了算了,不就是出个丑吗?她出的丑还少吗。姜青青摇了摇脑袋, 甩开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回了将军府,今天得早点休息,刚刚她回来的时候,李羡约她明天一起去花市过赏花节。姜青青觉得每日待在府里也不行, 陪他出去透透气也好, 于是便同意了。第二日一早,用完早膳她就接了李羡, 两人乘着马车就往花市赶去。花市在一个露天的场地里, 到处人山人海,一股浓浓的春天气息扑面而来,各种花花草草:月季、金盏、艾荷尖、蝴蝶、一串红、晚香玉、红白石榴、百子石榴、万年青、霸王鞭、康乃馨、黄金果......五颜六色、千姿百态, 繁花似锦,姹紫嫣红,花香满街。姜青青推着李羡在花市转了良久,觉得既然进来了就也买一束花,推着李羡不好拿,于是塞在李羡怀中,逛到午时便准备打道回府。三月底的天,也是说变就变,才出了花市,刚刚还艳阳高照的天,转眼就大雨倾盆。花市是露天的,雨才下下来,花市上的人和买花的人都一哄而散,姜青青推着李羡走不快,又没带下人,也没带伞,只能推着李羡边淋雨,边狼狈的赶快走。“青青,前方有个亭子。”李羡回头对姜青青道,看着两人落汤鸡般的狼狈样,他居然还觉得好笑。姜青青也看到了,于是推着他急急忙忙推向那个亭子,边推也边笑:“哈哈!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李羡接过她的话道:“不看黄历也是个好日子,春雨贵如油,我们俩得多淋点。”“多淋点?好呀!我倒是不介意,不过你要淋感冒了可别怪我。”姜青青与他打笑,脚步却不慢,眨眼便到亭子前。“不怪你,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如此好的风景时节,淋点雨也不错。”迷茫烟雨中,还有别人在亭子里边避雨,姜青青没注意,边推着李羡边嘻嘻哈哈回道:“希望你生病了之后,边难受、边咳嗽、还要边流鼻涕泡时,还能笑的如此欢,哈哈哈哈……额……”才入亭子,看清亭中躲雨之人,她的笑声立马就被噎在喉中。见姜青青的笑声孑然而止,李羡抬头看去,脸上的笑容也僵在脸上。亭中早有两人在躲雨,竟然是莫以言和莫真俩兄弟。话说莫真见自家弟弟除了上朝和办事,常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今日便硬拉着他来逛花市,哪知道才来就遇上大雨,刚好这有个亭子,于是兄弟俩只能在这躲雨。亭中有石桌石凳子,俩人屁股还没坐热,就见姜青青推着李羡往这边走来,莫真暗道“糟了”,侧朝自家弟弟看去,果然莫以言脸色黑成了锅。莫以言肺都要气炸了,李羡抱着花,姜青青推着他,俩人淋着雨,却依旧有说有笑,笑得比那束花还亮眼,这么温馨的画面,落在他眼里却觉得刺眼无比。偏偏答应过姜青青,不能插手他俩的事,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不能做,挺着背脊僵便的坐在石凳上。他不自在,姜青青更不自在,她看着僵着脸的莫以言,呆立在亭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心里却在吐槽:日哦,今天出门果然没看黄历。李羡僵了一下,立马恢复正常,笑容也重新挂在了脸上,只是谁也没发现这个笑有多冷,擦了一把脸上的水,朝着他俩道:“两位莫大人,好巧。”莫以言和莫真也回了礼,亭中又恢复了平静,四人皆无言,姜青青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隐形了,刚刚她与李羡进亭中时,莫以言脸上明明挂着一副捉奸在床的表情,那眼神恨不得把她吊起来打。可她想当隐形人,偏偏有人不如她愿。“青青,”李羡转头看着身后垂眸的她叫道。“啊?”“你过来。”姜青青不明所以绕过轮椅走向李羡,习惯性的身子微弯,问道:“什么事?”李羡从怀中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伸手往她挂着雨滴的脸上擦去。姜青青一僵,条件反射的想要偏头。“别动。”李羡蓦地伸出另一只手捏住了她尖翘的下巴。感觉下巴上传来的力度,姜青青皱了皱眉头,却又不能拍掉李羡的手,只能忍着不悦弯着腰,任他擦干脸上的水珠。莫真看着自家弟弟僵硬的身子和攥紧的拳头,不由心头火起,他不知道莫以言和姜青青早已经和好了,于是嘲讽道:“宁王和准宁王妃还真是恩爱啊!宁王好福气,能娶得姜三小姐如此温柔贤惠又能干的女子当王妃。”他在温柔贤惠又能干七个字上咬音极重。姜青青知道他的意思,要是往日,定会怼回去,可今日不行,她侧头轻瞄了一眼某个脸不大好的男人,任命的紧闭咬关,任由莫真嘲讽,不敢吭声回半句。李羡却不管这些,一边在姜青青脸上温柔的拭擦着,一边顺着莫真的话回道:“那是自然,我的准王妃确实贤惠,她日日尽心尽力陪着我,推着我一上一下,亲自帮我治腿,监督我喝药。也确实能干,上得了战场也上得了厅堂,能娶到她,是我八辈子才求来的福气。”莫真继续嘲:“这么贤惠又能干的女子,宁王可驾驭得了呀!”李羡也不生气,继续道:“莫大人说笑了,我与青青一体同心,相亲相爱,将来成亲后,也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何来驾驭一说。”俩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姜青青夹在中间尬出了天迹,看看外面雨似乎小了点,为了不让他们继续打嘴仗。于是轻咳了一声,对着李羡道:“哈!那什么……我饿了,你有吃的吗?没有的话,我们就……”趁着雨小了赶紧走。可她话没说完,李羡还真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油纸包。姜青青一句mmp噎在喉中,日哦!一个个出门都爱把糕点塞怀中,这是什么鬼习惯。没办法,说都说了还能咋办,伸手接过糕点准备打开。李羡却说:“去石桌上吃吧!那有凳子,你推着我走了那么久,去休息一下吧。”说完自己推着轮椅朝石桌行去。姜青青无奈,只能搭把手把他推了过去,自己也坐上了石凳。现在更尬,四个人围着石桌,抬头见,低头也能见,姜青青觉得悲伤辣么大!她只能眼睛紧盯着手中的油纸包不敢四处乱瞟,怕看到某个人杀人的眼睛和青黑的脸。“饿了就吃吧!我猜着你怕饿,便带了你最爱的桃花糕。”李羡道。姜青青“嗯“了一声,拆开手中的油纸,油纸中放着二块完整的桃花糕,她拈起糕点低头吃了起来。另外三人无言,亭中寂静无声,只有雨点滴答滴的声音,和她吃糕点声音。姜青青这下觉得更尴尬来了,三个人盯着她一个人吃东西,现场安静得连她吞咽的声音都一清二楚,日哦!简直了……这种情况下,给她再去好吃的东西她都吃不下,况且现在还没水,桃花糕又干,她艰难的吃了一块,拿起剩下的那块硬着头皮往口中塞,吃了两口后,感觉吞咽不去了,都堵在喉间,口中干涩的难受,她只能心虚的把剩于的半块放回了油纸包。“吃饱了?”李羡问。“嗯!”见她点头,李羡又熟练的掏出干净的手帕准备替她擦嘴角。瞧见他的动作,姜青青快速的伸手用往嘴角擦了擦。李羡只得讪讪的收回手帕,侧头看见桌上那剩下的半块糕点,顺手拿了过来,毫不犹豫往口中塞去。“那,那是我吃过的……”姜青青伸出尔康手,噢!简直令人头大,这李羡什么习惯,老喜欢吃她吃过了,早知道,刚刚死也要把剩下的那半块桃花糕给啃了。李羡吞下糕点,擦了擦嘴角,笑道:“怎么了,你的口水我昨天就吃了,又不是第一次。而且,我也刚好饿了。”这句另人想入非非的话一说出来,姜青青觉得亭中温度都低了,她能感受到从斜对面传来的一道冷搜搜的视线,让她有想躲到桌底的冲动。偏偏李羡这句话是真的,昨天他也吃了自己咬了一口的糕点,她连反驳都不成,只能低头不吭声,而她沉默的态度也让现场的另外两个人以为她默认了,于是斜对面的某个人肺中起了火星子,眼中都快可以射出刀子了。被视线攻击的姜青青只能把头压的更低,她只希望雨可以快些停,然后赶紧逃。只可惜,天公不作美,雨没有停,偏偏李羡也不消停,几人沉默了一阵,他又从怀中掏出一物,递到姜青青面前道:“这个香囊是你的吗?”姜青青抬眼看去,竟然是她从不离身的防蛇香囊,昨天回府之后就不见了,她找了一圈没找到便也没在意,没想到竟然在李羡这。她伸手接过,随口问道:“怎么在你那?”李羡笑了笑,语气充满宠溺道:“你睡觉不安份,这个香囊怕是你睡着后趴在我怀里滚来滚去时,不小心挂掉的。我今早才发现,觉得眼熟便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