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烛摆手,对几人示意一下,坐了下来:我是他的监护人,有什么事?穷奇抹着脸,面子里子都没了不说,好像要大祸临头了。完了,被老板当面撞见行凶现场。嘴里发苦。这他妈都什么事儿啊。办公室除了穷奇,还有副校长,政教主任和班主任。被拎着衣领子的是班主任,这人带金边眼镜,斯文的衬衫西装裤,人模人样的。莘烛打量两眼班主任,便不再关注。方才还拽的二五八万的傲慢穷奇,转眼变成了最乖巧的猫咪。他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老大您怎么来了?老大?穷奇长得糙,性格桀骜不驯,手臂的纹身花里胡哨,又扎了一排耳洞,怎么看都不像正经孩子。现在又冒出个老大?班主任见到泼皮穷奇时,内心是极度抗拒的,万分不想接受问题小混混。但学校硬塞进他的班级,他即便委屈却也得憋着气接受。当得知学委被撞手臂脱臼,立即下定论。小流氓寻衅闹事。嘴上说着相信,可每一句话都隐晦地表达不满与埋怨,仿佛笃定穷奇无事生非,是罪魁祸首。说起来也是最近穷奇跟狄教授交流过几次,食素后心态平和了。要是搁一个月前,他一怒之下直接给人吞了。谁敢污蔑他呢。班主任眉头微蹙,内心颇为惊讶:你就是穷有钱同学的家长么?他倒是没想到来的人面容如此精致,稚嫩的面颊看上去不过是高中生,能是什么老大?不清楚泉山,也不摆弄手机的班主任消息滞后,压根不认识风头无二的莘烛。他甚至在猜测这人是虚假的身份。莘烛颔首:说说看,我家崽子做了什么?穷奇抢占先机,特别委屈:老大您信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打球不小心撞了人就是给人撞的手臂脱臼了。人类的身体实在太脆弱,他也很懵逼啊。莘烛想到什么,嘴角勾起:嗯,那位受伤的同学呢。他家犼崽子也有过将小孩推坏的经历。紧揪犼不放的跋扈跨洋媳妇和婆婆现在估计情况都不太妙,尤其是被剥夺财运的媳妇。失去了跨洋企总监业的工作,又因离婚财产与老公闹得不可开交。他们家被宠的无法无天的小霸王挨了不少揍。被送去医院了,说待会回来。穷奇乖乖答,心中忐忑。他其实不想来上学,但不想和不能是两个概念。他给老大抹黑了。莘烛挑眉,在他蓬松的红毛上呼噜一把:不是你的错,挺起胸膛来。穷奇一呆,仿佛充气的气球,立马膨胀地昂首挺胸。他可高兴了,老大相信他!信的。莘烛对自家崽子颇了解,穷奇真动手就不止脱臼了,且也不会给任何人留下把柄。和奶凶奶凶的炸毛犼宝宝不同,穷奇是凶兽中最狡猾的一个。班主任呆了呆,不满的情绪持续堆积。班主任:我可以询问你是穷有钱同学什么人吗?如果可以,我希望和他的父母亲自谈一谈。穷有钱年级还不大,现在正是矫正和规范品德的好时候,等大了怕是班主任话语未尽,却字字扎心,戳穷奇的脊梁骨。好像他将成为无恶不作的混蛋。莘烛眉梢微挑,往后依靠道:这么说,你认为我家崽子伤人?班主任表情一顿,心底被激怒,面上保持微笑地道:这位同学,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不过,我想以你的年龄还无法为他负责,我希望和他的父母见一面谈谈。班主任针尖跳舞,不光指责穷奇品行不佳,更怀疑莘烛。穷奇的眸冰冷如刀,酝酿着杀戮。他从不是好脾气的人,好脾气就不会是凶兽了。穷奇的目光阴冷,仿若淬了毒:我没有父母,我老大就是监护人。班主任被粘稠的杀意笼罩,汗毛倒竖,冷汗浸湿后背。他首次被一个眼神震慑,动弹不得。会死。莘烛拍了拍穷奇的脑袋:别吓唬老师,老实坐过来。凶残的孤狼被拍头,刹那变成笑容灿烂的二哈,小奶狗疯狂摇着尾巴,乖乖地坐下来。劫后余生的班主任轻喘,看向穷奇的目光隐含着敬畏,那眼神太可怕了。似乎将他当成随意捏死的蝼蚁。莘烛勾唇扬下巴:那位同学没回来,等一等吧。牧师笑道:穷有钱是个连肉都不吃的好孩子,受伤的同学回来,事情就会水落石出。穷奇心里苦,他是不吃吗?他是生理性恐惧。班主任:你们这校长早已坐直身体,警告地道:小刘啊,既然这样就等等。班主任欲言又止,不甘又愤怒地闭上嘴。他的脸色难看,仿佛遭受了屈辱。校长和政教主任对视一眼,幽幽叹息一声,热络地笑道:没想到这次莘先生亲自过来。这是认出人了。莘烛弯着眉眼:我家崽子出现麻烦,我自然得过来。他的话是出现麻烦,而不是惹麻烦。说明莘烛很信任穷奇。莘烛在近半年时常出现在大众视野,不论是因企业还是明星效应,他都是个成功者。校长只知道这位拥有着心火乐园巨大的地盘,背景神秘不能招惹。最重要的是,他还有个炎黄世家的闫氏做后盾。哪怕不能交好,也不能得罪。政教主任听懂莘烛的话,连忙笑着打圆场,不经意给班主任扣上年轻、热情的帽子。年轻热情的班主任气炸了,被内涵为鲁莽、资历浅等词汇砸了一脸。但作为社畜,为了工作与生活,他不得不向恶势力低头。对,他一快而立的大叔就是年轻。比他妈高中生年轻。莘烛意味深长地勾唇:好的,我知道班主任年轻有干劲了。班主任窘迫的脸都红了,实在是不够光彩。校长哈哈笑,剑拔弩张的气氛总算被两人缓和下来:我们都相信穷有钱同学是个好孩子。违心地夸赞着穷奇,校长的求生欲极强:他的气场就像是个做大事儿的人。莘烛递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他家崽子,他可以嫌弃,外人不准动也不准欺负。穷奇看小老头总算顺眼了:校长你很有眼光,我的确不是正常人。因为他压根不是人。莘烛和牧师一怔,忍俊不禁地笑了。在外人耳中,大概是中二到叫人犯尴尬症的程度吧。校长面不改色:我一直很欣赏莘先生,我家孙子最喜欢心火乐园,每个月都要去两三次呢。莘烛眨眨眼:晚些让人给你送来几套季卡,心火正在修建海滨沙滩。哦?那我可真期待,毕竟泉山出品必属精品呢。校长小老头笑的愉悦,不着痕迹地恭维。莘烛眯着眼,点了点头。叩叩。敲门声打断了相谈甚欢的两人,进来是一对mǔ_zǐ ,母亲的神色从容,气度也不凡。她友好地寒暄几句,才压抑地道:我儿子的胳膊是老毛病了,和这位同学没有关系,是误会。一句话顿时钉死了事件性质。班主任脸色难看。他想给和书荣出头,想讨好这家,可拍在马腿上。而被他看不上的,却是连校长都得小心招待的存在,他很后悔。莘烛上下打量风韵犹存的女性,赞叹地眯眼,唇角的笑意渐深:是我家崽鲁莽。在外人面前喊崽是种很亲切的称呼。穷奇反正很受用。对,他就是崽,谁还不是宝宝了。女人惊讶地一顿,笑着和他握手,莘先生您好,我一直想认识您。这次实在巧合。她慈爱地摸了摸自家优秀孩子的脑袋:这是我家孩子,和书荣。和书荣面相清秀,待人有礼,左手臂包着纱布。莘烛笑了:前程似锦。女人的眸光一亮,连声道谢:谢谢莘先生的吉言。她的圈子中有一些了解莘烛的能耐,将人传的神乎其神,她和张少东的父亲相熟。从他口中得知不少内|幕,说实话很震撼,但苦于没有机会认识高人。莘烛的话比其他人都有重量。其他人是祝福,而莘烛是在批命,是预言。莘烛点点头,忽然他一愣,惊讶地勾了勾手,招呼和书荣过来仔细观察:你过来点。和书荣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任凭他打量,好脾气地等待。看得出他的一言一行都透露着教养不错。莘烛赞许地给他个眼神。穷奇崽羡慕,糙少年死死瞪着和书荣,搞不懂这家伙哪里能获得了老大青眼??两家人和谐友好地交流让校方插不上话,班主任咬紧腮帮。方才他做的一切都像是个小丑。后悔如潮水。莘烛心道巧了,这两位和泉山有点关系,回去跟胖大叔提一下吧。女人有些紧张:莘先生,我儿子他莘烛意味深长地道:挺好的,你们会一家完美的。女人一怔,脸色微微变化,但很快被掩饰过去,指尖哆嗦地道:谢谢您的吉言。笑着摆手,莘烛道:不是吉言,是现实。他是你的骄傲。同样,也会是他父亲的骄傲。女人彻底绷不住面皮,又喜又惊地张了张嘴:莘先生,您莘烛笑道:有时间来泉山,我介绍大厨给你认识。他戳了下穷奇的脸颊:对了我家崽性子冲动,即便是乌龙也让同学受了罪,赔偿费由我出。女人收敛好情绪:不用的莘先生,小孩子玩闹罢了并非故意,不需要什么赔偿。和书荣淡淡地点头:是的,我的手臂是习惯性脱臼。一切都和穷奇没关系。且新同学刚到新环境就遭遇**,应该比他更难受:不打不相识,我们应该算是朋友了吧?穷奇想傲慢地拒绝,但在莘烛期待又赞赏的目光下,艰难地点了个头。莘烛弯着眉眼,以后好好相处。穷奇乖乖应诺。和书荣脸上的笑浓了些:好的。我很喜欢新同学。穷奇一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稀罕他呢,有点新奇,不那么抗拒了。新朋友人模狗样,还行吧。穷奇一副老大的姿态,想拍他肩膀一下,最后小心翼翼地落在他的头上:以后哥罩着你啊。活脱脱一小混混,班主任恨不能咬碎一口牙,这德行谁不误会,都什么事儿啊。和书荣一怔,笑意盈盈地道:好的,穷哥。穷哥什么鬼。穷奇不高兴:你叫我有钱哥。和书荣立马改口,轻笑地道:好的,有钱哥,我们先去上课吗?穷奇不想去,但他得听莘烛的话。老大让他跟着学委。和书荣笑道:老师,我们已经耽搁了两节课,能先回班级吗?我的语文比较薄弱。他是十一中学霸,次次年级第一,语文薄弱是因为其他科能拿满分。他说回去学习没人有理由阻止。得乖乖放人。但除了莘烛,他招招手,对牧师扬下巴:看一下。牧师厚唇开启:好的老板。女人一头雾水,但也放心让这位外国小哥瞧一瞧,她其实是有不切实际的想法的。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她都不想错过。简单的检查了一遍,牧师沉思片刻道:可以解决,问题不大,不过和同学是早产儿先天不足。而且心肺功能有隐患,还有些暗伤,想要彻底治愈大概需要半年吧。女人一呆,仿佛听见了梵音。她震惊地张着嘴,反应过来后倒抽一口气,美目渐渐溢出水雾:真有关孩子的病情和早产都对啊。他刚刚说什么?他是不是说孩子半年可以彻底健康?在这一刻女人有些恍惚,感觉自己可能是做了梦,还是很不切实际的梦。这些年,她为了儿子的身体操碎了心,懊恼与痛苦时刻缠绕着她的灵魂,让她后悔不迭。今天难道能遇见奇迹吗?她激动地双眼都红了,哽咽道:我儿子可以康复?真的吗?!最初,她的感情是复杂的。她甚至不敢确定孩子到底是不是丈夫的。几次快撑不住走到海滩,看到黑夜中那一点光亮,却因太丑陋太狼狈,懦弱地不敢踏入光明。当初她近乎绝望,现在过得好了些,可儿子的早产依旧是她的心结。这怪她,她那时候一度仇视着肚子里的孩子。觉得他毁了自己的一生。可她还是留下了这个孩子,哪怕他有一丝可能是她的期待,是与爱人的结晶呢。牧师自信地点头:可以。女人的神经紧绷,今天一天她受到了太多的冲击,感觉脑袋都在嗡嗡作响。牧师给她瞧了瞧:思虑过重,建议看一下心理医生。女人:莘烛乐了:我们要开心理工作室了,可以让你做第一个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