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她说话,生意许是遇到了难处,想上门求我们帮衬……卿语有些为难。”
顾青一听为难,就皱起眉:“有说什么忙吗?”
顾阿奶摇了摇头,叫孙子坐下,示意他不要急:“这倒没有,但左右不过是生意不好做,具体什么难处,倒是没说。”
顾青粗声道:“晓得了。”
顾阿奶笑起来,但又知道他性子里带着几分铁面无私,便劝:“对人家上心些,这么漂亮的姑娘嫁到咱家来,见娘家人来求办事,一没帮腔,二没给个准话,心里铁定是向着咱家的,卿语是个好姑娘,不开口,自己就要为难了,反正阿奶是不乐意见我那好孙媳难过!”顾阿奶撇着嘴,直说道,“要是不为难,能帮的,咱帮一帮也无妨。”
“我晓得怎么做。”顾青说着话,放了一罐茶叶在桌上:“阿奶留着喝。”
顾阿奶拿起茶罐子看了眼,看完往前一推:“好端端的,怎还买这种东西?我又不爱喝。”
“在街上看到就买了,贵得很。”顾青满不在乎道,“她们读书人别的不会,花钱倒是厉害。”
顾阿奶笑着,拍了下他的臂,说他:“你自己买的,怪什么人?疼媳妇就好好疼。”
两人通过气,顾青就从松鹤堂出来,快到清鹭院时,在门口瞧着个人——是黎娥。
黎娥见着他,几步迎上来问候:“表哥回来了。”
顾青点了下头,步子没停:“有事?”
“……给表哥送些水果,都是府里新来的。”
顾青随手一指:“拿到里头放着就行。”
他们这边说着话,另一头就有乐音传来,似是有人在弹琴,琴音袅袅,合着暖风,有种山泉淙淙沁人心脾的滋润。
两人没说话,但心里第一时间想着的都是,是季卿语在弹琴。
黎娥的手瞬间就紧了。
顾青提着茶叶,原想着就往书房去,看黎娥没走,皱着眉:“还有事?”
黎娥虽心里嫉妒,但对她这个表哥,心里还是有些怵的:“没,没了……”
“以后这些事,叫下人做就是,不必专程在这里等。”
“……知道了,表哥。”
青痕上阶,帘卷西风,黄鹂鸣翠,有琴音淙淙。
顾青进来时,季卿语看了他一眼,但没停,依旧垂眉抚琴。
今日好风光,日头浅浅,不够明媚,倒是荫下手谈的好时候,只可惜弈者无有,独有一心乱人,和她那位不识谱的将军客。
顾青确实听不懂季卿语在弹什么,索性坐在一旁,看她的手。
他是早知季卿语的手好看,葱白如玉,纤细骨柔,素日里连指头都是白的,今日却因为拨弦的缘故,用了力,挤了半抹余霞涂在手上,显得有生气又有活力。
就是这样的手,拂过琴、拿过笔,小小的一只握在手里,他大掌一合,就给遮没了。腕骨更细,轻轻一捏,就能捏断,以至于他一只手就能握住她的,让她们哪也去不了、动不得,到最后,无辜又委屈地透出绯红。
书斋小小,琴声慢慢,万籁俱静。
一首《芙蓉雨》弹过,再一转头,就见顾青阖着眼,似是睡着了。
季卿语原是叹了一声想他果然也不通音律,但忽然又想起今日王算娘说的那事——她心中忐忑地凝了顾青半晌,终是不懂如何说出口,没求过人办事就是这点不好,连开口都是难的,她思来想去,原是要放弃了,但又想着,顾青睡着时,她都不敢说,醒着了,又如何敢?
她在原地静坐了会儿,起身走过来,双膝半屈,轻轻对顾青说了句:“妾身有事想求……”
话刚说到一半,她就缄了口,又想着算了,谁料下一秒,原本睡着的人忽然扣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整个人往下一扯!
“求什么,说啊。”
季卿语吓了一跳,漏出一声不庄重的惊呼,再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靠在了顾青怀里!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以至于季卿语甚至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吐息,以及看清他下巴上,浅浅的胡茬。
顾青睁开眼,没料到人已经跌到他跟前了,近得很。两人都是没防备,但显然,美人入怀,刺激不小,顾青原本想好好说话的心情顿时散到九霄云外,眼底就剩季卿语那口朱唇,晶莹、红润、饱满、诱人,以及她身上的馨香,很淡,很浅,却撩人鼻尖,勾人心痒。
这人怎么处处都这么勾人?
顾青扣着人不赢一握的细腰,隐隐触到她玲珑有致的身材,正经的心绪全散了,他本就一夜没睡,又是在家里,娇妻在侧,珠玉在怀,自制力几乎没有,欲望一煽就起,里头还带着点顽劣,饶有兴致地在她耳边吐了句:“你亲我一下,我就答应。”
季卿语双颊骤然红了起来,耳根都染了霞,骂他:“轻浮。”
顾青却满意得很:“或者,你给我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