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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0)(2 / 2)

走到外院就听到了内庭的声音,老爷子竟然还没睡,象棋落下时敲着白玉棋盘,清脆悦耳。


“中学时候就喜欢了,很多年了……”


晏柠橙喝了很多很多的酒,最后摇骰子输掉,还抿了小半杯的深水炸弹,听不真切。


老爷子手边放着戏曲机,正是《甘洒热血写春秋》的调子,高亢激昂。


“今日痛饮庆功酒,壮志未酬誓不休。”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喜欢上的,或许喜欢本来就不需要……”


“来日方长显身手,甘洒热血写春秋。”


晏柠橙扶着廊柱堪堪站稳,坐到横栏上蹬掉高跟鞋,赤脚晃着,清泠泠的月光被簇了满捧,对弈饮酒聊天的两位似是都没能注意到她的进门。


林寻舟还在继续说着,只是酒意翻涌上来,千回百转的心思续接不上。


“我有那么大几年都在努力,想要给她最好的,后来才想开,最字没有尽头,拥不到她,根本什么都不是……”


楚河汉界两端,兵卒将相对峙。


晏老爷子执子重重的落下,点着头满意道,“不错,她眼光素来好。”


林寻舟纵观棋盘,接腔不卑不亢回,“是多亏她,我才是今天的我。”


代指听来语焉不详,晏柠橙敲着混沌的脑袋。


“啪嗒”,鞋子被碰掉砸地,林寻舟和晏老爷子齐齐循声望去。


下一秒林寻舟起身走向晏柠橙。


醉意彻底侵蚀掉最后一丝理智,晏柠橙张开双手,含混不清地喊,“要抱抱。”


女孩子的酣态美艳绝伦,雪肌泛粉,水蓝的眸中有雾气萦绕,没有人能抗拒这样惊心动魄的眼神,林寻舟亦不过是凡夫俗子而已。


他知道自己不该在老爷子面前逾矩,却终难忍。


晏柠橙心满意足地撞进熟悉的怀抱里,昂着头软声嘟哝起来,“你抱我好慢啊。”


“……”林寻舟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哄她,“乖点儿,在这儿等我。”


跟醉鬼讲道理的结局就是没道理可讲。


晏柠橙不松手,反而抱得更紧。


林寻舟没有推开她的能力,只能沉默地看向石椅上的晏老爷子。


老爷子挥手示意封盘,渡步走近,宠溺地望了望树袋熊般抱着林寻舟的孙女。


“那我就先带桃桃回去了?”林寻舟谨慎地提出建议,准备带她回自己帝都的住所。


老爷子摇头,“太晚了,就住这儿吧,客房空着呢。”


他边说边指了指西面的房间,“明天陪我把这盘棋下完,这孩子喝醉有你受的。”


晏柠橙早在茶馆坦白局介绍彼此习性时讲过她醉酒后非人哉,林寻舟也体验过自家姑娘春酲时发消息的语出惊人。


但醉倒在自己面前还是头一遭。


出人意料的大胆,黏人不自知且会很主动的亲上来咬耳朵,只可惜时机和地域都不对,林寻舟自诩非君子,却不会在对方意识不清明的时候发生些什么。


哪怕晏柠橙是他合法意义上的妻子。


废了点儿力气才哄好人乖乖坐下,林寻舟敲老爷子的房门,寻问自己能否借用厨房。


“用呗,但是想用什么你得自己找了。”老爷子如是答。


林寻舟这辈子除开晏柠橙外没再这样照顾过什么人,解酒汤的配方都是现场搜索出来的,他在冰箱里找到两只圆滚滚的西红柿,用筷子戳着上火烤好去皮,又在橱柜里翻出只榨汁机打好,加了适量的食盐搅匀,做成简易的西红柿解酒汁。


“喝掉。”林寻舟端着杯子递给晏柠橙,温润命令。


晏柠橙光脚踩着横栏,抱膝地姿势把自己蜷缩上去,小动物般圆溜溜地转着眼睛,看看红色的果汁,又迷蒙的看看林寻舟,超大声嘟哝,“你让我喝,我就喝,岂不是很没有脾气?”


防范意识还挺强,倔强。


林寻舟捏她脸颊哄,“看清楚我是谁。”


晏柠橙哼哼唧唧不肯看,专注于抠美甲上的碎钻,“你让我看、我就看、岂不是很听话?”


……平常你就是很听话乖顺的,这是什么酒后反骨综合症。


林寻舟弯腰继续诱哄,“那桃桃就别喝。”


晏柠橙扭过头,就着他的手凑到杯边抿了一小口,砸砸嘴,似乎是在辨别好不好喝。


酒后的味蕾和感知都迟钝许多,她又尝了尝,才吐槽讲,“好怪。”


西红柿是酸甜口的,加了一小撮的盐,就变成了酸甜咸,喝习惯甜口果汁的晏柠橙皱着眉推开,又被林寻舟拿近,“那我们玩个游戏吧,猜拳,谁输了谁喝好吗?”


晏柠橙眯眼盯着他看了半分钟,才悠悠的点头,伸出手来。


“猜澄鋹?(粤语,石头剪刀布的意思)”林寻舟试探着问。


晏柠橙摇头晃脑,“石头剪刀布!”


酒醉前的她,社交恐惧症、沉默寡言、乖巧听话。


酒醉后的她,全世界我最大了、就要讲话、我是女王殿下。


林寻舟喜欢晏柠橙的所有样子,乐于看到她的另一面,长夜漫漫,还有未来几十年可以陪她闹腾呢。


剪刀对石头,输家是晏柠橙,却没有马上喝,而是开始给规则加码,眨着眼睛商量,“我们局两胜对吧?”


“你喊声老公,哥哥就什么都答应你。”林寻舟顺着她的无赖行径说下去。


“哦。”晏柠橙鼓腮,没有芥蒂的吐露出一串称谓,“老公、哥哥、阿……舟。”


原本音色就软甜,醉后更糯更细弱,仿佛只无形的羽毛,轻柔地挠着林寻舟的心扉,他磨后槽牙,克制地忍耐,“继续吧。”


晏柠橙再度输掉,痛苦地缩脑袋到膝盖上。


林寻舟忽然于心不忍,主动提议道,“还是五局胜吧?”


黯然的眼里再度闪烁光彩,晏柠橙摩拳擦掌地继续,“绝地翻盘”赢下了本局。


愿赌服输的林寻舟喝下半杯番茄汁,他放了水,也想开了,人生得意须尽欢,不喜欢喝的话,为什么非要逼她呢?


这一刻的开心是真的开心,是否头晕宿醉难受,都是后话而已。


话虽如此,他还是在陪着晏柠橙玩开心后,回到厨房用蒜臼捣碎了绿豆,加沸水冲开,等着放凉。


“要洗澡吗?”林寻舟弯腰,对上布偶猫般的蓝瞳,温柔问。


晏柠橙双手举到头顶,四指并拢向前折,拇指不动,忽然开始学猫咪叫,“喵~喵呜~”


林寻舟怔然,薄唇扬起弧度,开始了桃桃翻译器,“那我理解成,要,陪你可以吗?”


“喵?”晏柠橙歪头,厨房的灯火落在她眸里,是浩瀚银河中的星光闪闪。


这样的坐姿正合适公主抱,林寻舟的臂弯扣住她的膝盖窝,认真发问,“好?”


晏柠橙眼睛圆睁,没有再卖萌撒娇,而是伸出指尖,描摹着面前人深邃凌厉的五官,夸赞着,“你长得真好看呀。”


林寻舟轻声“嗯”,想了想又接了句,“是你的。”


“什么?”晏柠橙听不清。


林寻舟认真补全主语,“我是你的。”


他明白可能明天睡醒后,晏柠橙不会记得今夜任何事情,但还是要回应她。


无论你醒或醉,我都是你的,永远是你的。


四合院的布局不比家里,早年间大家都是去外面上厕所的。


晏柠橙出生后为了方便她,奶奶特地让人将她房间的杂物房装修成了卫生间,和她的卧室打通。


比起高档住宅,四合院的卫生间狭仄,只有淋浴,做了干湿分离,淋浴间里挤两个人几乎就只剩下了转身的余裕。


“乖,把手抬起来。”林寻舟嗓音低醇,金属锁扣与拉链刮蹭的声音窸窣响起,露出内里淡粉色的内衣。


初夏的夜风微凉,晏柠橙穿了件舒适的泡泡裙去聚会,她不配合,就稍显难脱。


卡在肩头反而是自己不舒服,摸了摸鼻子,听话的举起手,又举得太高,林寻舟叹气往下压了压。


裙摆落地,小小的一圈。


内衣是配套的,淡粉色蕾丝,林寻舟的呼吸粗重了许多,而晏柠橙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知觉,她在观察林寻舟。


生理比理智更坦然。


骨节分明的手指触碰到前搭扣的内衣,晏柠橙的体温再不断的升高,下意识的吞咽着唾液,她无法透过纤长睫毛的掩饰遮挡看清楚那双狭长凤眼中的晦涩情绪,只能感知到对方呼吸的热意,把自己灼得更烫。


离得太近了,近到能看清楚肌肤上的细小绒毛。


晏柠橙不经意地伸出手,夏日的衬衫单薄,摸了满手紧绷的劲瘦腰身。


“在做什么?”林寻舟喉结剧烈滚动,隐忍着制止。


见晏柠橙不搭话,他抬起眸,晏柠橙在其中找到自己清晰的身影,亦似是而非地读懂其中翻滚着的欲念。


酒气又袭上来,搅乱才有一丝条理的脑海。


林寻舟眼尾微挑,继续问,“为什么盯着我看?”


晏柠橙咬唇,所答非问,“我为什么不能看着你?”


“……”很合理的质疑,林寻舟甘愿认输投降,他由着女孩子的手乱摸,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纵容讲,“那桃桃看个够好了。”


过去的大半个月中,被哄骗着帮回家的林寻舟脱衣服仿佛成了某种约定俗成的例行公事。


肌肉记忆催促着晏柠橙去解他的纽扣。


一颗、两颗。


她蓦地抬起头,粉唇微嘟,尾调拖得很长,“唔……好多扣子。”


林寻舟被气笑了,自己非要来帮忙,最后抱怨个不停,他干脆利落的兜头脱下,反手扔开,“你是自己解,还是要我来?”


晏柠橙挺胸,雪白莹润摇晃在眼前,她拽过好看的手覆过来,娇气道,“为你穿的啊。”


64吃五十只桃饱满多汁。


林寻舟不是什么圣人,心爱的女孩子在自己面前说出这种带着冲击力的话,想继续忍耐生理现象是没可能的,他在下一秒就高昂着立起叫嚣。


然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眉目宁定地望着晏柠橙,指尖按住前搭扣,别开头去释放出被束缚禁锢着白色兔子。


“为什么不继续?”晏柠橙酒醉后话尤其多。


多到林寻舟一度误以为她平日里话少,是份额都用在了酒醉后。


瘦长的手指勾住侧系带的蕾丝边缘,利落的撤掉,女孩子像是只饱满多汁的水蜜桃,去皮后亟待着啃噬,而自己并没有作为猎物的认知,大胆的把自己摆在猎手的位置上。


与晏柠橙合法同居后,林寻舟才分清楚卸妆的步骤,眼唇部的是卸妆油,要先晃到匀称,用薄片的化妆棉湿敷,再轻柔的蹭掉,眼线可以用尖头的棉棒来擦,全脸的用卸妆乳,要在手掌里打圈到完全变白乳化再上脸。


步骤繁琐,但他有认真的学会。


带着薄茧的指腹在脸上打转,又痒又麻,晏柠橙胡乱的挥舞着手臂,最后手掌箍住块柱状的烫铁。


林寻舟倒吸一口凉气,厉声命令道,“松开。”


“唔。”晏柠橙肩头颤动,露出受惊猫咪般的神情,呢喃着,“你好凶啊。”


然后并没有听话的放开,反而直接玩了起来。


“……”林寻舟长嘘气,几尽无奈地发问,“到底是什么让桃桃酒后这样放肆的?希望你醒了别后悔。”


言语威胁没用途,林寻舟只能忍耐着给她扎头发,他不会做发型,手指穿梭在柔软的长卷发间门,笨拙地扭了几圈,勉强扎出个丸子头来。


艰涩地试验好水温,拉着人进来冲洗。


晏柠橙非常不乖,继续无章法地抓着热铁,玩得不亦乐乎,还嘟哝着,“它会自己动唉。”


林寻舟以最快的速度把怀里的小猫咪冲洗干净,裹好浴巾抱出卫生间门送回床上,嘱咐道,“乖乖等我出来。”


他回到浴室里,将水温调到最冷,刚打开,就听见“哐、哐”的敲门声。


“怎么了?”林寻舟沙哑问。


玻璃磨砂门能看到彼此的剪影轮廓,晏柠橙站在门外疯狂敲门,超大声嘟哝着,“林寻舟你开门呀!我知道你在里面!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有本事在里面!怎么没本事开门呀!”*(网络梗)


自三点水卖的时候伴随着心爱女孩子的声音是很美好的事情,但起码不能是魔音绕耳。


林寻舟犹豫了片刻,心里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他拉开门,蹙眉看着女孩子明艳绯红的脸颊,“你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做什么吗?”


晏柠橙知道就有鬼了,林寻舟认命地把她拎回浴室里,忍无可忍的轻轻拍打翘豚,“夹紧。”


瓷砖被水汽熏热,晏柠橙手撑在上面,指节弯曲又摊平手掌,回头被吻住,氤氲水汽和清冽的木质调拢着她。


“这可是桃桃自找的。”林寻舟发了狠,钳着她用力弄。


没进去,但光是用月退也爽得头皮发麻。


头发也在过程中散落被弄湿,林寻舟怕她乱动磕碰到自己,只能抱在怀里,随手从衣柜里翻出件真丝的无袖睡裙套到身上,接着扫开书桌上的陈列,把人抱上去。


晏柠橙的重量对林寻舟来说很轻,以至于他一度觉得自己抱得是只不听话掉进水桶的落水小猫咪,还在张牙舞爪。


他给小猫咪喂了口水,弥补洗澡过程中流失的。


湿漉漉的头发浸透真丝布料,发梢的水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晏柠橙不舒服的抓拢了一把,没能阻止水流后皱着眉开始晃腿。


林寻舟来不及处理自己,只套了条四角裤,躬身在她的柜子里翻找吹风机。


卧室的大灯灯罩上有手绘的图案,开灯后灯影落在白墙上,像是一幕动物游乐图,晏柠橙看着墙上影影绰绰,视线最终落定在林寻舟背上。


弓腰的动作让他健硕的背阔肌完全展现出来,线条流畅,沾染的水珠在光下晶莹剔透,同样有水滴在顺着湿发滚落。


晏柠橙随性的乱晃着双腿,绷紧的足尖不安分地勾到他的侧腰,见林寻舟不制止,得寸进尺的讲整个脚掌都贴踩上他后背,还蜷缩着摩挲了好几下。


“……”林寻舟将吹风机撂到她旁边的空位上,回身挑眉看她,拽住乱动的脚掌,贴紧自己的腹肌,一步步逼近,双手撑到她身体两次,压低头,鼻尖擦蹭过她额头,眸色深深,“桃桃是准备继续刚刚没做完的事情吗?嗯?”


用着和自己同款的洗浴用品,周身都是柑橘调的清新香气,晏柠橙恍惚的深思没有回笼,却终于开始意识到危机。


她瑟缩着往后坐,没能脱离林寻舟的压迫感,细弱地喃喃,“我看到后背有水,帮你擦嘛!”


所谓完美的借口,找得连她自己都信服。


于是又重复了一次,理直气壮不少。


林寻舟意味不明地盯着晏柠橙看了一会儿,哂笑了声,曲指骨刮她的鼻梁,宠溺骂,“也就是你吧。”


他重新直起身体,若无其事的找到插座给吹风机充电,用掌心试过温度后才勾挑起柔顺的发丝,体贴入微问,“这个温度可以吗?”


晏柠橙哼哼唧唧的将腿环到他腰间门,绕指柔被交到他掌心,热风吹拂着。


大概是折腾得有点儿累了,下意识地去靠他的胸膛,脸贴上胸肌奶猫般呜咽蹭弄。


“听话点儿,这样不好吹。”林寻舟扣着她的后颈把人往后拽。


晏柠橙被扯开点儿距离,不悦的仰起脑袋瞪他,控诉道,“你都不跟我贴贴!想跟我贴贴的人从这里排到港城,你居然不跟我贴贴!”


林寻舟哑然,手指正好触碰到自己的手机,直接开了录音模式,决定回头让晏柠橙“回忆”下这美好的一夜。


低头与她贴脸又哄乖后继续吹头。


林寻舟吹得很认真,过去半个月里他时常做这件事情,有模有样。


视线会时不时的撞到晏柠橙的,直勾勾的对视毫不阻碍他手上扬发丝的动作,手指替代梳子,理着长发。


有不听话的发丝沾到晏柠橙脸颊,林寻舟仔细地去拨,被咬住指尖,牙齿不情不重地留下圈淡白指痕。


“小记仇精。”林寻舟不以为意,花了些时间门终于全部吹干,倒了些护发精油帮她擦在发尾。


折腾半宿,有点儿累了,眼皮开始变得沉重,加之吹风的热意烘得人暖起来,晏柠橙开始不受控制的打哈欠。


林寻舟哄着她帮忙换了件干爽的睡衣,抱人到床上,捻好被角,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脑袋,“桃桃乖,睡吧。”


晏柠橙躺好后反而来了精神,拽住他的手腕,撒娇撒痴讲,“我要听故事。”


平时夜里做完后某只总是累到倒头就睡,林寻舟还真没给人讲过睡前故事。


不过他对晏柠橙有求必应,清冽悦耳的男声在寂夜里响着,“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


“你敷衍我!”晏柠橙打断他,扑腾着拍被面。


“……”林寻舟哽住,他小时候不听故事,手被抓着不能去拿手机场外求助,现场直编也略显困难。


床头的小桔灯昏黄温馨,林寻舟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一本杂文集上。


乍看过去是个“梦”字,细看下才发现作者是林夕,书名是曾火遍全港的《再见一丁目》中的一句改词《原来你非不快乐》。


“给桃桃读这本可以吗?”林寻舟握起书在她面前晃动。


晏柠橙含混,“随便。”


于是林寻舟随手翻开一页,垂眸粗略的看完,读起来。


“如果是做事方面,无论进与退都只是手段,与有没有勇气无关,有时退比进还需要更大勇气。我只能说真正爱上一个人是不由自主的,在爱面前没有人有权拒绝,说我决定爱或不爱,来的时候措手不及……而我深信,火花这回事,有些人可能终身不遇,依然结婚生子有时是一场误会,但像轮训所说,在密室中昏睡做梦至死,要叫醒他们,还是若无其事?当事人认为有个谈得来的生活伴侣就是爱,那就是爱好了。”


很长的一大段,林寻舟读得慢而认真,对内容深以为然,少年时代察觉自己心意后,步步退缩,到今天能给她一切才拥晏柠橙入怀,他不悔。


晏柠橙的呼吸逐渐绵长匀称起来。


林寻舟又在床边坐了许久,轻柔的把她外露的胳膊塞回空调被中,才放心的熄灯转身离开。


假期中也仍旧有些需要及时处理的工作,林寻舟习惯在睡前看一眼邮件。


刚回完三封,就听见门把转动的声音,他侧目看过去,眉头紧皱。


晏柠橙光着脚,小脚丫叠放,站在半开的门口,潋滟的水蓝眸中波光流转,笑盈盈地指着他讲,“哥哥真好看呀,你要是我老公就好了。”


“……你最好看清楚。”林寻舟憋着气把她抱起来,准备将人送回卧室里。


“啊!”晏柠橙恍然大悟,“我老公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林寻舟哑然失笑,“有没有可能,我就是你老公?乖点儿,回去睡觉了。”


晏柠橙摇头晃脑,拍打他脊背,灵魂质问道,“既然你是我老公,我为什么要自己睡?”


法理上他们是夫妻,实际上亦然,醉鬼难得有了正常的思路,只是林寻舟第一次来别人家做客,名份未定,该自己住客房,而不是拉着别人心头宝与自己住,这是教养与礼仪。


但去他妈的什么礼仪,林寻舟这辈子都执拗不过晏柠橙小宝贝儿了。


他箍住晏柠橙胡乱摸着的小手,附在耳侧嘶哑警告道,“不想挨草就乖点儿?知道了吗?”


知道听话的就不是晏柠橙了,她有收回手,只是嘟着嘴悻悻念,“你变了,你不爱我了。”


林寻舟选择以吻封缄,刷过牙的唇齿间门还是残留着淡淡的酒气,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几个菜能喝成这样。


客房的床足够大,晏柠橙枕着林寻舟的腿,把玩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小拇指勾着在半空晃动。


酒醉后的深夜思绪纷杂,能想到的绝不是什么好事。


不知由头在何处,晏柠橙忽然开始细数人生中的遗憾。


“如果当年我没有要漂亮好看的蛋糕的话,或许奶奶就不会出意外,她还可以陪伴我很久很久,我不会有语言障碍,不会跟随父母辗转多地,会一直留在帝都,和朋友们一起长大。”


林寻舟掐着眉骨宽慰,“可留在帝都的桃桃不会遇到我。”


“我们会错过吗?”晏柠橙喃喃自语。


林寻舟斩钉截铁,“不会。”


“那不就完了?”晏柠橙理直气壮,她顺着时间门线往下讲未完成的事情,“奶奶会看到为我栽种的石榴树开花结果,石榴果很甜、很甜的……我很可能继续画国画,我水墨其实画得也挺好的,只是后来提笔就痛,就想要逃避,如果继续画下去的话,就不会发现在油画上有巨大的天赋,比起半途折戟这件事,我宁可从没开始过,实在太痛了。”


伤仲永的故事源远流长,引人叹息。


可最痛的明明是仲永,本可以,却不能。


这是压抑在心底深处的秘密,少女时代的晏柠橙话少,表达欲底下。


没人知道圣彼得堡的冬天有多冷,她熬到夏日,然后把画油画的自己扔在冷雨天里。


林寻舟用另只手去擦拭她眼角滚落的珍珠,苍白无力地回,“都过去了。”


“你什么遗憾的事情吗?”晏柠橙反问。


生于尘世,怎么会没有呢?没能早点儿发现母亲的病,对坟茔痛饮生活的满杯,没有早点儿告诉心爱的女孩子,自己爱她。


但林寻舟摇了摇头讲,“遗憾的事情都过去了,桃桃在我身边,我就很开心。”


平生多憾事,好在未辜心上人。


65五十一只桃一夜六次。


晏柠橙折腾到后半夜才终于睡着——以八爪鱼铺在林寻舟身上的姿势。


清晨下了场来去匆匆的细雨,林寻舟只闻雨声,无缘观雨,自家姑娘的睡姿很奇怪,但好在腹部贴着胸膛,不会着凉闹肚子。


昨日来别人家做客,今日失礼的需要晚起,却是没有办法的。


林寻舟做不到推开晏柠橙,只能由她,指尖勾着发丝垂坠又挑起把玩,她的发根长出了新发,浓墨重彩的黑,这个直观的角度看,和整体的薄樱粉色有些略不搭调。


是和她一起后才知道了些女孩子的事情的。


吊带裙里是加乳贴的、耳饰是分耳夹和挂坠的,前者甚至不需要拥有耳洞、染发原来可以只补发根处,来维护头发少受损伤……


悠长假日里安静看着晏柠橙的睡颜,对于林寻舟来说,称得上是幸事一桩。


屋外时不时的传来模糊的杂音,有老爷子的听戏声,亦有走街串巷的“吸油烟机、收破烂儿……”


林寻舟会在后者响起时双手去捂晏柠橙的耳朵,怕吵醒她。


“早。”怀中人脑袋蹭了蹭胸膛,没有马上睁开眼睛,软甜迷茫地问好,林寻舟舔了舔唇角,决定开始“报复。”


晏柠橙睁开惺忪的睡眼,迷朦地看了眼林寻舟,习惯性再眯一小会儿。


三秒后她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瞪大眼睛看向他,涩然提问,“我这儿是在哪里?”


“我身上。”林寻舟从容不迫回,“你爷爷家四合院的客房。”


“……”晏柠橙迟钝地重复,“哪儿?”


林寻舟把她的小脑袋微微朝侧偏,令她看清楚房间的装潢,又原话重复了一次。


昨夜的记忆被唤醒大半,晏柠橙想死。


她把脑袋埋进林寻舟的颈窝,呼吸一口气叹三口气,打商量道,“你能当昨天没见过我吗?”


“可以啊。”林寻舟答得干脆利落,“那我们就从凌晨算起?”


晏柠橙沉默,软乎乎地撒娇,“你能把凌晨的事情一起忘掉吗?我以后会乖乖听话的,马上戒酒,绝不再犯!我发誓!”


“怎么发?”林寻舟慢条斯理地捏着她的后颈。


晏柠橙像是只被揪住命运后脖颈的小猫咪,呜呜咽咽地试探着,“要是再喝酒的话,就胖二十斤?”


林寻舟嗤笑,“啧,宝贝儿这身材,胖二十斤也刚刚好,算不得发誓。”


“那你想怎么样呀?”晏柠橙委屈巴巴地问,呼吸带出的热气全部扑在林寻舟颈侧,能明显感觉到他某处清晨的异常现象。


指腹的薄茧触碰到细嫩的耳垂,捏捻半晌后,林寻舟才开嗓,“酒醉随你闹,闹玩的第二天夜里,清醒时候,我要吃四次,可以吗?”


“好多哦。”晏柠橙嘟哝着,试图讨价还价,“三次不可以吗?”


这样的姿势注定看不到彼此神情,林寻舟勾唇笑了,他摸到枕侧的耳机,单手扣着晏柠橙的腰防止她溜走,轻触点开播放键。


“林寻舟你开门呀!我知道你在里面!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有本事在里面!怎么没本事开门呀……你都不跟我贴贴!想跟我贴贴的人从这里排到港城,你居然不跟我贴贴!”


晏柠橙无语凝噎,立刻认怂,“六次吧,唔,让你六次,快删掉,求哥哥了。”


回廊下晏柠橙小宝贝儿坐姿乖巧,双手捧着冰镇绿豆汤解救,树荫石桌边,林寻舟再度和晏老爷子下起昨夜那盘未完的象棋。


早午饭他俩是一就吃的,林寻舟道歉说自己假日晚起,老爷子护短,没拆穿孙女。


七月初夏,午后的气温升高。


电风扇呼呼啦啦的吹着,象棋子起落。


林寻舟不敌老将,终归输掉了那盘棋。


两人睡到快中午,再难午睡。


晏柠橙扯着林寻舟的衣角昂起头,软甜喊,“哥哥陪我去花鸟鱼市场逛逛吗?”


浓密的长睫在眼睑下打出阴影弧度,不施粉黛的脸依然明艳漂亮,偏扁嘴活脱脱一副受气包的模样。


林寻舟动了逗她的心思,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没有回话。


攥着衣角的手又紧了许多,骨节泛出青白,晏柠橙撒娇喊,“抱抱。”


“不敢抱。”林寻舟慢条斯理地抽出衣角,学着昨晚她的语气模仿,“毕竟追桃桃的人从帝都排到了港城,哪儿轮得到我抱呢?”


记仇!


晏柠橙“唔”了下,继续拽住衣角摇晃,所谓烈女怕缠郎,调转过来应该也大差不差吧?


做错了事情挨打就不站直,她可持续性撒娇卖萌,“哥哥我错了。”


林寻舟的高冷只维持了不到三分钟,便在她面前败下阵来。


说是花鸟鱼市场,时机更像是摊贩们周末聚集起来的大集市。


路边摊有人卖寻常的猫狗兔仓鼠,鸟笼多半挂在树枝上,晏柠橙和顶着红绿发冠的鹦鹉对视。


摊主眼精,认真的朝着她身边的林寻舟兜售起来,“我这鹦鹉顶聪明,包教包会,不信你对它说个短句,我一看你们就是情侣俩,现在的年轻人太忙了,猫猫狗狗都得照顾,养它最合适了。”


摊主喋喋不休的介绍着,晏柠橙认真地对着小鹦鹉发单音节,“喵?”


笼中的鹦鹉学舌,“喵~”


“……”林寻舟和摊主同步陷入了沉默。


哪有人会叫鹦鹉学猫叫的啊?


鹦鹉不负老板的期待,又对着晏柠橙喵了一嗓子。


林寻舟回过神来,“多少钱?我们买了。”


“哎?”晏柠橙后知后觉地抱着笼子走出好几步,反问林寻舟,“我其实是来逛逛的。”


林寻舟严肃地看着她,叮嘱道,“不许在对着会学话的生物学猫叫了。”


“那这个怎么办呀?”晏柠橙望着林寻舟手里的新手养鸟大礼包,“交给我爷爷?还是你奶奶饲养吗?”


“都可以。”林寻舟随性答,“反正总能找到人托付,桃桃想养什么生物?”


“鱼吧?”晏柠橙不肯切,解释讲,“我个人还是比较喜欢话少的。”


鱼缸都在市场里,晏柠橙贴着鱼缸仔细观察着摆尾的热带鱼,貌美的鱼类各有各的美貌。


有通透透明只有两边鳍带着梦幻色彩的,她站着看了良久,指着其中粉色和银白的两只问,“我们要这两个怎么样?”


林寻舟自然答好。


晏柠橙从前没有养这种景观鱼的先例,她从顾意哪儿捞的白金龙鱼价值不菲,放在父母的别墅里,有专人照顾,自己是负责观看的那位。


新手养鱼大礼包和偌大的水缸都被老板热切的打包好,胡同进不来车,巷口摇蒲扇的大爷热心拿自己的三轮车帮他们运到了门口。


晏柠橙只买了两条鱼,鱼缸布景之类的却买了许多,她本专业就是建筑,亲自设计鱼缸里铺彩色鹅卵石和埋水草的方位,林寻舟负责洗刷鱼缸和研究打氧。


分工合作,都不觉累。


最后两位游鱼被倒入鱼缸,摆着尾巴穿梭在水草间。


晏柠橙指着粉色那条,“这是我。”


林寻舟指尖点着银白的,主动认领,“那这只就是我了。”


她其实选了很久的鱼,可是最后只买了两条,给它们偌大的水池,就像是天地间的自己与林寻舟,相互陪伴,已经足够了。


家中很少来外人留宿,客房里没有装备空调,只有老旧的风扇呼呼啦啦的吹着。


夏日的午后闷热,晏柠橙和林寻舟瘫在客房的大床上,热风来时会蒸发掉脸上渗出的细汗带来些许的凉意,她的发丝细软被吹起,扫到鼻梁眼睑,挠得肌肤发痒,被林寻舟细心的归拢到耳后。


她抬眸去看窗边鱼缸中的两尾金鱼。


日光被玻璃折射出梦幻的色彩,穿过游鱼透明的身体,仿佛不真切的存在,吐出连串上升的气泡后忽然躲在水草间不在动弹。


“好像啊。”晏柠橙感慨道,能枕着林寻舟的手臂躺在他身边,在幼时长大的房子里,如梦幻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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