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时候,只是极小、极疏、极轻的小冰粒,带着些些凉意,因为北雅山峰顶极寒,两帮人的神经非常之紧绷,故而,所有人都没发现有异象产生。
渐渐的,冰粒慢慢变大,变成了一颗颗圆润的冰珠子;慢慢变密,密到所有人都不能忽视它了,大家这才发现,脚下的雪地里铺满了米粒大小的冰花。这冰花的形状像梅花,花瓣、花萼、花蕊,栩栩如生。
冰珠落得更密了,辉岳顾不上和护珏掰扯,激动得看向冰霜池,那儿传来巨大的灵力波动。
“哦豁──”
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景象,很多人都忍不住伸出手去接飘飘悠悠落下来的冰珠子,此时它已经如露珠那么大了。如果是那么大的冰雹子,砸到地上,怕是会发出啪嗒啪嗒的清脆的声响,但是这些冰珠却一直都是这么飘飘悠悠的,就像是浮在水中,慢慢下沉一样。
参桑伸出手,指若削葱,五六颗透明的冰珠快要落在她手上,她感受到一点轻轻的痒意,不可置信地发现,这些冰珠子落在她手心,忽的绽成了一朵冰花,然后有几朵从她手上翻落到了地上,就像真的梅花那般轻柔。
至品金丹,天生异象,参桑结的是优品金丹,不曾知道天道要赞扬、褒奖一个修士,是多么的舍得挖空心思,不吝手段。
不止是北雅山,而是整个沧溟境,十万之众的修士,不论在什么地方,在干什么事,这个时候他们都知道了,有至品金丹修士诞生了,他们全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之事,抬起手来,诧异地看着一颗颗冰珠在手上绽开成了冰花。
有一颗冰珠碰到一只絮毛狗的鼻头,立马开成了一朵晶莹剔透的小梅花,把狗吓得来回窜了好几圈,察觉到没有危险后,它疯癫癫地摔着舌头去接从天上落下来的奇妙的小花。
“颜色,在变──”参桑喃喃自语,天机阁谛听天意,与天对语,每逢这种天生异象的时候,天机阁的修士,自然也包括参桑会不自主地进入一种冥冥恍惚的状态,就像受到了天道玄妙丝线的牵引。
是的,冰珠绽开的冰花已经由最初的晶莹透明慢慢转变成晶蓝色,最终地上仿佛铺了一张白蓝杂染的地毯。
“快看!”有一个修士惊呼,原来被灵力屏障封锁住的冰霜池里突然亮光大盛,规律下落的冰珠无节奏地乱飞起来,然后灵力屏障碎了,随着这耀眼的光,带着寒冽气息的罡风刮了起来,那一颗颗还在空中的冰珠竟然没有碰到实物就盛开来,同时罡风又卷起满地的冰花,循着一种繁复奇妙的线路旋转,而被这些冰花围在中央的,众人可以隐隐约约看见两个挨得极近的人。
慢慢地,风停花落,从哪儿慢慢走出一个人,是微生良,他的灵剑握在他手中,衣衫不似平时整齐,有一种剑者肆意的感觉。他的发带已经不知道散落在哪儿去了,故而难得散落一肩黑发的白衣剑修,一步一步走来,所有人包括看多了微生良极盛容颜的辉岳都忍不住抽了口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此景不似人间所见,此人不似人间能有!
冰珠还在落,但修士有手段能让它无法落在自己身上,倒也不为其忧,看着愣着盯着微生良看的众人,易南淮先是自豪,看!他的阿良有多优秀。但很快就心生不悦,他跟在微生良后面,缓缓开口,“人都到齐了,那有些事情就可以解决了。”
“从留道友。”护珏拱手低头,表示敬意。
“从留道友。”参桑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微生良和易南淮走过来,和辉岳站在一起,微生良和辉岳报平安,“我已无事,劳烦师兄担忧。”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辉岳提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地。他又对易南淮诚挚地感谢:“这次师弟结丹有惊无险,全仰仗漠淮道友出手相救,我代师弟谢过漠淮道友,钧阳……”
这时,护珏打断了他们的寒暄,“微生道友,这件事是我师弟有错在先,我深感抱歉,不过既然道友你已经平安无事,那让我师弟以死赔罪到底过了,也有损我们两门的和气,午剑门愿意以最大的诚意赔偿你,绕我师弟一回如何?”
“你在求我手下留情?”
微生良语气平淡,护珏摸不准他的意思,心中憋气也只客客气气地请求:“请道友手下留情,相信所有人都不愿看见咱们两家起嫌隙。”
“你拿什么来换?”
有门!护珏面上一喜,虽然前面出了一些差错,但最终事情还是按他估计的方向走,护珏立马说:“天阶丹药三粒、地阶上品剑法一灵简、地阶上品灵值两株,玄阶灵石百万。微生道友,诚意可够。”
这些代价是护珏提前想好的,藏元势力,钧阳第二,要让微生良动心,宝贝的品阶不可低,数量不可少,但他也不是个傻的,再多的他也不会出。护珏给出的补偿刚好控制在一个既能让人心动又不会让他大出血的度。
在护珏看来,既然微生良最终没事,杀人泄愤哪比得上如此多的资源实在,他自信满满,微生良不会拒绝。
同样的,钧阳剑宗的修士们乃至辉岳都是怎么觉得的,微生良一直没说话,辉岳迟疑了一下,招呼人将护圭推到前面,解开了他绳子。
“没事了!没事了!我就知道师兄一出马,什么事都不成问题。”
护圭这下可没半点之前那种害怕后悔的情绪了,好了伤疤忘了痛,说的可能就是他这样的人。
绳子一解开,护圭不耐烦地抖了抖,将绳子扯落,脸上露出嚣张得瑟的神色,先向左右的人看了看,一副你耐我何的表情,让钧阳剑宗的人恨不得每人再给他一剑。
看到实力大涨,气势凌厉的微生良,护圭脸上闪过嫉恨与不甘,但他现在根本不能做什么,只好迅速转头,朝着对面护珏站的地方走去。
自家师兄有点严肃,像是自知闯了祸的孩子,护圭讨好地叫了一声,“师兄。”
护珏到底还是像之前无数次一样给了他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