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女性同时望向不知何时又从屋顶飘落到面前的橘衣少年,见他一脸面无表情、但眼神似乎充满了疑问的模样,忍不住嘴角一抽。
她们想起阿萌开始阵痛时,这位少年彪悍的举动,他先是对着阿萌的肚子平平淡淡地“威胁”小崽子先忍着,然后一瞬间便消失了,不过一刻钟时间,这位爷很彪悍地抗了个姑娘回来——对,就是阿萌与姚青青都信任的好友容颜,然后以万夫莫开之势,亲自将那姑娘扛进了产房。后来若不是容颜姑娘一把药粉将他药倒丢出来,这少年可能就不出来了。
男人进产房像什么样?
在场忙得脚不沾地的丫环嬷嬷们几乎要给这位爷跪了,谁知他很淡定地说了一句:“还没有见识过女人是怎么生孩子的……”然后所有的人都觉得容颜那一丢真是丢得太好了。就算是神仙似的人物,那也是个公的,哪里允许你进产房围观?若是孩子他爹在,非踢死这没脑筋的囧货不可。
姚氏清了清喉咙,回答道:“阎公子,这种事情一般都差不多。而且女人若不痛一下,也体会不到孩子的珍贵,所有孩子都是咱们作娘亲的心头肉。咳,阎公子,眼下我儿媳妇才进去两个时辰,估计还要一段时间,你……”
姚氏还没说完,谁知道产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声,骇得所有人都一阵紧张,然后伴随而来的是一道有些弱的哭声,最后是接生嬷嬷高兴的地说着“生了生了,是个小少爷……”的声音。
“……”
所有人都木然地望着张着嘴没了反应的姚氏,不是说还要几个时辰么,这是肿么情况呢?
半晌,阎离尘淡定地看了姚氏一眼,说道:“看来小崽子不想再等几个时辰呢,不愧是月卓的种,这种霸道性子挺像他的。”
“……”
众人:=__=!为毛这话这般诡异呢?
就在众人木然无语的时候,一个不走正常路线的人从屋顶中跳落,见到现场寂然的气氛,心中一紧,一种难以描摹的痛苦漫延整个心房,甚至让他痛得说不出话来,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觉得眼里一片酸涩,仿佛有什么液体已经不经允许地滑出来,只能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
姚氏、虞月娟、姚青青等人吃惊地看着仿佛从泥水堆里爬出来的男人,一身狼狈,衣服都脏得看不出本色了,头上的发冠也歪了,看起来就像被谁埋伏打劫了,哪里还有今早出门时的干净整洁的贵公子模样,看得三个女人心里一阵担心。
“大哥?”
“月卓?”
“表哥?”
姚氏和虞月娟等人皆担忧地唤了一声,见他就站在门口,背对着她们,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但那身突如其来的悲恸气息仍让她们止不住的担忧。只有阎离尘冷眼旁观,仿佛眼前这一切皆无法让他动一眉生一情。
这些事情都发生在短短的一分钟时间,正巧产房里的人终于将新生儿洗干净包好,其中一名接生嬷嬷高兴地打开门来,正想宣布这件好事时,却不想被忤在门口的男人吓了一跳。幸好接生嬷嬷还是认得这位大将军的,未曾多想,只是高兴地说道:“恭喜将军,将军夫人生了个大胖小子,mǔ_zǐ 平安。”
虞月卓傻了巴唧一般地看着他,看起来有些木然,只有眼睛还有些红着。
大概是因为虞月卓难得那啥的表现,屋外等候的人也一时间反就有些迟钝,直到容颜姑娘将已经包好的新生儿抱到门前,众人才反应过来,不禁高兴地叫起来。
阎离尘是第一个凑到房前去瞧小包子的人,他仗着自已武艺高强速度够快,比任何人都要快地来到容颜面前,瞅了两眼那只被包着只露出一张小脸有些发红的小包子,然后淡定地说:“原来小崽子长这模样,一看就知道是你的种。”
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对有些发傻的新上任的孩子他爹说的。
众人继续囧:=口=为毛他们觉得这神仙似的人越来越不神仙了呢?
虞月卓平淡地看了他一眼,平淡地说了一声:“滚!”
第 80 章
虽然生产时痛得要死,但生完后,阿萌却觉得身体仿佛拥有使不完的精力,甚至没有孕妇该有的丁点萎靡力竭,反而精神熠熠地瞪着眼准备好好欣赏她辛苦生下来的小肉包子长啥模样。
“孩子呢?”阿萌询问正在给她清理身体的一名嬷嬷。
“回夫人,颜姑娘正抱小主子去给将军他们瞧呢。”
阿萌听罢,惊讶了,“将军回来了?”她刚生下孩子时由于有些力竭所以没有听到接生嬷嬷对杵在门口的某位将军贺喜的话。
嬷嬷没有回答,因为从门口走进来的那道身影已经给了她答案。
阿萌望着带着些许寒意走来的男子,他将阻拦的嬷嬷挥开,笔直地朝她行来。产房里还弥散着血腥气儿,气味并不好闻,而她此时形容狼狈,汗湿而苍白的脸上粘着几缕黑发,衣服也混着汗味与血腥味,实在算不得好闻,也可以说这是她最狼狈难看的时候了。但是,不知怎么地,看清楚那男人的眼神时,却让她再也无法顾忌自己此时的狼狈难看。
为什么他看起来这么的狼狈这么的……悲伤?
“你……怎么了?”
最终于所有的话语化成这么一句轻柔而关心的问候。阿萌半靠着床头,下-身那处地方仍带着一种撕裂一般的抽痛感,让她不敢随便乱动,只能用双眼关切地打量此时比她还要狼狈的男子,心中不由得有些好笑,她生产是狼狈了点,但这位将军爷今儿应该是去军营处理事务吧,怎地也弄得这般狼狈?莫不是又有谁不长眼地去伏击他了?
虞月卓走到她面前,双眼紧紧地锁住她的身形,目光宛若实际性般一寸一寸地将她的身影烙印在心底,最终,双眸定格在她苍白却很有活力的笑脸上。她笑盈盈地坐在那里,披头散发、面容苍白,墨色的长发衬得那张娃娃脸越发的纤小脆弱,给人一种随时可能破碎的错觉,一种惊心动魄般的易碎感,实在是称不上好看,但却在他心里形成一种极为鲜活的画面,那种“她还在这里,没有离他而去”的念头让他的心里一阵轻松。
蓦地,他无视产房里正在收拾的下人惊异的目光,弯腰将她搂进怀里紧紧地抱着,甚至忘记了自己收紧的力道对于纤细的她而言过于严重,可能随时会将她弄伤。
既管感觉很痛,但阿萌觉得这男人很不对劲,单是他此时这副没有形象的模样就教她心头起疑窦了,所以一时间没有吭声,硬是咬牙忍着。外面是一片因为新生儿的到来而欢喜的笑声及说话声,显得这个角落极为安静,见到他们相拥的画面,虽然有些不合规矩,但想到刚才男人的异样,众人很识趣地没有吭声,都围着小包子去了。
“……我以为你……出事了。”他的声音低低地响起,有些鼻音,“侍卫说,你早产了,流了很多血,很危险……”
虽然只是短短几句话,却听得出他话里的艰涩之意。阿萌愣了下,若有所思,难道他以为自己早产了会有危险,所以急急赶回来才弄得这身狼狈?不过,好像以他的本事,再糟糕也不致于弄成这般吧……
想罢,阿萌心里有些感动,抬手回抱他,甚至充满了母性情怀地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没事啦,你也知道我身体壮得很,才用了两个时辰就将你儿子生出来了,接生嬷嬷说,很少有孕妇有我这等效率哩~~你瞧,我是不是很厉害?”说着,话里似乎还有些骄傲。
本是应该很感性的场面,但却被某个煞风景的产妇三言两语给弄没了,让好不容易难得感性的男人也无语了一把。但听到她这般呆萌活泼的话,心里仍是比较开心的。
至于侍卫的误传,他虽然不高兴,现在不能将误传消息令他仪态尽失的侍卫捉来揍一顿,但却不会轻易放过。
“是,很厉害!”虞月卓低低地笑着,然后她肉肉的娃娃脸上亲了一下。
“哎呀,我一脸臭汗味你也亲得下。”阿萌忙躲开,心里觉得这位将军爷实在是伟大,自已这么脏的样子他竟然还亲得下,赶紧将他推开,叫来嬷嬷给自已收拾一翻。
她刚生产完,嬷嬷都来不及为她清理,这男人就进来了,幸好已经生完孩子了,不然这男人直接闯进来,让下人怎么看他?自古以来就有男人不得进产房的规矩,而阿萌觉得这男人不是个会守规矩的人,若是今天她生产时他在的话,绝对会添很多没必要的笑料。她现在该庆幸他今天正好有事出去咩?=。=
虞月卓站在一旁眉眼含笑地凝视她,目光温柔如水,教人瞧见都要脸红。只是,若是平时那般光鲜亮丽的将军爷摆这表情,绝对能妙杀任性女性生物,可现在这般狼狈糟糕的形象,实在是让人生不起啥感觉啊。
“你怎么会弄成这样?难道又被人劫杀了?”阿萌好奇地问道。
虞月卓顿了顿,然后十分诚恳地看着她,淡定道:“是的,今天又遇到几个武林人士闲着没事干来打劫我,我赶着回来看你,所以……”未完的话就留给人脑补吧。
阿萌原本还有些狐疑,但越是见这位将军爷诚恳良善的模样,她一个字儿都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