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仙仙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冒犯,不冒犯......”
她只说了前半句,生生的将后半句‘你还可以更冒犯一点’给吞进了肚子里,她怕自己吓到美好如斯的翟安。
上官飘絮目光复杂的望着阮仙仙,心里不知怎地,竟生出了些莫名其妙的烦躁感。
他抿了抿唇,试图将那奇怪的感觉驱赶走,虽然心中乱成一团糟,但他面上却依旧冷峻。
“翟安,你怎么在这里?”他迈步上前,不紧不慢的杵在阮仙仙前面,将她和翟安隔断开。
翟安看到他,温和一笑:“牡丹仙子说阮姑娘做了美食邀臣品尝,臣便过来了。”
上官飘絮闻言,皱起了眉头,将眸光瞥向了倚靠在门框上的何香香身上。
婢女到书房找他,说是何香香有急事找他,让他去厨房。
他刚想开口问何香香话,阮仙仙便往他手里塞了一只碟子,而后把他往旁边一推。
“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她挤眉弄眼的对着他使眼色,示意他别挡着她泡帅哥。
上官飘絮心中像是堵了一块石头,俊脸一黑,端着盘子便坐在了桌子旁。
翟安跟了尊主几千年,除了处理公事时需要严肃谨慎,平日里相处轻松更像是朋友,因此他也没有再多礼,而是品尝起了碟子的蟹黄汤包。
只见碟子中央,摆放着一只如秋菊吐艳般玲珑小巧的包子,这包子和他以往见过的有些不同,不像是厚厚敦敦皮厚馅少的那一种,正相反,这包子看起来皮薄如纸,晶莹剔透的仿佛吹弹可破。
看着被蟹黄汤包烫的龇牙咧嘴的白小花,阮仙仙忍不住笑道:“这包子名为龙袍蟹黄汤包,不似平常吃的包子,这汤包吃起来可是有口诀的。”
翟安好奇道:“什么口诀?”
“轻轻提、慢慢移,先开窗、后喝汤,最后一扫光。吃时最好配上镇江香醋,蘸醋食用味道更佳。”她一边示范,一边传授口诀。
翟安和白小花学着她的样子,终于成功的吃到了蟹黄汤包,他们皆是一愣,这汤包汤色金黄,光是只看着便已经勾的人食指大动,将那热气腾腾、香汁浓郁的汤汁吸进齿间,舌尖上余留着鲜香味美,只觉得人生无憾,满足至极。
吸光了蟹黄汤包里的汤汁后,他们便执起筷子,夹着汤包蘸醋放入口中,汤包的皮又薄又晶莹,细细品尝,齿间留香。而那汤包里的馅则入口即化,鲜香肥美的蟹黄在舌尖慢慢融化,鲜而不腻,口感极佳。
翟安向来温声细语、宠辱不惊,平日情绪更是从未有过起伏,但在这一刻,他却有一种自己白活了的感觉,只想赞一声‘世间美味’。
他终究是没有忍住:“阮姑娘真是好厨艺,在下佩服!”
阮仙仙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摆了摆手:“翟安大哥过奖了,我只是随便做做而已。”
上官飘絮听到她管翟安叫大哥,脸都黑成了锅底,还随便做做?看她那骄傲的脑袋都快竖到天上去了!
虽然阮仙仙厨艺好是不争的事实,但他看到两人亲昵谈笑的样子,就忍不住阴阳怪气的开口:“再好吃也不过就是个汤包!”
阮仙仙瞪大了眼睛:“那你想怎么样?从汤包里吃出来黄金吗?要是能吃出来黄金,还能轮到你吃?”
上官飘絮:“......”
他挫败的揉了揉太阳穴,若是论起尖牙利齿,阮仙仙在魔界排第二,就没人敢排第一。
阮仙仙对他翻了个白眼,而后将蒸笼里的蟹黄汤包分发给了婢女们:“你们也饿坏了吧,赶快吃点东西吧。”
婢女们早就在一旁流了半天的口水,可无奈她们只是卑贱的下人,怎么敢主动去索要吃食?
阮仙仙此言一出,婢女们如同野马脱缰,飞快的奔去抢着蟹黄汤包。
便是这一只普通的蟹黄汤包,阮仙仙成功的收买了整个厨房的婢女们。
她们一边吃,还不忘一边小声讨论。
“简直太好吃了,跟尊主做的饭一样好吃!”
“我记得尊主原来没做过饭,似乎是海棠仙子来了之后,尊主才进了厨房,看来尊主的厨艺也是海棠仙子教的了......”
“只要海棠仙子在魔界,是不是咱们就能日日吃上这种美味了?我真的太喜欢海棠仙子了!”
“我也是!好吃的我快晕过去了!我活了一万多年吃过的食物,都不如这两日吃的好......希望海棠仙子赶快和尊主成亲,我爱死这味道了!”
......
何香香在门口按捺不住了,这屋子里和谐的画风是怎么回事?
说好的厨艺差劲呢?预想中的羞辱去哪里了?
她急不可耐的冲了进去,对着阮仙仙讥笑道:“他们只不过是碍于你是海棠仙子,不好意思说你坏话而已!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阮仙仙望着何香香,如同看着一个傻子。
现在小说的女主都这么白痴吗?
就算很讨厌她,最起码在别人面前,也要伪装一下吧?
这么直愣愣的跳出来指责她,就好像是个无脑智障一样,真不知道上官飘絮和天帝喜欢何香香什么。
阮仙仙懒得搭理她,随手给她指了指:“蒸笼里有包子,你想吃就吃,不想吃的话,出门左拐两三里,就是你的寝殿。”
何香香当然不会走,她还要吐槽阮仙仙的厨艺。
她走到蒸笼前拿了一只包子,刚想按照阮仙仙说的那样吃,可在逆反心态的冲击下,她直接用牙齿咬住了包子,吸溜着吃了起来。
蟹黄汤包放置了一会儿,倒没有那般烫嘴里,不过因为她没有按照阮仙仙的方法来吃,那汤包里金黄色汁水弄了她一嘴,看起来有些狼狈。
何香香自己根本没注意这些,她只吃了一口,便再也停不下来了。
一直到她狼吞虎咽的吃完整个汤包,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没等她尴尬的解释,左护法高曦便从厨房外冲了进来。
“好香的味道,你们在吃什么?”他吸了口气,笑的欢快。
何香香听到高曦的声音,僵硬的转过了身子,目光不自然的与他对视上了。
高曦望着她嘴角一圈黄色的不明物体,身体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何臭臭,你吃屎了?”
何香香:“......”
只听见碟子坠落在地上的清脆响声,何香香从身后掏出一把大砍刀,对准了高曦的命门:“蚯蚓精,乖乖受死吧!”
一听到这个绰号,高曦笑嘻嘻的脸一下就变黑了,他也从腰间抽出了青龙剑,拔剑便朝着何香香砍去。
这次上官飘絮甚至都没来得及叮嘱一声,让他们去外面打,他们便已经在厨房里打的难舍难分起来。
厨房里不断有瓷器掉落摔碎的声音,阮仙仙望着疯狂扭打在一起的两人,下意识的朝着上官飘絮身后躲去。
何香香见拼不过高曦,便开始耍阴招,她一手挥舞大砍刀,一手从灶台上拿着一切能扔的东西,朝着高曦砸去。
高曦左闪右躲,将将躲过了那些瓷器的攻击,而正跑到他身后的阮仙仙就没那么好运了。
阮仙仙闭紧双眼,大喊一声:“飘飘!”
上官飘絮无奈的起身上前,用手中的碟子将马上砸到她脑袋上的瓷器打飞出去。
他伸手护住了阮仙仙的身子,忍不住低声道:“你不会用仙术躲过去吗?笨死了。”
他话音未落,脑袋后面便飞来一个盛水用的瓷盆,正中他的后脑勺。
上官飘絮感觉一阵眩晕,方才一分神,便也没注意后面,谁知道他刚说完阮仙仙,自己却中招了。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被砸出血的后脑勺,手掌上沾满了温热粘稠的血液,阮仙仙怔怔的望着他的手掌,而后身子一软,直挺挺的栽倒在了地上。
上官飘絮心中大感不妙,但不待他多想,那熟悉的眩晕感再次袭来,他来不及运用身体里的魔气封住穴位,便已经摔倒在了阮仙仙的身旁。
第19章 身体壮如牛
这一次阮仙仙昏迷的时间比上次长了许多,她醒来时天已经亮了,上官飘絮却还昏迷在榻上——用着她的身体。
或许是因为有过了互换的经验,她不像第一次时那般慌乱,她轻车熟路的将守在一旁的左护法高曦轰了出去,而后坐在榻边等着上官飘絮醒来。
在等待的过程中,她小心翼翼的拿指尖戳了戳后脑勺,大夫已经为她包扎过了,但后脑勺还是会隐隐传来疼痛感。
“嘶——”指尖碰触到白纱布,她忍不住疼的发出一声低吟。
“别碰了。”一个微微嘶哑的声音,缓缓响起在寂静的寝殿中。
阮仙仙见他醒过来,泪眼汪汪的抓住了他纤细的双手:“飘飘,咱们又换互换了,这可怎么办啊?翟安大哥好不容易对我有好感了,到手的鸭子都要飞走了......”
她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上官飘絮却一脸淡然,语气轻飘飘的:“是啊,又换过来了。”
换回来了,婚约便要按照原计划继续了。
阮仙仙一愣,面色狐疑:“你看起来有点反常。”
他瞥了她一眼,懒懒的把手从她的掌心中抽了出来:“哪里反常?”
“我总觉得你的语气听起来......有些雀跃。”她迟疑着,选了一个较为合适的形容词。
上官飘絮一怔,而后忍不住冷笑:“你觉得我要娶你,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阮仙仙:“......应该不是。”
最起码对于那么喜欢何香香的上官飘絮来说,应该不是。
他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将头别了过去,衣裙上的一股异香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胸口。
阮仙仙的眸子瞪得浑圆:“你是在当着我的面,占我便宜吗?”
上官飘絮挑了挑眉:“你身上这股龙涎香怎么来的?”
听到他的询问,阮仙仙的身体一下便僵硬住了。
若是她实话实话,说她是被药迷晕了,被迫见了天帝,他会信吗?
见她表情古怪,上官飘絮直觉此事不对,再一联想她跑出去后,他命人寻了她一个时辰也没找到她的人,这件事情似乎也变得明了起来。
他声音没什么起伏:“你去见天帝了?”
这句话虽然听起来是疑问句,但他的语气十分笃定,像是在陈述什么事实。
阮仙仙知道自己瞒不过他,原本她也没想瞒着他这件事,她只是没有斟酌好怎么开口解释。
“你怎么知道?”她有些愣。
上官飘絮冷哼一声:“魔宫中无人用香熏衣,只有天界之人才有这种习惯,而你身上这种龙涎香,是天帝独有的。”
阮仙仙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还有闻香识男人的本领,她神情略显尴尬的解释道:“我之前吐血便是因为我有旧疾,因为忘记带药了,天帝便给我送药来了。”
“送药。”他眸光微沉,若有所思的望着她的眼睛:“千里迢迢来魔界,就为了给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仙子送药?”
“还是说,送药送到你怀里了?”若是没有身体接触,只是短时间碰面,她的衣裙上怎么也不会染上他的龙涎香。
阮仙仙:“......”
她就说她实话实说,他也不会相信。
望着他满是打量和质疑的目光,阮仙仙叹了口气,伸出手臂朝着他胸膛上摸去。
上官飘絮感受到她宽大的掌心在摸索着什么,一抹嫣红缓缓的浮现在他瓷白如雪的面庞上:“就事论事,你莫要动手动脚......”
他的话还未说完,阮仙仙便从他衣襟处掏出来一张叠的方方正正的信纸。
她展开信纸,从纸中间拿出来了两颗血红色的药丸:“这就是天帝送来的药,我没有骗你。”
因为感觉天帝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他的话,阮仙仙只相信了一小半,她本来准备拿给大夫验一验再吃,却没想到现在竟然派上了用场。
上官飘絮愣了愣,他拿起一颗药丸,放在鼻间嗅了嗅。
阮仙仙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属狗的?”
上官飘絮:“......”
“这药有问题,你先不要吃。”他从她手中拿走了另一颗,而后小心翼翼的将药丸重新包了起来。
阮仙仙闻言,怔怔问道:“你怎么知道这药有问题?你学过医?”
他抿了抿嘴,沉默了一会儿。
就在阮仙仙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垂下眸子,声音冷淡道:“幼年时常受伤,自学成才。”
她咂了咂嘴:“没想到你这个高冷大冰山,小时候还是调皮的熊孩子。”
阮仙仙理所当然的将他的话,理解为了小时候调皮,所以总是受伤。
上官飘絮垂下的睫毛,长而微卷,在鼻翼一侧投下一方淡淡的阴翳。即便是耀眼夺目的阳光,透过窗棂将细碎的白芒洒在他的身上,也化不开瞳仁中如浓墨般的黑色。
正当阮仙仙感觉到一丝不对劲,想要转移开这个不太愉快的话题时,门外响起了翟安温和的声音。
“听闻高曦道,尊主已然转醒,臣有要事相禀,恐要扰了尊主与阮姑娘休憩。”
不等上官飘絮吩咐,阮仙仙已经以一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了门口将门打开了。
“不打扰,阮姑娘身体壮如牛,无需休息,你快进来说。”阮仙仙笑的如同见了鱼的猫,眸光中带着一丝狡黠。
上官飘絮:“......”
他有些无语的将刚刚被她扯乱的衣襟,不紧不慢的理整齐,而后面色冷淡的从榻上离去,穿好了绣花鞋站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