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林空桑。
喜欢林空桑。
林空桑。
……
这句话仿佛空谷传响,在林空桑的耳膜来回蹦迪。
“哐——”
教室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某处桌子猛地一抬,又很快恢复原样。
“谁?!”许樱立刻朝教室里看去。
林空桑抱着脑袋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明白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为什么突然要直起腰一头撞桌子上。
“谁啊在那偷听!”许樱像是有些生气,大步就要进教室抓人。
苍寒抬手拦她,许樱把身子往前一送,对方连忙收回了手。
“你拦啊!”许樱又往苍寒面前近了一些,“我要告诉别人你欺负我!”
林空桑:“???”
欺负?怎么个欺负法儿?蹬鼻子上脸了还?这决对不能忍。
“你胡扯!”林空桑“噌”的一下从桌底窜出来,“教室摄像头有眼睛,我这儿有耳朵,刚才你们说话我都听到了,只有你馋我们班大哥的份,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林空桑?”许樱眼睛瞬间瞪得老大,像是突然明白什么似的来回看着他们,“你们两个人,你们两个合起来玩我?”
“谁玩你了,”林空桑用手撑着桌子,像个护崽的母鸡,和许樱相比气势也不落多少,“你追人就好好追,追不到就污蔑吗?你有本事就出去说,看谁会信!”
“你——”许樱一时语塞,又把矛头调转,对向身边苍寒,“你有女朋友还在外面招惹!”
苍寒一愣,像是压根没反应过来。
“渣男!”
许樱说完便转身离开,把脚步跺得“砰砰”直响,整个走廊都能听见。
教室又重新恢复平静,林空桑的气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消减至无。
什么叫“有女朋友了”,怎么就“有女朋友了”,女朋友是谁,反正不是她林空桑。
而苍寒这时像是终于反应过来,少年睫羽轻垂,目光掠过小姑娘通红的脸。
他动了动唇,还没来得及开口,林空桑就闷着头从教室后门跑了出去。
苍寒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走廊外响起脚步,来了又去。
他这才缓缓抬手,轻覆在自己左胸,蜷起手指。
在无人知晓的地方,所有的情绪翻涌都慢了半拍。
突然窜出来的小姑娘,把那一句“我都听到了”说得震耳欲聋。
初冬午间阳光热烈,教室桌子整齐,黑板还留着早上最后一节课的板书笔记。
他搞砸了一件事。
好像是…搞砸了。
林空桑缩着脑袋揣着兜,在学校外的文具店给乔伊打了个电话,然后赖里面足足窝了半小时。
老板看她站得累,还好心递了个塑料板凳过去。
林空桑就跟个看门的小狗一样,干脆直接坐门口晒太阳。
中午一点半,乔伊终于赶到学校,林空桑还了板凳立刻飞奔过去,手臂一伸紧紧把人抱住。
“怎么了?”乔伊还喘着气,“我妈不许我这么早来学校,非要等到一点半才肯放我走…”
“大哥说喜欢我。”
乔伊立刻闭嘴,定定地看着林空桑:“做梦呢你?”
“就刚才,”林空桑满脸严肃,“我亲耳听他说的。”
“跟你告白了?”乔伊问。
林空桑摇摇头:“他跟许樱说的。”
“那你怎么知道?”
“我就在桌底下。”
乔伊瞬间满头问号,她来不及去纠结为什么林空桑会在桌子底下这种次要问题,直接抓住了重点。
“你问了他吗?他承认了?”
林空桑摇摇头。
“你没问?那大哥知道你听见了吗?”
林空桑又点点头:“我还帮他怼了许樱。”
乔伊又疑惑了:“你为什么要怼许樱?!”
“她她她,”林空桑提起这茬儿就生气,“她想占大哥便宜!”
乔伊快被林空桑这问一句挤一句的对话折磨疯了。
“宝贝儿,”她揉了把林空桑的脸,然后把人挽住往学校走,“你现在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跟我说一遍,我实在是懒得问了。”
林空桑思维错乱,还明显带着个人情绪。
事情被她说的磕磕绊绊,乔伊连蒙带猜才能理清思路。
她仔细思考了一番,最后得出结论:“我怎么感觉像是把你推出来当借口,找个理由让许樱别烦他。”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哗啦”一下把林空桑满脑袋火热给浇了个透心凉。
她站原地呆了有半分钟,才接受还有这么一种可能。
“好、好像是这样…”
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而且乔伊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林空桑越想越觉得真是这么回事,整个人都蔫了下来。
“吓我一跳…”她蹲在路边,抱着膝盖揪自己毛衣上的球球,“大哥他…怎么这样啊。”
征求过她的意见了吗就把自己拿出来挡桃花,万一许樱到处乱说,别人还真以为他们搞早恋。
“不过也有可能是真的,”乔伊也蹲在她的身边,“你觉得大哥喜欢你吗?”
这个问题有点难度,“喜欢”这个词程度太深,林空桑自认为和苍寒之间还没到这个地步。
“其实大哥他每个人都很好,你看付阳林晏、还有那些一起打篮球的,现在体育课都会喊着他。”
“我们班的女生就只有我一个人接近他,所以他对我好一些,班里的人再起点哄,久而久之就真像那么回事了。”
有些东西别人信也就算了,如果当局者迷,也跟着绕进去,那才丢人呢。
她才不做恋爱脑。
“算了算了,就当朋友间帮个忙,”林空桑大彻大悟般站起身,再把乔伊也拉了起来,“许樱那个人真的挺讨厌的,大哥真要同意了,估计没几个月也就被她甩了。”
“芳龄十七就操起了当妈的心,”乔伊摇摇头表示无奈,“不过大哥这样挺不厚道的,你要是介意就直说,再怎么也不能委屈了自己。”
再回教室时,人已经坐满了。
她控制住自己没有往后排看,屁股一粘板凳就开始原地散发负能量。
事情就是那样,她也能够理解。
但是人这种生物,并不是说合理就允许存在的。
她心里憋得慌,就算自己给自己做了一下午的心理疏导,该不爽还是不爽。
而且越来越气。
这种事也是随口就能说的吗?说就算了还被当事人听见了,林空桑想想都替苍寒尴尬。
这种混乱的情绪一直持续到放学,林空桑拎起书包就走,跑的那叫一个快。
可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隔天中午,她还是要给苍寒送英语翻译。
不过还好,今天的翻译不是范文,而是两句长句。
林空桑估摸着上面的单词他们背过,断句和语法老师也都说过,苍寒应该不需要她的讲解,干脆给了就跑。
然而事后她又一想,这样算不算单向疏远、变相的冷暴力。
先不说大哥罪不至死,就算至死,那也得死个明明白白。
遇到问题得解决。
林空桑觉得自己矫情又别扭。
因此当天下午,她又特地去早了些。
提前二十分钟,班里已经来了两三同学,林空桑放下书包,一屁股坐在了苍寒的前桌。
“中午给你的翻译,有哪里不会吗?”
她耷拉着脑袋,声音低低的,整个人都透露着不高兴。
苍寒停了笔,慢吞吞反问道:“数学,有哪里不会?”
林空桑听见那两个字就头疼,她掀起眼皮看向对方,视线相交不过一秒,就被苍寒错开了目光。
他眨眼的速度快了许多,卷翘的睫来回扑闪,像两把羽扇,扇得林空桑火气都没了。
她是什么狗胆,敢跟大哥生气?
“数学,”林空桑撇了撇嘴,“你应该问我会什么。”
苍寒十分配合:“你会什么?”
“我会集合,我会三角函数,我会奇变偶不变。”林空桑叹了口气,又继续道,“咱们这帮啥啊,我不看数学你不看英语的。”
两人走了快两个月的□□,没见着一点效果,没几天期中考试就要来了,到时候天寒地冻的,他俩又要结伴去扫卫生区。
还真是够惨的。
苍寒拔下笔帽,随后合上。
他垂眸盯着笔身上的图案,缓慢地转了一圈:“你在生气吗?”