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铎那边也换了一身干衣裳,却一直没有离开遮挡着叶素素的屏风,时不时地和她说话:“素素,感觉怎么样了?听过太医已经过来,等下让太医给你号脉。我知道你的嗓子不舒服,不要紧,是你刚刚落水时不经意呛到了,睡一觉就能好,不要怕,铎哥哥在呢!”
屏风之外,聂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说什么。他是怕叶素素害怕,所以一直和她说话,试图在安慰她。
屏风之内,叶素素已经哭成了泪人,泣不成声,把在身边伺候的乐竹和香竹都吓得不知所措。可是,叶素素又一早就不让她们两个出声,她们只能听话一句话也不说。
屏风之外,聂铎还在说:“素素,你长这么大,是不是没有人教过你凫水?水没有那么可怕,等你好了,我带你去温泉,我教你凫水,日后你就不用担心再掉进水里了……”
“铎哥哥……”屏风之后,叶素素声音嘶哑地开口:“小时候我愿意跟着你,是不是因为你一直把我照顾的这么好?”
聂铎一愣,似乎没明白叶素素怎么突然说了这么个无关的话题。他顿了顿,刚要开口,屏风之后又传来叶素素的声音:“铎哥哥,我们私奔吧!”
作者有话要说:两个人会不会私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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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披衣带水
屏风之后, 叶素素的声音传来, 略微的沙哑, “铎哥哥,我们私奔吧!”
站在屏风一侧的聂铎浑身一僵, 满目震惊。他蠕动着唇, 正要开口说什么,忽然屏风之后随着哗啦啦的水声响起,瞬间冲出一个身影, 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披衣带水, 长发如瀑,整个人靠在他的胸前, 纤细地胳膊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
聂铎不自觉地喉结一动, 僵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抬起,一点一点收紧,把抱着他的小姑娘搂在了怀里。
叶素素靠着他的胸膛,能清晰地听到如擂鼓般有力的心跳,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觉得聂铎的此刻的心跳似乎比平时更加快了几分。聂铎结实的手臂揽在她身上, 越来越紧, 越来越用力,似乎要把她镶嵌在身体里,永不分开。
他喉咙哽咽,嘴唇蠕动了几次, 才强迫自己发出声音。
他说:“好。”
叶素素的脸颊贴着他的胸口,眼泪瞬间就又止不住地往外淌,很快就把聂铎身上刚刚换好的干衣服又打湿了。她原本头发就湿漉漉的,身上的衣服也湿漉漉的,两个人这么一抱,聂铎直接就跟着她一起遭了秧。
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点的叶素素,有些不好意思,吸了吸鼻子,收回了环在聂铎腰上的手,轻轻地把聂铎推开,低头沙哑着嗓子吩咐乐竹她们:“去给聂公子再找一身干衣裳。”
聂铎被叶素素推开,依依不舍收回了手臂。她那点小力气根本撼不动他,可他即使还想抱着叶素素,却也不能这么抱着她。
他喊住乐竹:“不用管我,给你们家郡主擦干,免得她受凉生病。”
乐竹和香竹刚刚已经被叶素素那一句“私奔”都吓傻了,后来又被叶素素吩咐,又被聂铎吩咐,两个人慌乱地根本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聂铎说完,发现两个分竟然还在在走神,立即板了脸,压低声音吼道:“还不快去?”
乐竹和香竹顿时被聂铎那骇人的气势吓得双腿发软,连滚带爬地去给叶素素换衣服。在她们的印象里,聂公子一向是温风和煦、温软儒雅的,却从不知道聂公子发起火来这么骇人,好像是要把她们生吞活剥了一般。
聂铎自然不会去管叶素素的婢女如何想的,他把自己的外袍脱了,裹在了只穿了一件湿漉漉寝衣的叶素素身上,眉头拧成了一团,一言不发,等着乐竹和香竹给叶素素寻了衣服回来。
叶素素靠在他的怀里,时不时地偷偷打量他。虽然他脸色黑得吓人,叶素素竟然一点都不怕,甚至还忍不住调皮地笑着。
她小手搭在他的胸口,小心翼翼地用食指戳他,“铎哥哥,我们什么时候私奔?”
聂铎迅速地把她淘气的小手抓住了。他大掌如钳,整只手包裹住她的软弱无骨的小手,按在了他的胸口。
他垂着眼睑,沉默了片刻,道:“素素,你想要怎样,我都会依着你。”
叶素素的头微微前倾,抵在了他的胸口,忍不住小声抽噎了起来,“铎哥哥……”
她的嗓音还略带嘶哑,楚楚可怜,却泣不成声,汹涌而来的眼泪又一次落到了聂铎的胸口,聂铎的手上,一滴一滴,一片一片,湿漉漉的……
她忽然从聂铎的怀里站了起来,满眼焦急地望着他的眼睛,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哭着说:“铎哥哥,我们私奔吧!我们现在就走!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
想要和聂铎私奔的念头,只是她的一时冲动,她怕如果再耽搁下去,她会没有勇气再跟聂铎走!
聂铎长臂一捞,把她带到了怀里,扣在了胸口,轻抚她的背,柔声哄她:“素素,如果你真的想要跟我走,我带你走。但是,此刻不行,你刚刚落水,身子骨弱,你先换身干净衣裳,让太医给你把了脉,吃了药,好好睡一觉。睡醒了,我带你走。”
叶素素靠在聂铎的怀里,一个劲地摇头,眼泪止不住地流淌。
睡醒了之后,她还有勇气和聂铎走吗?
聂铎却是打定了主意,等乐竹和香竹伺候叶素素换好衣服,绞干头发,他走到叶素素身旁,长臂一捞,把她大横抱起,直接抱到了内室的架子床上,也不等叶素素挣扎,直接把她塞进了被子里,裹得个严严实实。
太医已经过来,他也不打算回避,让人进来给叶素素把脉。
叶素素一听,立即急了,抓着聂铎的手直摇头,嘶哑着嗓子费力地说:“铎哥哥,你先回避,太医毕竟是赵从嘉的人,你在这里,难免会泄露行踪。”
聂铎心头一暖,都到了这时候她还是这么担心他。他摇头想说“不碍事”,可是看到叶素素那双如受惊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担忧。他也不想让叶素素心惊胆战的,于是起身,躲到了内室的侧间。
太医进来给叶素素把脉,有惊无险,一切安好,只开了几副驱寒压惊药便退了下去。
可能是因为之前情绪一直绷得太紧,叶素素不知不觉就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可是还是努力地瞪着眼睛,直到看到聂铎从侧间走出来,她才露出了个满足的笑,下一瞬就睡了过去。
聂铎站在她的床前,低着头,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被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小脸红扑扑的,鼻梁高挺,黝黑密实的长睫毛随着她的呼吸一颤一颤的。
聂铎缓缓俯身,弯着腰朝着她的脸颊靠近。
乐竹正巧进来,看到如此情景吓了捂住了嘴巴,满目不可置信,犹豫着自己究竟是该阻止聂公子还是任由聂公子亲下去。
出乎乐竹意料,聂铎只是弯腰靠近了叶素素,脸颊和她的脸颊靠得极近,乐竹猜测聂公子的呼吸都打在了她们家郡主的脸颊上。可是,聂铎却再也没有靠近,只是那样地看着叶素素,目光轻柔,眉目温情,仿若正注视着世间至宝……
叶素素浑浑噩噩的睡着,梦里的事情乱七八糟。一会儿是皇后娘娘的凤梧宫,一会儿是毒死她的那杯毒酒,一会儿又是的周碧秋大腹便便跳下城墙,一会儿又是何恩新失魂落魄、郁郁寡欢的脸庞……她在梦里找了很久,看了很久,可是偏偏没有聂铎!
铎哥哥……
叶素素觉得自己的喉咙火辣辣的疼,她想要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拼命地想哭,却连眼泪都没有。叶素素拼命地挣扎,仿佛又回到了在凤梧宫时,她毫无防备地饮下的那杯毒酒,她躺在凤梧宫金砖铺地的冰凉地面之上,双手捂着小腹,痛苦的挣扎,苦苦地哀求……
她猛然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