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和胤祺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离开京城前去调查山西之事后没几天,西北的战报先到了康熙的跟前。
噶尔丹再次入侵!
令康熙为之愤怒的是科尔沁土谢图亲王爷试图遣人联络噶尔丹想要进行谈判,没想到使臣尚未走入噶尔丹的答应便被一枪打死。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噶尔丹非但如此做了,还使人放言足有火|枪六万只,要大举进犯直指关内。
这一下可真是捅了马蜂窝!
顿时,康熙的怒火再也无法止住!
他留下太子监国,嘱咐其协助四阿哥和五阿哥继续处置山西事务,随后带领着大阿哥和三阿哥、七阿哥和八阿哥一同前往前线,打算迎面痛击,一口气将噶尔丹消灭彻底!
虽说是突然打算出征,不过其实这场战役康熙早已准备多年。专门运输粮食的火车和马车早已备齐,同时还调遣一大批熟悉情况的蒙古人为向导,随军更是携带足够的弹药和口粮,算得上粮草均全,军火充足。
大军自信满满的朝着喀尔喀的方向出发,先是乘坐火车深入腹地,随后大军在原地整顿完成,拔军前往探子所报的方向快速行军而去。
这一去就是两个月。
噶尔丹的狡猾可见一斑,在这两个月中竟是堪堪只遇见了一会正面也被其直接逃跑。为了能够包围噶尔丹康熙急令黑龙江将军萨布素率兵西进,抚远大将军费扬古率军自归化北上,而阿哥们则聚集在中路大军。
胤禔率先锋打头阵,胤祉率领正红、镶蓝旗随征,至于七阿哥和八阿哥年纪尚小,康熙将他们放在身边教导。
噶尔丹手持火器枪械,若是这一次被他逃脱那是后患无穷。深知其中问题的康熙顾不得天气越发阴冷,追敌深入,发誓这一回势必将要噶尔丹一网打尽。
可偏偏事与愿违,噶尔丹就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机敏的几次逃脱康熙的围捕,更是用火器伤到了不少人!
一旦被火器伤到,就不得不停留在原处等待后勤医疗的治疗,如果伤害的位置不对就会导致残疾,几场酣战下来竟是伤亡不小。
康熙见状心中更是怒火冲天,他顾不得几个儿子和裕亲王福全的劝阻,顾不得天气寒冷执意要往西北继续前进。
这可不是上一回作战的夏日,尤其位置竟然向西北深处延伸了这么远,胤祉望着四周莫名只觉得心中焦虑不安。
冬日的西北也就下起了绵绵细雪,偶尔夹杂着雨丝冰冷刺骨。越往西北走,越是寒冷,白日尚可以坚持到了夜里那都是每个人都是睡得直打哆嗦,尤其行军急的那几天能有个睡包裹着就算不错了,难不成还想要搭建帐篷?
康熙都如此,阿哥们也只能硬着头皮这么干了,没过两天腿脚本身就不好的胤祐两条腿肿得老高,竟是连走路都走不来了。
这小子本身要强,等发现的时候两条腿瞧着泛着青紫,脚趾上都长出了大大的水泡,胤祉心里一咯噔,先吩咐人拿来毛毯把他包裹得严严实实后赶紧回头给康熙禀告:“皇阿玛,七弟的脚看着冻伤了,得留下来休息才行。”
康熙面色难看,环视周遭其他几个儿子,耐下性子询问:“你们呢?身子若是不行就陪着小七一起回去!”
现在回去那不就是逃兵吗?
几人面面相觑,同时摇摇头。
康熙还是不放心,除去不是在自己军中的大阿哥外,令胤祉等人脱去鞋袜,仔细检查,果然发现胤禩的腿上也有一片片的淤青和伤痕。面对康熙的质疑,胤禩连连摆手:“不是的,皇阿玛——!”
可再说也没用,康熙铁青着脸令一部分亲卫护送胤禩和胤祐到后勤营地修养,另外人则继续跟着他往前进发。
紧接着又走了足有十天,新的麻烦出来了!噶尔丹的影子尚未找到,刚到后方营地的胤禛传信给康熙,后勤营帐里的粮草竟是不足半月之数!偏偏此刻大阿哥也派遣人员前来索要军粮,他们手上的储备已是不全。
也就意味着后勤营帐的粮食给了大阿哥的jūn_duì ,就供不了康熙这边接下来的份额!
这个消息登时惊到了康熙,他顾不得想怎么回事,第一时间便去确定到底还有多少粮食——结果:在jūn_duì 中随身携带的粮食竟是不超过十日。
十日?所有将领对于这种事面面相觑,明明这一回早有准备储备粮草更是齐全,怎么会突如其来的断了粮食?更何况后勤部队起码应该储备了近半年的粮食……难不成后方的铁路又被人炸了?
费扬古面容严峻,心中难免有些怀疑。
只是这个问题刚刚提出就遭到胤祉的反驳:“费扬古将军可能不知,在战前所有铁路刚刚经过维护,而经过上一回的战役为了防止再次出现铁路被炸毁的情况,皇阿玛在出发前还要求肃州等地也储备粮草已待不时之需——”
也就是说按正常根本不会出现粮食短缺的问题。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康熙面色阴沉,在原地犹豫不决。
噶尔丹近在眼前,难不成这一回又要放过他?
“皇阿玛,儿臣觉得如今只能先退一步。”
胤祉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一来,追踪至今未曾见到噶尔丹一眼,二来,粮草骤断唯恐后路被切,两个怀疑集在一起儿臣怀疑……在后方会不会有噶尔丹的探子或者叛徒,一直在将皇阿玛的去向告诉他们。”
营帐内骤然一肃,所有将士的面色同时阴沉下来。
探子或是叛徒?
想到这个可能性,所有人的面色登时变得无比难看,若是这样,解释自然解释得通,但是其中的问题可就大了。
“若是如此,会不会噶尔丹现在非但不是在我们前面……而是在我们后面。”不知是哪一名将领突然低语着开口。
所有将领的面色剧变。
若是在后面的话……糟糕!
“赶快,速赶往后勤营地!”康熙骤然色变:“立刻传信给胤禩,让他带着老七离开营地!”
如果猜测没有错,那只怕对方早已对后勤营地的所在处了若指掌,而此刻对方指不定正打算对营地下手……在有火|枪的情况下,康熙简直不敢想胤禩和胤祐会发生什么事!
胤祉心急如焚,头一次暗恨自己没有推动研究所研究出无线电报,否则也不会让康熙和兄弟几人落入这般的困境之中。
大军即刻出发,可是发往后勤驻地的消息没有一封得到回应,随着时间越长大军里的众人心中的大石猛然下沉。
这很有可能代表着,七阿哥和八阿哥……凶多吉少!
第二百一十八章 【尾声篇】
康熙行军往回赶的途中越发沉寂, 面无表情的脸上已经长满了青青的胡茬,深色的黑眼圈都能反应出他这几天根本没有好好入睡。康熙的心情不佳,所有将士又能如何呢?
整个jūn_duì 都是安静无声, 所有人不顾白日黑夜疯狂的向前赶路着。康熙心中满满都是后悔, 若是这两个孩子出事,那都是他的错!
越想越是懊恼,越想越是悔恨, 若是胤禩和胤祐两人出现任何问题,他都不会原谅做出这个决断的自己。
“停——”前方传来一声喝令。
所有人下意识的停下脚步,抬头望前方看去。
远远的山的另一头, 浮起了一阵阵灰烟。灰烟在雾蒙蒙的天空中若隐若现, 说是炊烟实在是太过浅淡了……说是火烧……
费扬古喝令一行侍卫静悄悄的赶去查探个究竟, 瞧一瞧到底是什么人。
“……万岁爷。”不多时便有人来回报, 费扬古侧耳听了两句便是面色剧变, 只觉得喉间干涩无比:“万岁爷……那是咱们的后勤驻地!”
康熙僵在原处,落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握紧,他闭上双目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 才重新睁开双眼询问:“那边情况如何?”
“据探子回报,只怕已经烧了有3天以上了!”
这个消息登时让康熙浑身一震, 他只觉得嘴里有很多话想要说出口可是此刻怎么也说不出来……他面无人色呆呆的眺望着原处那一缕淡淡灰烟升起的地方许久许久,任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话才好。
jūn_duì 是一片沉默。
难以想象后勤营地失火时会发生了什么!
“走!走!过去瞧一瞧!”康熙沙哑着声音开口。
“儿臣带着人先前看一看。”胤祉低低开口,他双脚在马肚上轻轻一蹬,就想要带着人率先过去看一看。但是康熙立即伸手拉住马匹,冷声喝道:“不准, 你绝对不准去!若是你出事的话——”
康熙猛地停下口中的话语, 转头看向费扬古:“费扬古你带人去营地里搜查,瞧一瞧有没有……尸骨。”
说到最后, 他的声音低沉无比。
“奴才遵旨。”费扬古面色凝重回复一句之后,毫不犹豫带着一行亲兵匆匆朝着后勤营地的方向小跑而去。
胤祉沉默的立在原处,焦灼的等候着费扬古归来。
幸运的是费扬古回来的速度很快,面上也带着一抹喜色:“万岁爷,奴才在周围检查过了,已经没有人在周遭。后勤营地被破坏得很彻底,但是里面没有发现尸首,离开的时候应该是早有准备的。”
康熙重重松了口气,面上露出一丝希望:“走!咱们过去看一看!”
后勤营地如今已经变成了废墟,帐篷燃烧过后的灰烬堆积在到处,还冒着一股股的青烟,士兵们拿着长棍细细的搜索着各地的确没有发现任何可以和人骨搭得上关
系的东西,也没有发现任何的血迹,倒像是自己走的。
可是为什么会没有和康熙一行人联系就擅自离开?
后勤帐篷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胤祉觉得若是胤祐和胤禩起意离开的,定然会留下一些指明方向的痕迹,而胤禩在京城大学里读书,有一种暗号的方法他必然知道。
那就是传电报时专用的代码!想到这里胤祉挥手示意瓜尔佳法色过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随后周遭的侍卫们四散而开,细细的开始在地面上或是树木根部搜寻人为留下的痕迹。
康熙发觉了胤祉的动作,他沉默的立在一旁等待着。
“找到了!找到了!”不多时,一名侍卫惊呼起来。胤祉急匆匆的跑上前看到密码的第一时间她便常常松了一口气。
这显然是胤禩为了防止他人发现而特意做的位置,脏污的乱七八糟堆砌着树叶的树根底部,只要将上面的土和杂物微微推开,就可以看到用刀刻下的明显痕迹。
胤祉立刻解读出胤禩留下的内容,顿时长长舒了一口气一屁股蹲坐倒在地上。
“胤祉,胤祐和胤禩怎么说?”
“皇阿玛,胤禩留言说他们到达后勤营地之后,便有人发现了准噶尔探子的踪迹,为了防止意外所以只能将营地往后挪,咱们沿着记号的方向追去就行了!”
顿了顿,胤祉喘了口气站起身继续说道:“和我们猜测的一样,噶尔丹主力部队竟然在我们身后,只怕我们先前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遇见的只是一些散兵流勇!”
“……那得快点寻到他们才是。”刚放下的康熙重新紧张起来。若是已经脱离风险,对方定然会第一时间给予康熙回信,而至今没有消息只代表了一件事。
听闻康熙的话语,周围诸人均是面色一沉。
前锋统领硕鼐上前一步:“万岁爷,军中剩余粮食不多还需驻扎等待补充才是。奴才愿意为万岁爷效劳带人前去寻找两位阿哥!”
“皇阿玛,儿臣也愿意先行一步!”胤禔也站出身。
“儿臣也愿意!”胤祉落后一步,急急发言。
“不!三弟还是跟在皇阿玛身边比较安全!这一回还是大哥去!”胤禔立刻反驳,紧接着他又拱手朝着康熙说道:“皇阿玛,上一回儿臣大意放过噶尔丹,这一回必要亲手将他斩于马下!”
“就胤禔去吧,胤祉你呆在朕的身边!”
康熙几乎没有思考就毫不犹豫的开口,又盯着胤禔细细叮嘱:“硕鼐也跟着你一同去!切记千万不要大意,不要鲁莽行事!若是发现敌人的踪迹也要第一时间派遣人员回来报信!宁可慢一点也绝对不要上了噶尔丹的当,这一回他尚且有火枪在手,谁都不知道他会如何做!”
“是!皇阿玛放心,这件事就包在儿臣身上。”胤禔大喜过望,忙喊上前锋营整装待发,不等片刻便急急冲了出去!
“皇阿玛,大哥他……”胤祉瞧着胤禔急不可耐
的模样,眉眼间带着一抹浓重的担忧。
“放心吧。你大哥虽然急躁,但是比起打仗来你可远不如他。”
胤祉登时一阵咳嗽,免不了有些委屈的鼓起脸颊:“儿臣这不是头一回……”
“这东西是天赋,虽说你大哥上一回犯了不少错,不错你皇叔也说了看得出来就是打仗当将领的好苗子。”康熙唠叨了一大堆,又拍拍胤祉的肩膀:“准备走吧,这一回非得抓住噶尔丹不可!”
“是!”
胤禔一行人率先出发,隔了半天之后康熙才率领大军也朝着暗号所指的方向前进。只赶了一天半的路程就有探子发现远远有一行骑兵匆匆朝着这边赶来,正当全军戒备之时,才发现来者竟是大阿哥胤禔派遣回来报信的!
这消息可就把康熙等人给惊到了!
难不成是寻到了胤祐和胤禩?
康熙大喜过望,连忙宣了这名侍卫入内汇报。
只是瞧着侍卫慌慌张张的模样,康熙心中顿时一沉刚展现的笑容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前面出了什么事?”
“回禀万岁爷,”侍卫面容肃穆立刻回答:“奴才等人在前方发现一块曾经有人驻扎的营地,从里面的残骸和烧毁的物资来看,受到攻击的应该就是后勤营的官兵!”
“……七阿哥和八阿哥呢?”虽然心中早有预感,但是听闻侍卫说出口无疑在场中众人的心头落了一片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