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第四排,你自己挑的座位你都忘了靠着窗户边的你,真没事吧”凌霄捧着电话大笑起来,一边说着逗你玩呢吓着你了吧一边和凌空伸手比了个v字,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李小涵被她气得不轻,稀里哗啦的骂了一大堆才终于意犹未尽的挂了电话。凌霄站在电话边上,抱着手臂若有所思,上学是没什么,自己也是一定要参加中考的,只是,凌空该怎么办就像她姑姑说的,保姆她不敢找,好容易有个弟弟,要是真丢了她哭都没地儿哭去,自己那些亲戚就更是指不上了,那她该怎么办至少明天,凌空该跟着谁凌霄想了一圈,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排除后便也只剩了她上一世的养父母。若按自己上辈子的年龄,应该比凌霄还小一岁,而前一年养父下岗,因文化不高,只得到工地上给人抬钢筋干苦力活,养母在早晚饭的点儿出去卖包子,一家生活过的紧巴巴的。直到两年后凌霄上高中的时候,养父在工地上出了事,两腿被砸得粉碎性骨折,当时工头没舍得送去大医院,结果落下了病根,后来走路都是一瘸一拐,更别说干活。当年收养她时父母本是想要个男孩儿,只是那会儿符合条件的孩子只剩了她一个,便被领养回来。十一岁的小孩儿已经懂了太多事,凌霄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孤儿院的孩子性子本就淡漠,她养父母又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几年下来她和父母几乎没说过几句话。家里出事后生活没了着落,凌霄就过起了半工半读的生活,那时一中管得严,她半夜里从宿舍翻墙出来去网吧打工甚至被学校警告过两次。考上大学后状况才好一些,凌霄脑子还算灵,也是整天琢磨着怎么赚钱,除了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每月甚至还能往家里寄上千把块钱。现在回想起来,这也许就是自己长大后和家里的唯一联系了。凌霄不能保证很快就和他们套上近乎,城市底层的小市民,虽没什么坏心眼儿,但对任何事却又存了一定心思的戒备。他们尽心花着手里的每一分钱,尽可能的躲避着潜伏在身边的每一分麻烦,活的兢兢业业小心翼翼。养父的脾气并不怎么好,相关的不相关的,常爱和人生气,那火气憋在肚子里头,只要有什么事便会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而她养母脾气倒是不错,却太爱抱怨,怨天怨地,难过起来会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偷偷抹泪,又是极好面子,推车出去卖包子的时候总是躲着人,生怕被熟人看见。凌霄是从未想过这些的,而今天想起来,才发现那上一世并不算亲近的父母原来在她心里也占据了一定的空间,忽尔想起的时候,像根羽毛来回拨拉,搔的心头酸胀难耐。欠下的总归要还。上辈子的债,这一世也该还了。下午两点多,凌空才打起哈欠。凌霄把他抱在怀里来来回回沿着屋里走,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他的背。小孩儿把头埋到她颈窝,浑浑噩噩十来分钟才终于睡下。凌霄把孩子轻放回床上,又把门替他关上,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窗户门的仔仔细细检查了好几遍这才推门出去。百度说两岁半的孩子午睡就只有一两个小时,凌霄定好手机,速去速回。外面的阳光有点儿大,那光斑溅到眼睛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隔了两栋楼,凌霄在五单元的楼栋下停住,吸了口气就准备上去。楼道口被当做了广告版面,大大小小的广告贴的到处都是。凌霄不经意扫了一眼,正瞥见一张房屋转让的消息,手写钢笔字迹,在一圈五颜六色的广告中尤为显眼。新宏路三号院二号楼五单元九号,五十三平米,有暖气,价格面议。凌霄停住脚,揉着眼睛又看了一遍,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上面要卖的,正是她养父母现在居住的房子。只是为什么明明上一世他们一直住到房屋拆迁,并得了一套不错的赔偿,怎么自己重生了,一切反而变了凌霄顾不得多想,快速跑上楼去,没有半点儿犹豫的便敲响了四楼中间的房门。她急着要去确认,他们还在不在,自己还在不在,明明是同样的年份同样的地点,到底又是什么变了“谁啊等一下”刚敲了两下便听见屋内传来的应门声,凌霄的听这声音悬起的心脏顿时放下了一半。正是养母的声音,他们还在。“你是你找谁”康月巧从门内探出半个身子,见是个半大小子,眉微微皱了一下,倒显得不怎么欢迎。仍是八年前年轻了许多的眉眼,两鬓间只有几根白丝,凌霄上了高中后便很少回家,每年一回去,她的变化都是极大,家里的担子让她操碎了心,衰老的很快。饶是凌霄如此的性子,此时再见到她,也是激动地难以自已。在这个时空,那些曾经熟悉的一切正一点儿点儿倒退回来,骨子里的孤单一时间竟被埋没了大半。“你是谁啊”见她不吭声一个劲儿地盯着自己,康月巧又把门阖上一道缝,脸上露出丝毫戒备。“我”刚才一激动凌霄就这么跑上来,甚至连借口都没想好,见她要关门忙伸脚卡住,“别关,我,我是来买房子的”“买房子”果然听她这么一说,康月巧立刻拉开了门,又往她身后张望,一边问着,“你家大人呢”“不是我父母要买,是我要买。”凌霄知道她嫌自己太小,又怕她认为自己是来捣乱的,忙解释,“我父母都在国外,刚打电话来说要我买套房子,我这出来转转就看到了你们楼下的广告。您放心,钱什么的我能做得了主。”康月巧听她这么说才似信非信地让开身,“那你先进来,我打电话让孩子他爸回来。”凌霄一听她这称呼吓了一跳,费了半天劲才终于让自己的心脏平静下来,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里等她打完电话,这才开始不经意起头开始闲话家常。“叔叔回来得等好一会儿吧”“不久,一会儿就到了,”她养母手里托了杯白开水放到茶几上,见凌霄没嫌弃什么拿起来就喝,心里倒是舒坦了不少,“你不急吧”“还行,一个小时后得回去,我弟弟还在家里,我怕他回去找不着人。”凌霄每一句话都斟酌再三,是想好了她可能的回答才说出口的。“你父母在国外,家里就你们俩小孩儿”“是,弟弟才两岁半。”这话让康母着实惊异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凌霄半天,便开始夸这孩子有本事,尽捡好听的说。养母的姿态让凌霄有些不舒服,她从未想过两人会是这样的见面,一个买房一个卖房,地位并不对等,那种似乎带着高下之分的感觉弄得她心里疙疙瘩瘩。“对了阿姨,我看你这房子住得好好的怎么就要卖了”凌霄十指慢慢摩挲着杯子,从缓慢前行的手指依旧可以看出她心里的不安。见养母听到这话眉又皱了下,显得有些为难,忙解释道:“你知道,我们自己买房子总要知道为什么要卖,否则万一有点儿什么事大家都不好说”“你放心这房子绝对没有什么问题。”她养母赶紧摆手摇头,见她不怎么信,这才叹了口气,声音里说不出的沧桑,“是我们家小子的事住了好几年我也舍不得卖,可我们家那小子不争气,跟人家打架的时候伤了人人家舅舅是公安局的副局长,非得让我们掏五万块钱才肯把孩子放出来,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在里边吃了多少苦我刚才不愿意让你进也是以为又是他们那群不着调的小混混来找他了,你别介意”说着说着,脸上便有了些酸意。“儿,子”这一刻凌霄有种被雷轰了的感觉,脑子里一片嗡嗡作响,差点咬到舌头,竟傻乎乎的问道,“那阿姨你有没有女儿”“没有啊,怎么了”“没有啊,没有”凌霄嘴里一直轻轻念着这两个字,见她神色狐疑,忙掐了掐自己手心,笑笑,“没事,这么说我记错了,我是三单元的,以前好像见过阿姨跟个小丫头一块儿走,可能是认错了。”“你说那个啊,那可能是我妹妹家的孩子,在老家呢,去年来过你也是这个院的啊,怎么以前好像没见过。”“这么多人,谁能都见过谁呢。”凌霄略显尴尬的笑道,告诫自己,可不能再这么失态下去。只是明明是笑着的,嘴里却觉得苦涩难耐,凌霄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掉下眼泪来。没有了,这个时空再也没有自己,莫名其妙的被另一个人完完全全的抹杀掉,那个叫苏琳的女孩儿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上。竟是真的不存在了。上一世养母无法怀孕,两人这才动了从孤儿院收养孩子的念头,那时候男人传宗接代的心思很重,他们去了多少趟只想找个男孩儿,可当时剩下的男孩子基本上都是有残疾的,直到最后两人才不情不愿的领了苏琳回来。甚至养父几次喝醉骂人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是个男孩儿这句话重复次数也是最高的。这件事一直被她埋在心底,说不怨是不可能的,这是凌霄心里的一个疙瘩,不疼不痒,却时时犯个别扭闹点儿小性子,和养父母的情分便又淡了两层。现在好了,不管是不是亲生的,他们总归有了个儿子。老有所依,凌霄一直都觉得这个词很讽刺。“你等等,应该是孩子他爸回来了。”凌霄的精力全用在那些记忆中,养母看她皱起眉不知她在考虑些什么,也不好打扰她,忽然听到钥匙转动的开门声,脸上的神情又放松了几分。进门的是个快四十岁的男人,满身都是土,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上好多,人还没进来便听到他的大嗓门,“是谁要买房子啊走了没”“没,在里边坐着呢,诺就这个小伙子你先拍拍身上的土再进来。”“那个,阿姨,我是女孩儿”凌霄很尴尬,自从剪了这头发已被好几个人认错了,对此鸭梨相当大。“啊你瞧我这我还说哪家小子长得这么漂亮,正纳闷呢”康月巧一听,更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连脸都有些红了。“真是不好意思啊”“也不知眼是咋长的,张着嘴就瞎说,你就不能好好看看”养父的声音和着拍衣服的声音传过来,凌霄垂下眼,暗想他的脾气还真是一点没变。凌霄站起身来,淡淡笑着,“没事,好多人都会认错。既然叔叔回来了,我也大致看了看房子,咱们就谈谈价钱吧。”凌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万一醒了找不着她,还不知会哭成什么样。“怎么就你一个孩子过来你家大人呢”“人家父母都在国外,就俩小孩儿在这边,也住这咱们这个院,她说自己能做主”“那你都跟她说了”苏和平把衣服上的土拍干净这才走进来,见她爽爽利利的性子也不拖沓倒是有了三分好感,听这说法房子应该能卖出去了,继而扭头跟康月巧小声嘀咕,见她点头这才想了想开口,“既然你阿姨都说了我也不再多说,咱们这片虽然是老房子,但肯定没啥毛病还能住不少年,房子是小了点儿,我问别人人家说应该能卖出个七万块钱,你是小孩儿我也不讹你,你看看能买不”凌霄轻轻点头,他说这话自己是信的,两人骨子里还都是极实在的性子,平日里总是小心翼翼的和别人划清界限,沾了的便宜总会想办法还回去,要不然心里不会踏实。凌霄记得当年拆迁搬家时邯台这一片新房的房价是1700㎡,五十三平方米的老房子卖到七万也不算贵,更何况一个月后拆迁,政府几乎是按照1:12的面积折算的新房,这样说来,自己反倒是赚了。aa2705221,,;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